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315.突發事件
不知不覺間已是傍晚。
迪安揉了揉鼻樑，放下手中資料，除了多重地獄和獵巫運動那一塊稍有點意思，剩下的內容與他以前瞭解的重合，沒太大用處。
當下只能希望緬因州的卡莫迪女士能帶來一些驚喜。
他又看了看窗外，列車遠離了哥倫布市，駛入了高緯度的東北部。
1月中，這區域受到各種寒流、冷空氣影響，大地白茫茫一片，天空陰沉得沒有一絲陽光的痕跡，雲層壓得很低，彷彿觸手可及。
“要下雪了。”
迪安忽然動了動耳朵，身後車廂末尾傳來一陣聲音，上午見到的男檢票員正和一位儀態端莊的金髮女乘務員聊天，
“艾德娜，昨天你不是跑過一趟了嗎，今天還繼續加班，不休息一天？”
“沒辦法，芬妮馬上讀中學，我不想她進那種教她們小小年紀就喝酒吸大嘛濫交的學校，”女人無奈嘆了口氣，“我要送她去好點的學校。”
“那得花不少錢吧。”
“嗯，想方設法攢錢吧，給芬妮一個未來…”艾德娜說，“總不能讓她長大以後像我一樣在車上賣一輩子雞肉三明治，被各種奇葩的客人刁難，否則她會恨我的。”
“你的雞肉三明治挺棒的，”男人攥緊雙手，脫口而出，“你也很了不起，獨自養大了一個女兒，又善於和乘客打交道，受到所有同事的喜愛…”
艾德娜美眸中流露出一絲異色，捂嘴一笑，“肖恩，沒看出來伱也會說這種漂亮話，下一次選主管，我肯定投你票。”
“咳咳…我只對個別人這麼說，”肖恩深呼吸，結結巴巴地問，“要不今晚換班後一起喝一杯？”
艾德娜笑容瞬間僵硬，飛快把臉頰邊的碎髮攏到耳後，
“額…抱歉，最近我身體不大舒服，醫生讓我別喝酒。”
“那好吧，我、我明白了…”肖恩臉色霎時間紅得像火燒，垂下頭尷尬地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請別放在心上。”
“嗯，我去車廂轉轉，有客人需要幫忙了。”女人起身腳步飛快地離開，
肖恩目送婀娜的背影遠去，苦笑著自嘲，“失敗透頂、又毫無魅力的窩囊廢。”
……
迪安看著這位可憐的檢票員搖搖頭，繼續磨練重力操縱，一邊悄悄取出各色武器，藏在袖管裡，用念力和生命能量澆灌、保養。
同時間斷性地開啓一枚枚小巧的空間節點，鍛鍊技藝。
很快飽滿如玉盤的滿月升到天空中，夜幕下飄起了大雪，雪花隨著列車高速行駛產生的氣壓差，斜飄著敲打窗戶，猶如一片隨風起舞的珠簾。
月光透過車窗，映出迪安滿意的笑容，
重力操縱lv0(0→1/100)
“十二小時提升1點熟練度，1天兩點，50天，技能就能升到2級，效率比技藝翻了好幾倍。升級後應該能調整其他目標承受的重力，玩點新花樣。”
迪安剛這麼思考著，預兆專長閃爍了一下，心中產生一種輕微的不適感，白金色的生命能量悄然升騰而起，在他身周勾勒出一副護盾。
下一秒。
轟隆隆——
車輪擠壓鐵軌刺耳摩擦！
強烈的推背感讓他撞上身後的座椅，周圍一切隨之劇烈顛簸和晃動。
同一個車廂的金髮小哥和朋克女滾出椅子，落到旁邊的過道里，手中的書和圖紙散落滿地。
一節節死寂的車廂裡爆發出亂糟糟的喧譁聲，就像炸鍋的沸水，驚呼尖叫。
整整十秒，晃動和剎車聲才徹底消失，列車停在了一片森林間的鐵軌上，一動也不動。
迪安上帝視角往前一掃。
“誰來解釋解釋，這是列車脫軌了嗎？”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緊摟在一起，瞪大眼睛看向霧濛濛的窗外，
“不可能，脫軌咱們會摔得更慘。”一個膚色黝黑印度裔男人往椅子下邊探頭，瞇起眼睛大喊，“我掉了塊眼鏡片，都幫我找找！”
“車廂這麼大怎麼找？讓他們賠錢算了。”白色襯衫的漂亮女士咬牙切齒地說，“該死的，花了我兩百刀的補票，就這待遇？！”
一個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兒聽著這雜亂的喧囂，小臉慘白地撲到面容清秀的母親懷裡，“嗚嗚…我害怕，我要回家。”
這時，廣播中傳來了一個嚴肅的男聲，
“我是司機，很抱歉，列車撞上了什麼東西，大概率是跑進鐵軌的野生動物…我們馬上去處理，請大家留在座位上，不要亂跑，謝謝。”
“野生動物？”迪安挑了挑眉，過往的經驗無數次告訴他，大多數事件往往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他起身就往前走去。
事故點距離超過上帝視角的兩百米範圍，他必須靠過去才能觀察到。
迪安進入倒數第二個車廂，隨手一招，念力捉過椅子下邊的眼鏡片，剛想遞給帶著滑稽單片鏡框的印度人，後者瞇著眼睛推了他一下，
“別擋道，沒看見我在找東西，把腳擡起來，是不是踩我的眼鏡片了。”
迪安聳聳肩，五指合攏悄悄把鏡片捏成粉末，繼續往前擠去，很快就見檢票員肖恩和艾德娜一前一後沿著過道安撫一衆乘客。
“抱歉，請大家冷靜點，坐下，”肖恩大聲說，“司機已經去檢查故障了，不出意外半小時以內就能通車。”
“吃點東西暖暖身子，”跟在他背後的艾德娜從手推車裡取出熱咖啡、小餅乾等零食遞給兩側的每一位客人。
“吃個屁！我的書摔壞了，少了十幾頁，”朋克皮衣小太妹大步流星地從迪安身後越過，走到肖恩面前伸出長長的指甲戳他的鼻子，聲音尖銳地大喊，“我的耳環也掉了一隻，我被摔得渾身疼，你們必須賠償損失！”
一羣乘客看向兩個乘務員，眼中帶著一絲快意和幸災樂禍。
“安靜，小姐，事情結束後會統計各位財物損失，”肖恩壓下心頭的無奈，伸手推開面前的雜誌，“請先坐回位置上去。”
“死變態，別碰我的手！”小太妹推了肖恩一下，才憤憤不平坐到就近的椅子上，旁邊補票的白襯衫美女立刻湊過到她耳邊小聲說，“看到沒，這兩個傢伙既不專業，又沒素質。但別生氣，生氣只會氣壞自己，我教你個好辦法，等旅程結束了寫信投訴他們，他們就算能保住工作，也會被扣掉獎金。”
“還能這麼辦？”小太妹眼睛一亮，興致勃勃和白襯衫女人交流起來。
“先生，也請你坐下。”肖恩完全沒聽到這些充滿惡意的討論，走到迪安面前，笑著遞給他一份巧克力棒，
“抱歉，我肚子不太舒服，得去一趟衛生間。”迪安繞過兩位乘務員，往前越過一個重得像皮球似、三百多磅的胖子，一個英俊成熟的商務男士。
上帝視角終於捕捉到有用的場景。
火車頭附近的雪地裡。
兩位穿著黑色棉絨大衣、戴帽子的司機正蹲在冷硬而龐大的車體側面，用手電筒往鐵軌上照去。
燈光照出一片斑駁的碎肉和血跡，血跡上方橫著一副向後分叉的巨大鹿角。
一張毛茸茸的長臉被卡在了火車車輪和鐵軌之間，大眼睛瞪著渾圓，眼睛下方孔狀的眶下腺因爲死前受到強烈驚嚇而張開。
就像長著四隻眼睛。
“聖誕節早過了，麋鹿爲啥想不開往我的火車上撞，還正好撞壞燃油管，這下麻煩了。”滿面風霜的老司機看向身邊年輕的副手，“搭把手，先把它拖出來。”
兩人拽住鹿角往外拖，迪安見狀發動念力幫了把手，讓兩人順利拉出屍體。
迪安遠距離審視這頭死掉麋鹿的體表，只有血肉模糊的撞擊傷和碾壓傷，沒有別的可疑傷口。
因爲剛死在車輪下，鮮血冒著熱氣，瀰漫著一種騷、臭、血腥混合的奇怪味道。
不太像尋常野生動物的體味兒。
更加危險，隱隱帶給他一種熟悉感。
“這是什麼味兒？” 迪安陷入沉思。
“先生，這是無煙車廂，不允許抽菸，”身後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頭一看。
肖恩帶著艾德娜走到了商務西裝男士身前，後者正叼著一根駱駝牌香菸吞雲吐霧，旁邊啃著漢堡的大胖子嫌棄地在鼻子前揮了揮。
“我有躁鬱癥，遇到突發的意外情況，需要抽根菸舒緩，”商務男目光在兩人臉上一掃，皮笑肉不笑地威脅，“否則，我會控制不住情緒，做出一些讓你們難堪的事來。”
肖恩看了一眼身邊的靜靜等待他指示的艾德娜，一咬牙，“請你配合熄掉煙，這邊咖啡和零食可以隨便拿。”
“我要說不呢？”商務男衝著肖恩的臉噴了口煙。
兩個男人的目光火花四濺，氣氛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肖恩打量著商務男寬闊的肩膀結實的體型，又想到這一趟遇到的各種刁難，眼神變幻了兩下，握了握瘦削的拳頭，伸手去奪他的香菸。
砰！
車廂輕微震動了一下，一道沉悶的碰撞聲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肖恩觸電般收回手。
而旁觀的迪安上帝視角重新往車廂外一掃，眼神隨即一凜。
皎潔的月光下，雪地空空蕩蕩，方纔在鐵路邊拖拽麋鹿的兩個司機，連帶著那頭被拖出鐵軌的麋鹿統統人間蒸發。
迪安視角往右一掃。
通往右邊森林的道路上，幾叢灌木簌簌顫動著，顯然剛有什麼東西從這裡電光火石地鑽了進去。
而灌木叢之下方浮現出幾副梅花狀的腳印——四趾，有爪尖的形狀，但非常淺，若非迪安感知出衆，絕對難以發現。
迪安仔細審視著腳印腳印，“雙足，擁有梅花狀腳爪的生物，至少兩頭，襲擊司機並帶走了麋鹿，動作倒挺快。”
“火車拋錨也可能是它們的傑作？”
“到底是什麼東西？”
迪安思量著，眼前掠過了一段提示——觸發緊急事件“夜晚的列車”。
一次前往新英格蘭的悠閒觀光之旅，卻在第一個夜晚就遭遇了意外。
某種生物襲擊並帶走了司機，讓整輛列車陷入未知的命運之中。
現在，找出意外襲擊者的真實身份，調查出它們背後動機，然後把它們殺光，讓它們知道打擾你的下場。
或者全部收服。
事件難度：中等
進度：（2/100）
期限：24小時
獎勵：至少一百二十點經驗
迪安目光收了回來。
“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肖恩沒心思再跟抽菸的商務男計較，趴在窗戶邊望了一下，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他帶著艾德娜往車頭走去，立馬發現本來在車頭附近檢查故障的兩個司機都失蹤了，無論怎麼呼叫也沒回應。
而車廂裡的二十多位乘客聽到動靜，再也按捺不住焦躁不安的心情，紛紛跟上去，把兩個乘務員圍起來。
白襯衫的女人滿眼血絲盯著肖恩，“能不能別把人弄得一驚一乍的，剛纔那聲響又是啥？又有蠢動物撞車上了？”
朋克女跺著腳大吼，“我們還要在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待多久？火車多久才能出發？！”
“不能再拖了，”美麗的母親拍著小女孩兒的後背，憂心忡忡地說，“我的女兒還小，不能再受到驚嚇了。”
老夫妻懟著肖恩的臉質問，“司機到底怎麼說，他們認爲能修好嗎？”
“冷靜點，各位。”肖恩面對著一張張氣勢洶洶的討債一樣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和萎縮，結結巴巴地說，“司機們正在努力搶修。”
“所以我們馬上就能出發了嗎？”印度裔揉了揉沒有鏡片的那隻酸澀的眼睛，二十幾雙眼睛就像燈泡一樣鎖定在肖恩身上，
肖恩硬著頭皮說，“實際上，我、我不確定，或許幾個小時就可以？”
“給個確切的答案，火車到底壞了沒有？”商務西裝男拍了拍他的衣領，“你要是答不上來，就問你們總站。”
肖恩深呼吸，“很抱歉，我無法聯繫上司機，外邊下著雪，兩邊是森林，信號很糟糕，也聯繫不上總站。”
“去你媽的，開什麼玩笑！”朋克小太妹抓狂地伸手抓住了肖恩的領帶，“司機失蹤了？大晚上的，我們被丟在了這鳥不拉屎的森林裡？”
肖恩點頭，艱難地掃過一張張臉，“暫時是的，但我保證，耐心等待…”
一羣乘客激動地聲討起來，亂糟糟的聲音快要掀翻車頂蓋。
“保證有個屁用！”
“這見鬼的鐵路公司，明天就倒閉！”
“我要求退錢，還有十倍補償的精神和時間損失！”
“額…”旁邊的迪安眼皮跳了跳，淺灘則大口痛快地汲取情緒，雖然普通人情緒沒啥營養，但螞蟻再小也是肉。
金髮小哥無奈捂著頭。
“聽我說，諸位，謝謝！”商務男突然之間大喊了一聲，洪亮有力的聲音一下子就壓下了車廂裡得喧譁聲，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寫投訴信，什麼也不做。”
“二是真的做點什麼，”男人透過車窗，看了眼黑漆漆的外邊，朗聲道，“大家一起出去找曠工的司機，距離下一個站臺不到十公里了，從森林穿過去，兩小時就能離開這鬼地方，進入鬧市區。”
一羣乘客面面相覷了幾秒。
白襯衫女首先站到了商務男身邊，舉手，“我加入。”
“不行！”肖恩連忙伸手阻止一羣意動的人，“不能出去，這違反了車上的安全協議！現在是深夜，還下著雪，到外邊可能會被凍傷，被野獸襲擊…遭遇各種意外。”
“得了吧，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們現在經過麋鹿森林，”印度裔站到了商務男身邊，看著窗外說，“從十八世紀開始，這片森林裡既沒有狼，也沒有熊，只有麋鹿和小動物，除了你這種無知的人，沒什麼能傷害我們。”
“至於凍傷？雪已經停了，貼緊一點走起來自然不冷。”
印度裔發言後，幾乎所有乘客都走到了商務男身後，包括那位抱著孩子的母親，白髮蒼蒼的老夫妻、朋克女。
只剩迪安、大胖子、金髮小哥、艾德娜還站在肖恩身邊。
迪安突然之間就想看看這羣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不行！”肖恩仍然搖頭，但語氣弱了許多，“放你們出去我會被公司被開除！”
商務男看向檢票員胸前的名牌，念出他的名字，
“肖恩，你猜怎麼著？你不開門也會吃到至少二十份投訴，你的工作和退休金照樣會離你而去。”
肖恩嘴脣抖了抖，無助地看向身邊的艾德娜，女人猶豫片刻，“沒別的辦法了，先穩住他們。”
肖恩嘆了口氣，難過地掏出鑰匙開啓了車門。
車外的黑暗中，寒風撲面而來，鋼針般直往人骨頭縫裡鑽，讓大家渾身一激靈，精神爲之一振。
隨後，西裝男領頭第一個跳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