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絲的對策很簡單:既然狙擊手擅長遠程射殺敵人,那么再次把距離拉開就可以了。
安其羅還是低估了金輝瑰上裝載的推進器的功率。那個推進器在瞬間產生了巨大的推力,直接將金輝瑰加速到了一個可怕的速度,并迅速與黑幣拉開了距離。
“這點距離還逃不出我的攻擊范圍!”歐爾佳叫著繼續追了上去。
尤妮絲顯然是早就料到這一點了,武器充能已經完畢的她再次向黑幣打了一炮,雖然毫無懸念的打空了,但后坐力再次讓撤離速度提升了一大截,并成功破壞了黑幣的攻擊姿勢,讓其不得不向一邊躲去。
看到這里,安其羅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這么做仍不能甩掉黑幣的追擊,但要想躲開普通戰機的攻擊,已經綽綽有余了。
尤妮絲已經為自己爭取到了寶貴的幾秒鐘,現在是時候上前支援了。
啟程趕往事發地的安其羅沒想到尤妮絲還留了一手。
只見金輝瑰投彈口全開,八枚導彈從其中依次飛出,直奔黑幣而去。
安其羅一拍腦袋:他怎么就忘了對方既然是戰機,那就肯定會裝備導彈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憑著尤妮絲現在勉強是魔導生的計算能力,就算沒有僚機,人工制導的八枚導彈干掉五架普通戰機還是沒有問題的。
她考慮的還真周全。
當然,歐爾佳對付一個剛邁入魔導生行列的人還是不費什么力氣的,她很快就看穿了那八枚導彈的行動軌跡,或用副炮射擊引爆,或干脆一躍而過,用機體的性能欺負導彈追不上自己,直奔金輝瑰而去。
安其羅見狀也不再猶豫,立即沖上前去,在半路截下黑幣,與其纏斗在一起。
只有在與艾麗克這樣的魔導生和歐爾佳對打的時候,安其羅的過載芯片才能運轉起來。
短時間內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這時候就全看金輝瑰是否能一發改變戰局了。
但這談何容易,兩機不僅在高速移動,而且身影經常重疊,想要命中黑幣而不誤傷金幣……
尤妮絲這時卻心如止水,仔細分辨著兩人的運動軌跡,戰場局勢,水晶球被緊緊握著,選擇發射主炮的那一小塊區域卻遲遲沒有按下。
“你在我的視野里。”
她在等,等一個攻守易位的好時機。
漸漸的,她似乎能大概看懂戰局在朝著什么方向發展了,便將炮口指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個方向上,金幣與黑幣下一秒就移動到了那里。
“你在射擊路徑上。”
仿佛是聽到了尤妮絲的輕聲呢喃,歐爾佳猛地將機頭一抬,用機腹的護盾扛下了安其羅的主炮一擊,護盾容量頓時減少過半,但尤妮絲的致命一擊卻擦著黑幣的邊飛了過去。
“哦喲喲,不錯嘛,竟然被你看出來了。”停下了戰術機動,歐爾佳毫不吝嗇的夸獎道。
“真是嚇了我一跳。”安其羅也停下了機動動作說道,“要不是我看了出來,我還以為你要連我一塊兒打下來呢。”
照尤妮絲這準頭,普通戰機是絕沒可能幸存的——安其羅再次這么想道。
就算被狙擊的對象是黑幣,就算她沒挨上這一擊,也還是讓她吃了虧——被金幣的主炮近距離干了一下。
“我還需要提高。”尤妮絲倒是很謙虛,“分析兩位的機動動作用了我半分鐘時間,而且直到開炮后我都不是很確定我算的對不對……”
“沒關系,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安其羅表揚道。
按照接下來的練習計劃,黑幣和金幣互換位置,安其羅將站在敵人的角度思考,金輝瑰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威脅,以及如何應對。
但當練習準備開始的時候,尤妮絲卻突然說道:“金幣,銀幣她沒有在聽吧?”
“你說銀幣?她看了一會兒就沒興趣了,自己復習去了,肯定沒聽。怎么了?”
“金幣,我對你有話說。”
聽到這里,安其羅頓時集中精神:現在就是重點了!
而且雖然自己沒說,但黑幣很會看眼色的說道:“哦嚯嚯,你們兩個聊得開心點哦~~”并掐斷了通訊,讓自己省心不少。
要是她能一直這么會看眼色就好了。
在確認歐爾佳斷開了通訊后,尤妮絲開口道:“我要說的是……是的,這次的演習,是一早我就和艦長商量好的,但提出的人不是艦長,而是我。我的目的也不是讓學院艦上的學生進行一次逼真的演習,而是……為了試探你。”
安其羅已經聽多了“為了你”,這他倒是不怎么驚訝。令他在意的是這個詞:“試探我?試探我的什么?”
“試探我在你心中有多重要。”尤妮絲答道,“在艦長和我之間,你會選擇誰。”
“哈,是么……”安其羅苦笑了起來,“要不是艦長他自己作死,說不定我還真的會選擇艦長呢。”
“此話怎講?”
“你是不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從法律上講,他是我的第二任監護人;從情感上講,他可以算是我的第二任父親。當然,有這么個沒正形的父親,我也有些無奈……”
在安其羅的家鄉遭遇幽藍襲擊,他與他的妹妹逃出來之后,正是這位丹尼斯?泰勒艦長,當時還是一位魔導戰機維修人員的他發現了安其羅及其妹妹的天賦,并把他們接到了“罐子”里,實現了兄妹倆復仇的愿望。
在罐子里人生地不熟的,每天還要參與大量訓練,所以把他們接過來的這位丹尼斯維修員就是他們最親的人;剛失去父母,需要新的情感寄托的兄妹倆,就把丹尼斯當成了自己的新父母;而丹尼斯也沒有讓兄妹倆失望,不僅盡心盡力維護著戰機,還依靠著自己的沒正形特點給兩人帶來歡樂。再配合上專業的心理醫師輔導,成功讓兄妹倆度過了人生的最低谷。
“原來是這樣……”聽完故事的尤妮絲低下頭思考起來,“確實,你應該選擇艦長。”
“你這么快否定自己真的好么……”
“不過作為最終結果,我依然很高興,金幣。”尤妮絲重新抬起頭說道,“我完全相信,你是不會拋棄戰友的人。而我,已經是你的戰友了。”
“你當然是我的戰友了……”本來安其羅對自己被試探一事還有些耿耿于懷,但聽尤妮絲這么一說,他還是沒了脾氣,“你為什么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呢?因為我是魔導生,你不是嗎?因為咱們軍種不一樣嗎?金輝瑰,只要是與我并肩作戰的人,不論是誰,不論面對的敵人是誰,都是我的戰友,我都不可能拋棄他的。”
見光屏上的尤妮絲很高興,安其羅又補充道:“以后試探這種事還是別做了,總感覺有些傷人心。而且就算你做了,得到你要的結果了,這不就很好了嗎?有什么必要給我說呢?”
“因為……我覺得既然是戰友,就應該毫無保留,這樣在戰場上才能無所顧忌的將背后交給對方。”
見尤妮絲說得如此認真,安其羅也只能干笑一聲:怕不是碰見個比自己更不會處理人際關系的人。
但是呢,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隊友了,自己有必要教會他如何與人相處。
雖然自己也不懂多少,并且還在讓艾麗克不斷教自己,但不管怎么說自己還是懂得比她多嘛,可以教她的。
“金幣。”尤妮絲又說道。
“嗯?怎么了?”
“知道為什么這次演習會被我安排在考試前兩天嗎?”
“不知道,說來聽聽。”安其羅一下來了興趣。
難道這還有什么講究不成?
光屏上的尤妮絲卻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是那么開心,那么純真,那么的發自內心,而且是很久沒有敞開心懷的那種發自內心。
都別說笑得這么高興了,表情這種東西在尤妮絲身上都是很少看到的,所以尤妮絲現在這么一笑,安其羅直接就愣住了。
平常不笑,尤其是沒表情的人,突然笑起來,果然非常驚艷。
而且尤妮絲接下來說的話也非常驚艷:“金幣,你平常做作業嗎?”
安其羅由愣轉懵:“不怎么做……怎么了?”
“真羨慕你吶,不做也不會被老師批評,特殊部隊的人這一身份真是好呢,”尤妮絲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金幣,你知道嗎?如果昨天沒有進行演習的話,今天我可就要交十五張卷子呢……十五張卷子,老師瘋了吧,誰能寫完呢?……”
安其羅:“……”
看著尤妮絲臉上那仿佛一個十歲小孩因為背著父母偷吃到餅干了就高興得不得了的無邪笑容,安其羅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會兒欣賞就對了,什么都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