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洌靜靜地坐在兩人的對面,淡淡地問道:“貴姓?”
兩人之中看起來較大的一個急促地喘了幾口,仿佛在聚集著渾身的力氣,然后才咬著牙狠狠地說道:“怎么,他們兩個嚴刑逼供不成功,今天要換人了嗎?告訴你,不用白費力氣!要殺就殺,要折磨就折磨,總之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洌笑了笑,神情不變:“貴姓?”
“你……”先開口的男子惱怒不已,忍不住狠狠地瞪著端木洌,可是片刻之后,他卻在對方刀鋒一般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不甘心地哼道:“干我們這一行的,從入行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名字了,只有一個代號,叫我大周。”
“他呢?代號小周?”端木洌用下巴點了點另一個男子,“你們兩個在眉宇之間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依我看,他是你的弟弟吧?”
“你……”大周吃驚地抬起頭看了端木洌一眼,想否認卻又放棄了,“好毒的眼睛!說吧,今天想用什么酷刑折磨我們?早動手早收工,別耽誤我睡午覺!”
因為他還算豪邁的表現,端木洌目光一凝,隨即冷冷地笑了:“酷刑?兄弟,你真的以為過去那一個月,你所受的一切可以稱得上是酷刑嗎?別的不說,我看你們兄弟兩人依然雙目有神,唇紅齒白,臉蛋紅潤,渾身上下連個疤痕都沒留下!你倒告訴我,什么樣的酷刑可以讓你如此舒適,毫發無傷?”
一番話出口,大周頓時有些無言,因為端木洌說的是實話。雖然被人軟禁在此一個月了,可是除了一些言辭上的威逼恐嚇,兩人還真就沒有受過什么嚴格意義上的酷刑。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是被戈耀曦拿刀子在臉上劃了幾道淺淺的傷痕而已,經過這幾天的恢復,現在也只剩下幾個淺淺的印子了。
被端木洌一諷刺,大周明顯有些受不了了,不由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吼道:“也不是我求你們手下留情的,有什么酷刑折磨,你盡管來呀!何必在這里假惺惺地裝什么活菩薩?告訴你,爺不怕!自從決定干這一行的時候起,爺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來來來,有什么酷刑盡管使出來……咳咳咳……”
大周本來就有些氣喘吁吁,所以吼了幾句話之后便一口氣轉不過來,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旁的小周雖然一直沒有開口,但是也明顯的氣息不足,呼吸不順。
“很辛苦是嗎?”端木洌冷冷一笑,看著兄弟兩人狼狽萬分的樣子,“知道自己為什么不但渾身無力,而且連氣都喘不動嗎?因為你們現在都中了一種類似麻醉劑的藥物,所以讓你們變成了這副樣子,只能任人宰割,而毫無還手之力。”
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所以兄弟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是目光陰沉地盯著端木洌,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的樣子,當然了,只是“恨”而已,根本不可能得手,因為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此刻的他們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十分困難。
無視于兩人目光中的怨毒,端木洌一扯唇角,勾出了一抹冷酷決絕的微笑:“兄弟,他們之所以一直沒有對你們下狠手,唯一的理由就是當日你們所用的手槍里裝的,不過是麻醉彈。換句話說,你們并沒有想當場殺人,而只想把人控制住,是不是?”
的確,當日把這兩個殺手帶回來之后,戈耀曦才驚訝地發現手槍里裝的居然是麻醉彈!也就是說,這兩個殺手并沒有想當場把端木洌殺死,那么,他們到底想做什么呢?
可惜,戈耀曦和段藍橋手段用盡,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他說的是實情,大周輕輕點了點頭,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所以,”端木洌冷笑,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繼續說了下去,“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們的幕后主謀,是誰?”
他冷笑,大周也有樣學樣,冷笑一聲反問道:“你以為我會說?我如果真的會說,何必等到今天?何況你也知道,所謂行有行規,我們是絕對不會泄露雇主的秘密的!”
“我已經說過,之前的手下留情只不過是因為你沒有想要當場殺人,而不是真的因為我們下不去手對你們用刑。”端木洌突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大周的身邊坐下,然后握住大周的右手腕將他的右手舉了起來,輕輕摩挲著他的食指,“所以,如果你還是決定跟我硬下去,那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地擰斷,你信不信?”
“大哥!你……”聽到這散發著森森寒意的話,大周尚且沒有太大的反應,一旁的小周卻悚然變色,失聲驚叫了起來,“你別傷害大哥!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開口,大周才終于變了臉色,忍不住暗罵一聲“笨蛋”:你這個時候開口,不是明擺著在暴露自己的弱點嗎?一邊想著,他趕緊破口大罵,企圖轉移端木洌的注意力:“你閉嘴!都是你拖累我!如果當初你把那個女人搞定了,我又怎么會失手?我告訴你,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在你手里的!到了地獄,你也別叫我大哥!我沒你這么沒用的弟弟!”
大周這番話固然是為了替小周遮掩,但卻也有一半是實情。當日在帝華賓館,小周正是負責去對付瀟琳瑯的那個人,不過可惜,他不但沒有能夠按照大哥吩咐的那樣把瀟琳瑯打昏,反而在一個疏忽之下,被瀟琳瑯給整了個四腳朝天!
這還不算,負責對付端木洌的大周很清楚機會稍縱即逝,所以他并沒有打算跟端木洌說什么廢話,本想立即開槍將端木洌制住的。只可惜就是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瀟琳瑯急中生智,發出了那幾聲驚天動地的尖叫,硬是給了端木洌一個死中求生的機會,于是,最終的結果就天翻地覆了!
所以,大周說是小周拖累了自己,此言的確不虛。
正因為此言不虛,所以小周臉上的慚愧、內疚早已盛載不下,并且很快化作眼淚流了下來:“大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那個女人她居然……居然玩陰的……看上去那么嬌怯怯、柔柔弱弱的,我以為只要稍稍嚇唬一下,那么她就算不死也會嚇昏過去,可是……”
“把你的眼淚收起來!否則我只會感到惡心!”看到弟弟真情流露的樣子,大周又氣又急,因為他心里很清楚,小周把對自己的感情表現得越深厚,就越會給對手以可趁之機!“早就說過你這個軟蛋一樣的男人不適合做殺手,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吧?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咳咳咳……你……你真是給我丟臉!”
“大哥!我……”因為大哥這些言辭犀利的話,小周哭得更加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你以為……你以為我想當殺手嗎?我還不是……還不是為了不跟你分開?咱倆從小就沒了爹媽,一直是你照顧我的,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要不是一門心思地想要當殺手,那我又怎么會……”
我暈!這哥倆有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狀況?都火燒眉毛了,居然還有閑心在這里“痛說革命家史”!
不過從小周的敘述里,端木洌也總算明白他當日為什么會栽在瀟琳瑯的手里了,因為他根本就不能算是個合格的殺手!當然,也正因為如此,他跟瀟琳瑯這兩條命才算是撿了回來,否則,說不定他早就被大周給暗算了。
天意如此,任何人都無能為力。對端木洌來說,是天不絕他,而對大周來說,卻是天要絕他,結局已經是這樣了,誰都沒奈何。
不過……沒奈何歸沒奈何,他端木洌堂堂珠寶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又是亞洲第一幫的龍頭老大,每天的事情多得仿佛滿天繁星,哪有功夫在這里聽他們倆“互訴衷腸”?那邊還有一個新開張的分公司等著他去視察呢!
所以,不等大周重新再說什么,端木洌便一抬手阻止了他們,淡淡地說道:“好,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有空再去討論。現在我只想知道,你們的幕后主謀是誰?”
“不知道!”大周正被弟弟弄得一肚子火氣沒處撒,所以全都沖著端木洌噴了過去,“我勸你最好不要在我這里浪費時間,因為不管你問我什么,我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哦。”聽到這斬釘截鐵的回答,端木洌也不著急,只是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然后繼續摩挲著大周的右手食指,“那么,當我擰斷你這根手指的時候會有多痛,你知不知道呢?”
“你……你隨……隨便!我……我正想知道……那個知道知道……”感覺到端木洌冰涼的手像蛇一樣摩挲著自己的手指,號稱不怕任何酷刑折磨的大周卻忍不住渾身一顫,激靈靈地打了個哆嗦!本能地想要把手指抽回來,卻苦于中了麻醉劑在先,所以只能任由對方為所欲為,這份羞辱讓他的臉漲得通紅,卻偏偏無可奈何。
眼見他還在硬撐,端木洌突然挑唇一笑,緊跟著手腕一緊一轉,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大周的食指已經被他生生地擰斷了!
“啊!”所謂“十指連心”,今天大周總算是徹底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了!隨著端木洌的動作,他只感到鉆心的劇痛隨即傳來,猝不及防之下,他不由尖聲慘叫,痛得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恨不得就此暈過去!可是劇烈的疼痛偏偏又讓他保持著足夠的清醒,好一滴不剩地承受著那股劇痛,這番折磨,真比殺了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