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鏢在良峰鎮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都是需要走鏢的商戶過來看人,尋找合適的鏢局鏢師,付了定金便開始召集人手,去到鏢貨地點取鏢。
一般走鏢,商戶只會派一些心腹之人跟著,只有特別重要的鏢,主人才會一同風餐露宿。
這一趟,求鏢的主人明顯就是外鎮之人,甚至距離良峰鎮三百餘里,蘇離一行人方纔見到這一趟的鏢貨。
羅哥鏢局攻擊二十幾個人,算上他拉過來的散戶,差不多三十人上下。蘇離沒有坐在兩頭憨貨身上,面的讓大家覺得他怪異。
接貨的地方竟只是一座山下。去良峰鎮僱請羅鏢師的男子指著那邊一座大車開口:“那口石棺便是我要託付的鏢貨。勞煩你們送到明遠城!”
羅鏢師聽後貌似是很不情願,道:“東家,您在跟我們開玩笑嗎?我雖然不是修界的人,可也知道這明遠城在哪裡。據此至少五千裡,早便出了我們走鏢的範圍。”
“時間上我們只要求三個月之內,事成之後按照咱們事先商定的價格我在給你提高三成!”那人開口。
三成!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羅鏢師究竟跟人家開出了什麼價格,可若是按照如今的行情,這一趟怕是不下三塊中品靈韻石的酬金。在提高三成,這羅鏢師走完這一趟怕是這輩子都吃穿無憂了。
“好,我答應了!李兄弟,讓你的兩頭水牛套車吧,這筆買賣我不會虧待你!”羅鏢師道。
“羅哥,這鏢咱們不能接!”蘇離起初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字叫做離蘇,後來覺得太明顯,就諧音過來叫做李肅。
“這是爲何?我知道這鏢不簡單,可幹咱們這一行的本就是刀尖舔血,風險與利益並存。”羅鏢師道。
鐵蒼海走到蘇離的身畔低聲說道:“師弟,咱們現在已經是鏢師了,這裡只是俗世,沒有修界那麼多的危險,你多慮了。”
“你們是修界的人?”那僱主聽了鐵蒼海的話,臉色當即冷了下來。
羅鏢師見後急忙站出來打圓場:“東家莫怪,這在良峰鎮很正常的。很多宗門外宗的弟子到了年份若是還不能晉升爲內門弟子,就只能離開師門。
我這兩位兄弟正是這種身份。鐵老弟在這良峰鎮走了三四年的鏢,從未出現過任何問題。
這位李肅兄弟也是離開宗門很久,最近纔來到咱們鎮上尋求活計。”
那人聽後眼中的殺意逐漸散去,可眼下不是他想不想用這些人的問題,而是人家似乎根本不打算要接這趟鏢。
他深知這石棺有多重要,若是多兩個這樣修爲高深卻又有俗世的身份作爲掩飾的人保護自然是最上乘的選擇。
“這位小兄弟,你到底怎樣才肯接下我這鏢?不然這樣,你的薪金我另算,如何?”那人道。
蘇離豈是在乎的不是什麼薪金。那石棺不是什麼老東西,只怕就是這山中開採出來的石頭雕成。
這些人託運的鏢貨也不是這口石棺,而是那裡面的東西。
石棺上雕刻的東西看似是雲霞紋飾,實際上蘇離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種禁制陣法,意在封印裡面的東西。
還有明遠城,這個地方很特殊。蘇離之前因爲想要趕往浮陽城,所以曾打聽到這附近的傳送陣。恰巧,這明遠城便是擁有傳送陣的大城之一。
這些人去往明遠城的目的很顯然就是要借用傳送陣離開。可是要走傳送陣,最近的卻不是明遠城,而是甘陽城。而且那棺中明顯就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卻要走俗世的鏢,自然是爲了掩人耳目。
蘇離圍著那石棺轉了一圈,看似隨意,實際上是讓道九川將那石棺上的禁制看得真切,最好是看透裡面的是什麼東西。
好一陣,蘇離方纔開口:“兩個條件,答應,我便走這一趟。不答應,你就另行尋人,咱們只當作是俗世鏢界的買賣一般一拍兩散就是。”
那人聽後想了想,道:“好,不知小兄弟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第一!”蘇離伸出手指:“這石棺上的紋飾不符合我們這裡的習俗,走在外面招搖過市,明顯會引起他人不滿;我要改一改!”
這話聽在其他人耳中直讓人發懵。他們瞪圓了眼睛也沒看出這石棺他孃的跟這裡的習俗有什麼關係。
“第二,我這人送鏢喜歡多走一步!”
那些個鏢師聽了都在心底大罵。猜測這小子多半是在故弄玄虛,說的這兩個條件都是什麼玩意?亂七八糟的他們這些老鏢師愣是一句沒聽懂。
那僱主聽了也是沉思,忽然一道聲音從一旁停著的車中傳來:“好,我答應你了!”
聲音是個女子,不算是那種聽了當然久不能忘的那一種。
得到了允可,蘇離隨意擡手,看似兩隻手變幻莫測,實際上只有一條右臂才能運氣,竟真的開始改刻起那石棺上的紋飾。
足足半個時辰,蘇離方纔停下手,拂袖一掃,石屑吹盡。只看到那石棺上的紋飾似乎沒什麼變化,可衆人只覺順眼了不少,那種壓抑難以言明的錯覺也消失了。
這一手,旁人或許看出什麼,可石棺的主人卻是極爲震驚。
他們用到了所有能想到的陣法,仍舊未能遮住那東西的氣息,想不到這人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徹底封印了那東西,便是他們這般站在一畔也未能覺察。
“套車,上路!”蘇離開口,兩頭水牛十分聽話,自行走到拉著石棺的大車前,寬闊的牛腰一挺,便將繮繩穩穩的託在在身上。
“多走一步,他要去過去那傳送陣做什麼?”車中的人低聲自語,看著走在車旁的蘇離露出疑惑。
一個月後,一條大路的岔口上,羅鏢師指著鋪在地上的一張獸皮地圖說道:“東家,這兩條路都可以去到明遠城。不過左側這一條是繞開了一個峽谷,要多走十幾天的路。
依照咱們現在的速度,應該可以在三個月內到達;我的意見是走這一條!”
“這一條呢?”那人問道。
“右側這條路的確可以省下時間。
不過卻要從一條峽谷穿過,是咱們行鏢人最不願走的一條路。而且,這條路還要經過鬼哭山,那裡是個山匪窩。
往來的商客只有加急的時候纔會選擇走這條路。那鬼哭山的土匪很貪,但凡是貨物,必須要交三成的錢財纔會準許你通過,不然就搶得你一絲不剩。”
聽得羅鏢師這麼說,那東家毫不猶豫地照著地圖上一點:“就走這條路!”
蘇離看得出,這人根本就不怕這些俗世勢力,想來這些人所託的事情定然不簡單。
這些日子蘇離將赤龍掛在水牛的身上,讓道九川有意無意的距離那石棺更近,去研究裡面的東西。
那條路,至少那段鏢師十分忌憚的峽谷路段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接下來就到了那所謂的鬼哭山土匪窩。
越是到了這裡,這些尋常的鏢師就越緊張。畢竟如果東家跟那些土匪打不成談判,他們就要開戰。
走鏢的人被劫鏢那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可若是巴巴的跑到人家山頭前等著挨劫,只有腦殘纔會做的事情。
“我聽說這鬼哭山早年是一處戰場,死的人太多了,戾氣太重。故此纔會有陰魂不散,每逢入夜便會鬼哭不斷,十分嚇人。”
“我也聽說了,好像隔著百餘里都能聽到,搞得這附近沒有人敢居住,只有這麼一夥土匪強盜盤踞在這裡。”
“我聽說這裡的厲鬼冤魂喜歡吸食人的精氣,便是被它們吹一口陰風也得病上三五個月;這裡就是不祥之地!”
走在人羣中,蘇離聽著這些人說鬼故事,倒也很是愜意。
可不知怎地,這才中午剛過,羅鏢師便吩咐人停下車馬,準備安營紮寨。
“怎麼不走了?”僱主跑來問道。
“東家,再有半日便會到鬼哭山。那時候剛好是夜裡,對咱們最是不利。今日休息半日,讓大家養足了精神,便是明日與那些土匪對峙,大家也有個不錯的精神頭。”羅鏢師道。
“不行,我們趕時間。雖然我給你們的規定是三個月內趕到明遠城,不過時間上越早越好。那什麼鬼哭山的土匪我幫你收拾便是。”
“這……”
羅鏢師滿臉爲難之色,卻見蘇離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有他出手,就是一百個一千個鬼哭山的土匪也傷不到你們。”
原本歡喜紮寨的鏢師們接到了繼續上路的命令後全都不解,怨聲載道。他們都是走鏢的,自然都清楚再有半日就到了鬼哭山。在夜晚,這裡就是生人的禁地。
不斷有人來磨羅鏢師的耳根子,他終是不耐煩,大聲吼道:“什麼生人禁地?若是如此那些土匪還能有命?不想幹的可離開,我姓羅的也不勉強。”
一句話吼得大家不語,一個個灰溜溜的收拾東西,繼續趕路。
中午的耽擱,導致他們經過鬼哭山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半夜。若在平日大家定然因爲一整日的趕路疲憊不堪。
可今兒不同,只見這些人一個個瞪圓了眼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