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怕餐廳經理亂說什么,沒想到他竟跟一點兒不認識她一樣,跟白世江打了聲招呼,就去后廚了。
白世江帶她找了一處位置坐下,劉忻心里心驚膽戰的,生怕這里有什么熟客,揭穿她那天和薄修來的事,畢竟那天的事情鬧的大,餐廳里有客人記得她,也屬正常。
見她臉色不是很好,白世江不禁蹙眉問她:“怎么了?不喜歡這兒嗎?要是不喜歡,我帶你去別的餐廳。”
聽了這話,劉忻連忙擺手表示:“沒有,我就是剛才走了一會兒神。白總,你別猜了,我挺喜歡這兒的,不用換,一頓飯而已,我不挑食的,換來換去的多麻煩。”
“還叫白總,都下班了,叫我世江吧。”白世江顯然對她對他的稱呼不太滿意。
劉忻即刻改口:“恩。世江……”話完她又補了一句:“其實也不是想叫你白總,就是感覺,叫世江,有點怪怪的,不太適應,全公司的人都叫你白總,我叫你世江是不是有點……”
表情有些窘迫,劉忻不好意思的看著他,白世江坐在她對面,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龐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個璀璨的笑容綻放開來,他看著她道:“那不一樣,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你,他們是他們。就像我跟你是朋友,但我并不是跟全公司的人都做朋友。小忻,我這么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恩。懂。”乖巧的點點頭,劉忻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有點想薄修,要是此刻跟她坐在一桌的人是薄修,那她說話就不必這樣虛偽了,她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直接說,反正不管她說什么,薄修都有話反擊她。
“小忻,明天上午九點我去公寓樓下接你,明天我們去夢幻谷吧。”
“明天嗎?那工作?”
“你的工作內容不是我說了算嗎?不用怕耽誤上班,雖然你休了一個月的假期,但是一個月里,你審計了兩年的公司賬目,其實也跟上班沒什么區別,什么都別想,好嗎?”
“恩恩。我不多想。”
劉忻突然覺得在他身邊多待一刻都是煎熬,她想,也許是因為她接近他懷抱著不良的目的性吧。
在他一句‘女士優先’下,她點了幾個菜,其中有一道就是她之前來跟薄修吃飯,吃著味道不錯的一道菜。
她本以為,這頓飯會安安心心的吃完,然后白世江送她回家,她就可以睡覺了。
卻不想,半路殺出個陸箐箐。
這次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餐廳,帶著程米,她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劉忻面前,伸手端起她手邊的醬料碟子就直接扣在了她頭上,頭上一陣涼意令劉忻看著陸箐箐,面色發白。
程米唇角勾起笑來,嘲諷劉忻:“上次不是跟白世江一起來的吧,這換男人換的可真快,還裝什么小白兔出來騙人啊,劉忻你可真有本事。”
“哼,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她劉忻是什么東西,我們一個大學出來的還能不知道?”陸箐箐輕蔑的看著劉忻一頭狼藉,伸手掩住嘴角發笑。
這一切都被白世江看在眼里,聽在耳里。從未雷霆大怒,向來在劉忻面前都是溫柔似水的他‘砰’的一聲就將拳頭重重砸在桌上,一雙黑眸視線緊扣陸箐箐。
這重重的聲響令劉忻楞然,坐在那里,渾身就跟被什么東西定住了一樣,她竟覺得自己的身體動不了,是害怕嗎?
害怕程米剛才說的那句話嗎?
難不成陸箐箐那天回去之后找人查了,知道她那天是跟薄修一起來吃的飯?
劉忻不敢往后想了,越想越后怕。
眼前只看到白世江從座位上起身走近陸箐箐,從桌上順手端起一碟未曾吃完的魚,就借著身高優勢,直接澆在了陸箐箐的頭上,整個動作行云流水的,不帶一絲拖沓,看的一旁的程米直捂住嘴,眼神里滿是詫異。
劉忻也表示驚呆了,完全沒想過白世江會站起來澆陸箐箐一頭魚湯。
紅燒魚的魚汁好歹是涼了,不然剛才那會兒,估計陸箐箐就直接被燙到尖叫了,似乎是被他的舉動嚇到了,被澆了一頭魚湯的陸箐箐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頭上的汁液順著發絲滑落到臉上,滴打在手臂上,陸箐箐才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手里拿著一個空了的碟子的男人,頃刻間便朝他歇斯底里:“你是不是男人!你在做什么?澆我魚湯?你以為你是誰!”
陸箐箐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般恥辱,何況是在一家餐廳里,餐廳里還有不少客人,大家好似都在等著看熱鬧,所有人都小聲討論著,好似生怕說大聲了,他們就不表演了一樣。
白世江冷著一張臉盯著她,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氣場震嚇的陸箐箐渾身不由得一抖,被他那雙黑色的眸子盯著,陸箐箐雙眼發酸,頭上的魚湯惹的她狼狽的哭了出來:“劉忻,你等著,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臭男人,竟敢這么對我!”
“箐箐,我們先走吧。”程米也被白世江異常的舉動給嚇到了,沒想到一個大男人會對一個女人做出這般舉動來。
被程米連拖帶拉的,陸箐箐總算是消失在了劉忻的視野里。
她回過神來,震驚的看向白世江,十分意外他的舉動。
劉忻不得不承認,剛才白世江把魚湯全部澆在陸箐箐頭上時,她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男人還可以這么帥,不是帥在外表,而是帥在她最需要被人保護的時候,他將她收納于羽翼之下,當著她的面,給那些欺負她的人一記當頭棒喝。
“走,我帶你去清理一下。”白世江寵溺的看著她,話里柔聲說著,剛才那副剛毅的面孔不復存在,劉忻沒有說話,心里塞塞的。
這還是她頭一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陸箐箐欺負到這種地步。
一雙眼睛紅紅的,劉忻被白世江牽著去了洗手間,白世江在外面等她,劉忻進了洗手間之后,就忍不住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哭了出來。
她不太明白,陸箐箐欺負她這么多年還不夠嗎?
她究竟什么時候才打算放過她?
將一頭扎好的長發散落下來,整個人把頭放到水龍頭下,冰冷刺骨的水澆在頭上,劉忻忍不住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刺耳的哭聲終于令白世江不顧她所的地方是女廁所,直接就沖進去了。
看到她把頭放在水龍頭下用冷水淋時,他猛的伸出手來拽拉開她,將水龍頭關上,忍不住心里的憤怒朝她喊道:“你在干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這樣會感冒的。
被他拉到一邊的劉忻十分生氣的喊道:“別管我,讓她欺負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應該適應。”
聽著她這般怒吼,白世江心中心疼極了,將她擁入懷里,他話里滿是安撫之意:“你不該適應,小忻,冷靜點,別做傷害自己的事。”她怎么能用涼水沖頭呢?這樣會感冒頭痛的。
“我不明白,為什么她不相信我,為什么多年前的肇事司機要跟箐箐說事情是我讓他做的,我明明什么都沒做,為什么我要忍受這些?”
被白世江擁在懷里,劉忻渾身因為頭剛沖了涼水,此刻不斷發顫,她的聲聲哽咽都讓白世江心疼不已,他松開手放開她,脫下身上的外套就披在她身上,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往外走道:“小忻,你聽我說,別哭,我帶你去理發店,好好讓人給你洗個頭好嗎?”
她這樣濕漉漉的不洗頭發不吹干頭發,肯定不出一會兒就要感冒。
劉忻用力搖搖頭表示:“我不去,我想回家。”
“小忻,你這樣我怎么放心讓你直接回去。”伸手攬住她,將她擁的更緊了,走出女洗手間的那一刻,他的側臉龐看在劉忻的眼中溫柔極了,是那樣溫柔的棱角,能護她周全。
“我……”劉忻失聲哽咽,好半天下來,都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小忻,你記著,你沒做錯什么事,沒人有資格這么傷害你,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錯怪到自己身上,我帶你去洗頭,好嗎?”
劉忻沒有再應聲,也沒有反駁,白世江只當她是同意了,寬厚的手掌緊緊拉住她的手,那一刻,劉忻心里的溫暖四處發芽,令她不停哽咽著,去理發店的中途上,好幾次都要告訴他,自己和薄修的關系,自己不過是薄修一顆用來報復他的棋子,她根本不值得他對她這么好。
可每每想到還在病床上的劉旭,劉忻就什么也說不出來。
她滿心的罪惡感,被白世江溫柔以待,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跟謊言劇烈碰撞著,令她心口那塊地方疼極了。
被帶進理發店,白世江讓店里的師傅給她洗了個頭,師傅問及她頭上怎么回事時,白世江一句話直接就讓那個師傅閉嘴了。
劉忻將他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眼里萌生的水霧抑制不住的聚成眼淚,一滴滴打在手背上,令她覺得滾燙灼熱。
他對她這么好,以后一定會很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