雖然妙音妙常的到來給李無愁帶來了生活的樂趣,沖淡了在白天思念兒子的痛苦,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思念帶來的沖動常常使她夜不能寐,或輾轉(zhuǎn)反側(cè),或探視兩小尼,把母愛都傾到了兩小尼的身上,使兩流浪的小姑娘重新找到了家的溫暖和幸福,體會到了惠靜師太那份深深的愛……
自從惠妃苑改成靜心堂后,歐陽玄差校尉送來了佛家的《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大佛頂首楞嚴經(jīng)》、《妙法蓮花經(jīng)》、《金剛經(jīng)》、《金剛般若波羅密經(jīng)》等等經(jīng)書、佛家的許多故事書籍和佛家用品,目的是要李無愁成為一個真正的佛教徒。
李無愁閑來無事,利用這些書籍教妙音妙常識字給妙音妙常講佛家的故事,自己也讀讀經(jīng)書,其目的就是麻痹看守大門的錦衣衛(wèi)校尉,另外還叫校尉送來了馬匹,讓妙音妙常跟著校尉學(xué)騎馬,自己也偶爾學(xué)一學(xué)。
神宗皇帝殯天后的兩年,歐陽玄很少來靜心堂走動,一是忙于神宗長子朱長洛登基之事,朱長洛登基后封廟號光宗,改國號為泰昌,可光宗由于貪財好色荒淫無度,即位后不到一月就因服食丹砂而亡。接下來又忙于光宗長子朱由校登基之事,朱由校廟號熹宗,改國號為天啟。這熹宗皇帝是一個文盲,酷愛木工,一登基后就任用同樣是文盲的宦官魏忠賢,讓魏忠賢把持著朝政,這樣一來就排擠錦衣衛(wèi),歐陽玄不得已,就按神宗遺旨,迅速壯大秘密部隊死神之吻。
由于歐陽玄的懈怠,駐守在靜心堂的錦衣衛(wèi)校尉也由原來的四人銳減到現(xiàn)在的一人,而且這一人也三天兩頭的不在靜心堂,李無愁見此情形,心里自然地燃起了尋找兒子下落的念頭。
這天,成都的天氣格外的晴朗,風(fēng)和日麗。那駐守的校尉一早就離開了靜心堂,去成都的大街小巷喝茶聊天去了。
李無愁見那校尉離開后,就趕緊收拾起了東西,帶著妙音妙常,牽著馬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靜心堂。
可是離開靜心堂后接下來該怎么做,李無愁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也理不出一點頭緒,茫茫人海,何去何從?每當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李無愁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沒有尋找的方向和目標,也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一時之間李無愁感覺就像沒有根的浮萍,那樣的躊躇無助,每當這時妙音妙常那雙雙孩提的眼睛看著李無愁,問她該往哪走時,她都顯得十分的無奈和傷感。
還是先回一趟青城鎮(zhèn)吧!先看看舅舅他們,一是讓他們幫忙拿個主意,二是到父母的墳前去拜祭一下,這是李無愁離開靜心堂后所作的第一個決定。
李無愁帶著妙音妙常,來到了青城鎮(zhèn),來到了舅舅家,敲開了房門。開門的不是李無愁的舅舅,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師太,你找誰?”那人好奇地問李無愁。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原來這家主人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李無愁虔誠地問道。
“你說是姓葛的一家人吧?”那人反問道。
“正是?!崩顭o愁點了點頭。
“早在幾年前就搬走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清楚?!蹦侨嘶氐?。
李無愁聽到那人的回話,心里頓時涼了,那種無助之感一下就襲遍了全身,接下來又該怎么辦?李無愁也沒有了主張。
妙音妙常默默地跟在了李無愁的身后,離開了李無愁昔日的舅舅家門。
那人看見李無愁無助而悲戚的樣子,搖頭嘆息。
根據(jù)李無愁的判斷,歐陽玄如果沒有把她孩子帶進宮的話,應(yīng)該留在了川蜀之地,她暗暗發(fā)誓,就是把川蜀之地翻過來,也要找到她的孩子,找回一個母親的應(yīng)有的愛。
李無愁帶著妙音妙常,先從成都府默默地找起,可是在成都府轄下的地盤上足足找了半年的時光,都沒有找到身上攜帶有半塊玉佩的兒童,而且聽說江湖風(fēng)云突變,突然出現(xiàn)出現(xiàn)了一個叫死神之吻的神秘組織,到處殺人放火,其梅花唇印標志所到之處,無一人幸免,令人談虎色變。
李無愁當然知道這是歐陽玄在忠實地執(zhí)行神宗皇帝的遺旨,六七年的準備,一但發(fā)動,肯定是驚天動地,鬼哭狼嚎。同時她也知道歐陽玄肯定在找她,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成都府這個地盤是不能再找下去了,如果讓歐陽玄給找到,又要回到靜心堂,在那里雖然不愁吃穿,可那軟禁的生活實在讓李無愁受夠了。
李無愁帶著妙音妙常,悄然地來到了保寧府的地盤上,她知道江湖中人慣于夜間出擊,所以她們盡量不在夜間走動。
這天,天空陰沉沉的,雖然沒有下雨,但刮著風(fēng),而且風(fēng)很大,幾乎要刮掉她們頭上的尼姑帽。來到這個小鎮(zhèn)上的李無愁,心情雖然跟這天氣差不多,雖然逢人便問,雖然問得的結(jié)果都是一個,雖然她早已習(xí)慣了這一結(jié)果,但她的執(zhí)著卻感動著一對夫婦,這對夫婦跟她們一樣也是來找人的。
男的五十上下,身后插著一對判官筆,兩鬢角上的幾絲銀絲襯托出他的滄桑和幾許無奈;女的四十左右,身上背著一個大包袱,發(fā)絲有些凌亂,黝黑的一張臉上寫滿了幾許愁怨。
那對夫婦正要上前去和帶著妙音妙常的李無愁搭話,卻見有一三十來歲的漢子走到了李無愁她們的跟前。
“師太,聽說你在找一個小男孩?身上帶有半塊玉佩。我到見到一個有半塊玉佩的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那漢子顯得真誠。
李無愁一聽到這一消息,立刻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阿彌陀佛,煩勞施主給平尼帶個路,好嗎?”
“只是,這個小孩的家不在這個鎮(zhèn)上!”那漢子有些猶豫不決。
“施主,你就行行好!就算平尼求你了!”李無愁邊說邊從衣服里拿出一錠紋銀塞在了那漢子手里。
那漢子將李無愁塞過來的紋銀拿在手中掂了掂,又將紋銀放在了口中咬了一下,而后放進了身上道:“好!看在你銀子的份上,就帶你去瞧瞧!”
那漢子在前面帶路,李無愁帶著妙音妙常,牽著馬匹跟在了后面,出了那個小鎮(zhèn)。
那對夫婦見李無愁她們跟著那漢子走了,也遠遠跟在了她們的后面。
李無愁她們隨那漢子來到了一個農(nóng)家小院,這小院獨家獨戶,背靠著綠樹成蔭的山崗,小院本就竹樹掩映,顯得有些神秘。
李無愁一踏進小院后,便心急火燎地將馬匹拴在了一棵樹下,完全有失一個出家人的矜持,牽著妙音妙常的手快步進了堂屋。
堂屋內(nèi),沒有那漢子說的小孩,而是幾個大男人在那里打牌,李無愁掃視了一眼,正要帶著妙音妙常退出,四個打牌的漢子站了起來,其刷刷地看著李無愁她們。
這時,帶李無愁她們來的那漢子堵住了李無愁她們的退路。
妙音妙常一見這陣勢嚇得哭了起來,李無愁趕緊將妙音妙常拉在了身后,同時呵斥道:“你們要干什么?”
“我們要干什么?難道你還不知道?冤家路窄呀!你不認識我們,我們可認識你!”站出來說話的是一個矮胖的漢子。
李無愁這才注意到,除了這矮胖漢子外,還有一個和這矮胖漢子相貌完全一樣的矮胖漢子,估計他們是一對雙胞胎。
“阿彌陀佛,你們肯定搞錯了?!平尼一個出家之人,既非江湖中人,手又無縛雞之力,哪有什么冤家?”李無愁陷入了迷茫。
“清風(fēng)寨,你還記得吧?要不是因為你,我清風(fēng)寨會毀嗎?要不是因為你,老寨主會死嗎?要不是因為你,我們會流落他鄉(xiāng)嗎?不妨告訴你,這兩位就是清風(fēng)寨的少寨主,江湖人稱劉氏雙雄?!彼娜酥械囊晃蝗鄽q的漢子厲聲地喝問著李無愁。
“原來是清風(fēng)寨的強盜余孽!平尼一介女流,足不出戶,不曾得罪過一人。只因你家寨主色心不死,才招來殺身之禍!怎就怪到平尼身上?”李無愁顯得不卑不亢地回道。
“老寨主和那二十幾個弟兄死得慘啊!七竅流血,粉身碎骨!當日,我要不是抬了那大漢,回到寨內(nèi)休息,發(fā)現(xiàn)情形不對,躲在了寨墻外,恐怕也遭了那大漢的毒手!那大漢的武功簡直匪夷所思!隔那么遠的距離,那怪嘯聲都震得我的耳朵至今還象蒙著東西樣。”那漢子說這話時都還心有余悸。
“少寨主,這尼姑姿色不錯!我們把她賣到成都的那個怡紅翠綠妓院里,肯定值不少銀子!”另一漢子盯著李無愁,對劉氏雙兄道。
“瞧你那點出息?!我劉天龍要找錢也不在女人身上找。我只想為我爹報仇!師太,我問你,當年為你出頭的是什么人?”自稱劉天龍挖苦了那人一番,然后問李無愁。
李無愁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自稱劉天龍的少寨主,除了外形像當年那胖子寨主外,感覺個性全然不同,不象是個壞人,為人子女的心情李無愁是理解的,就沖著劉天龍的那席話,也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因為他的對手太強了,去找他的對手豈不是以卵擊石?于是李無愁起了個好心道:“平尼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你們老寨主太過份了,要搶平尼上山,他們只是為平尼說了話,阻止了你們老寨主的行為,得罪了你們老寨主。過后,你們老寨主派人下山,把那兩人弄進了清風(fēng)寨。才惹來殺身之禍!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