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山
仍舊是東有赤火飛騰,西有大河九曲,北是黃沙漫天,南是金山如鏡。唯有中央有一處幽綠生機之林,草長鶯飛,鳥獸競走,碧水丹山之中不時傳出陣陣悠遠鐘聲。
神帝白閣之中,身著白袍、一臉滄桑的白帝仍是如往日一般,立在云霧山巔,凝視著手中的五葉草,任憑山風吹散凋零的綠葉,和他的滿頭白發一同飄飛在肩頭。
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五色山中不再是白帝一人,而是多出了一群人,正是柳逸和竹花婆婆他們,就連若雨和凝兒他們也跟著踏入了這中土的神秘之境。
除了上官凌云和上官凌萱是擔心竹花婆婆的傷勢,蹲守在她身邊之外,其他人都是游走在這秘境之中,好一覽白帝這神仙般居所的風采。
柳逸已經在這里呆了十幾年,自然沒有再逛的心思,他立在白帝身后,雙手環抱,雙眼盯著老頭子,心中長笑,老頭子,我把你的老相好帶回來了,你看著辦吧,幫你下山打理天下可以,但這種孽緣之事還是您老自己來擺平吧!
“外面怎么樣,比五色山熱鬧吧?”過了許久,白帝方才轉過身來,笑問柳逸,見這小子看先前黑了一些,便知曉他這陣子沒少受苦。
“她怎么樣,能救嗎?”柳逸沒答話,反問了一句,他知道這是老頭子的一貫伎倆,遇到難堪之事便喜歡顧左右而言他。
“性命可保,但若想恢復如初,恐怕很難了!”白帝輕描淡寫的說著,早已看透生死的他,自然不會再將這生生死死的事情看得太重了。
“哦,既是如此,那你趕緊去地窖吧!”柳逸慢步上前,與白帝并肩。
“去地窖?”白帝凝眉,不知道他這個古怪徒兒又在耍什么花樣。
柳逸沒答話,而是側身看向不遠處山澗之中的凝兒。
白帝也跟著看過去,當下面露苦笑,他老人家明白過來了,毒巫愛徒進了五色山,想必毒巫已經不遠了。
還真是一段孽緣未清,另一端孽緣接踵而來。
“順道把竹花婆婆也帶下午吧,否則不等你醫好她,她就要再死一次了!”柳逸長嘆一聲,毒巫水云霓與竹花婆婆也是死對頭啊,若是讓水云霓撞見現在的竹花婆婆,誰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下毒手。
“哈哈,阿逸,你比以前長進了不少啊!”白帝先是一愣,隨即欣慰大笑,閉關五十多年,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情便是收了這么個徒弟。而且這次下山歸來,這小子似乎穩重了許多,否則遇到這事,他定會先取笑他一番,然后搬個凳子坐到一旁,準備看好戲上演。
“還不是被你給拖累的!”柳逸咧嘴一笑,老頭子以前弄出來的爛攤子還真是不小,到哪去都有仇家找上門來,就連這五色山也很難幸免。
白帝剛剛帶著竹花婆婆消失在了神帝白閣,西邊九曲河之上便是風聲大作,水浪滔天,不到一會便見一道黑影破空而來,落在了柳逸早些年修煉的竹林之中。
黑光化去,現出一人,年歲早過半百,但依舊是美艷無雙,妖嬈萬分,黑袍半露,其內浮凸勾人,眉眼如畫,目光深邃,細白臉龐上洋溢著得意的神色。
“水云霓?!”一見來者,最先震驚的是上官凌云和上官凌萱,上官家族和水云家族可是世仇啊!數十年前,寧仙國的統治家族還
是水云家族,后來就是因為水云霓把炎月國烈風家族給滅門了,故而招惹來炎月國和寧仙國的三年大戰,最終于由白帝出面調停,炎月國退兵,水云霓被驅逐了陰虛黑潭,而后上官家族便是竹花婆婆的推動下,取代了水云家族,成為寧仙國的統治家族。
因此,水云霓和竹花婆婆以及上官家族也便結下了梁子,水云霓自恃一人做事一人當,記恨竹花婆婆和上官家族當初趁機落井下石,謀取了寧仙國,而上官家族則是一直認為,寧仙國之所以久久不能強大,就是因為水云霓殺人太多,導致寧仙國四處受敵。
眼下可謂是狹路相逢,哪能不起干戈?
“幾十年不見,上官家族的后輩之中居然出了這樣一對龍鳳,當真是香火鼎盛啊!咦,怎么不見竹花那老婆娘啊,莫非是年事已高,連出門都不行了?”水云霓一臉孤傲的說到,笑容之中滿是譏諷之意。
“住口,你這殺人狂魔,若是再敢胡言亂語,本公主便打爛你的嘴!”見水云霓出言不遜,上官凌萱立馬大怒,一旁的上官凌云和竹花仙子也是高蹙眉頭,雙手掐指,隨時準備一擁而上。
“哈哈,你們當這五色山是什么地方了?是你們寧仙國清算的后山嗎?”見兩邊已是劍拔弩張,柳逸長笑一聲,笑聲中平添了幾分威嚴。
“喲,神帝使者,幾天不見,你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啊,前些天見著了老身,還口口聲聲叫師娘,現在怎么就這般沒禮貌了?!”水云霓余光微挑,擺出一副天地之內唯吾獨尊的神態,“就憑山下那三千窩囊廢,你就敢對老身大呼小叫了?”
“師父!”不等柳逸答話,山澗之中的凝兒已經迎了過來,一個縱身,沖進了水云霓的懷中,隨即在她耳畔輕聲說到,“師父,暫時不要跟柳逸為敵啊,炎月國的古墓火兵現在可是在他手中!”
“哼,你這瘋丫頭,要不是為師親自追上來,你是不是就準備一直在外面飄著了?區區古墓火兵就把你嚇成這樣,你到底還是不是我毒巫水云霓的徒弟?”水云霓稍怒,炎月國的古墓火兵雖然厲害,但在她這樣的中土頂尖高手跟前,還是成不了氣候的。
再者,她與炎月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豈容自己的愛徒長炎月國的志氣?!
“師父,徒兒這么做可完全是為了您啊,您想啊,要不是徒兒死死盯著這柳逸,您能上的了五色山嗎?”凝兒嗤嗤一笑,其實她這陣子在外面野,還真是一點也不想陰虛黑潭,那里太冷清了,除了毒翻一些小妖獸之外,再也沒有半點樂趣,外面多好,出門便有大把大把的人等著她去陷害。
“那還是為師錯怪你了?那好,你現在就去幫為師擒了那上官家族的兩個小毛孩,為師倒是想看看,是為師教出來的徒弟厲害,還是那竹花老婆娘教出來的更出色!”水云霓冷哼一聲,隨即頗具玩味的看向上官凌云和上官凌萱。
聽了這話,凝兒先是一愣,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師父一見到她就讓她去打人!不過師父的話她向來都是遵從的,這是她從小便養成的習慣,故而點頭嗯了一聲,她便猛地一個縱身,沖向上官凌云和上官凌萱。
“國主,公主,你們退后,我來收拾她就行了!”見狀,竹花仙子祭出手中風嘯瓶,迎了上去。
兩人修煉的都是寒冰真氣,因此一個回合下來,便見四周
是陰風陣陣,寒氣飄飛,四周草木凋零無數。
看到老頭子精心栽培的珍奇草木就這樣被摧殘,柳逸稍怒,他慢步走到白閣門前,拿起掛在那里的一張羊角弓,然后彎弓搭箭,對空一舍,當下是箭嘯如龍吟。
長箭剛剛消失在飄渺云端,只見東邊天火峰之中猛的爆出一道赤火,如彩虹一般,順天而起,徑直朝這邊飄來。
不等火光飄落,便有一道刀氣呼嘯斬來,看似有狂風驟雨之勢,落下之時卻是輕無聲息,但還是很輕松的將凝兒和竹花仙子雙雙逼退。
見狀,不光是上官凌云等人,就連毒巫水云霓也是稍驚,怪不得白帝老兒在這里過的逍遙自在了,原來這五色山一直有高人守護著啊!
赤火散盡,一人立在了白閣之頂,那人是一身紅袍,迎風飄飛,雙手背后,雙目微閉,毛發鬢白,但面紅如霜,全身上下散發著令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多年不見,獨秀老鬼的紫龍訣可謂是進步神速啊!”除了柳逸之外,眾人皆是不知來者是何方神圣,唯有水云霓是一眼瞧出,長聲笑道。
“水云霓,你高傲狂妄也便罷了,可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你當真以為白帝不敢殺你嘛?”獨秀出聲了,用的是腹語功,面色不動,但天地之間卻飄蕩著他那渾厚干練的聲音。
“哼,白帝老鬼他人呢,怎么,當年一句話便將老身關到了陰虛黑潭,今日連見老身一面也不敢了?”水云霓叫囂喝到。
“見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見一個人也同樣不需要理由,水云霓,你還是走吧,免得徒增殺戮!”獨秀迎風而立,說話之時,神威大顯,周身赤火飛騰,顯然,水云霓要是敢在這里鬧事,他便會大開殺戒。
“哈哈,不說老身倒是差點忘記了,當年押送老身去陰虛黑潭的正是獨秀老鬼你啊!好,今日老身就要看看你還有沒有那個能耐!”水云霓說話間,身子已起,一道黑光打出,化為一條長長的鏈條,竟如黑龍一般,纏向獨秀。
令人咂舌的是,那黑鏈竟是一個個黑色骷髏頭串聯而來,乍一看,像是人骨,但若是細看便知那些都是巨猿頭骨,而且是經過毒液浸泡多年而來。
眾人修行多年,皆是沒有見過這般陰森的法寶,唯有柳逸知曉,這應該就是水云霓在陰虛黑潭花去多年時光煉制而出的玄陰冷骨索,是專門用來克制獨秀的紫龍訣。
獨秀輕喝一聲,雙手未動,周身真氣立馬化為一條赤龍,呼嘯著迎向那冷骨索。
當下只聞轟然一聲巨響,赤龍和冷骨索快速撞在一起,隨即纏斗起來。
獨秀的紫龍訣可謂是摧金斷鐵,無所不能,可不知為何,與那冷骨索纏斗的時候,火焰卻是一點一點的被黑骷髏吞噬了。
兩大高人過招,旁人自然只有干瞪眼的份,但誰都能看得出來,獨秀并沒有傷人之心,他只是在不斷斬斷水云霓的鋒芒,不讓她的寒冰真氣傷到了這五色山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
“都是年歲過百的人,還是用這種打打殺殺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嗎?”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半空之中飄來一人,雙手一彈,一條長白如云的真元破空而來,將紫龍真氣和冷骨索分了開來。
那人徑直落到柳逸跟前,霓裳霞裙,膚白如雪,一根瑪瑙玉簫斜掛腰間,正是那圣女琴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