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翼玄這“妻子”兩個字,不僅驚呆了蕭菲兒,連云落都被嚇了一跳。
誰是他的妻子了?
這家伙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不錯哈。
南翼玄收到了云落的白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孩子都有了,你難道還想賴掉這個玄王妃的位置不成?”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蕭菲兒聽到凡。
原本呆愣著的蕭菲兒在聽到這句話之后,身子一晃,就要摔倒。
好在旁邊的冷冽眼明手快,一把將她給扶住,但還是跟之前一樣,很快就將她給放開了謦。
而這一次,蕭菲兒竟是出奇的了冷靜,她扶了扶額頭,訕笑著道:“不好意思,我沒吃晚飯,頭有點暈。”
南翼玄當然知道她這個只是借口而已,但他沒有多說什么,反而是一邊的云落道:“玄,你先陪菲兒進去休息下吧,我去讓小二送點吃的來。”
說完,她也不等南翼玄同意,便轉身走了。
南翼玄知道云落是為了讓他跟蕭菲兒好好聊一聊,畢竟他們明天就要離開潞城了。
而蕭菲兒卻完全不是這么想的,她只覺得自己終于有機會跟南翼玄單獨對話了。
可讓她意外的是,南翼玄是進去了,后面居然還跟了個冷冽。
她覺得這個人是如此的礙眼,但人家是南翼玄的貼身侍衛,她能說什么?又有資格說什么?
兩人在桌前坐了下來,南翼玄便開門見山地道:“菲兒,老師他……”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還是有那么一點的僥幸。
蕭菲兒原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她緊咬著唇,話還未出口,眼淚就“啪啪”地掉了下來。
一看她這表情,南翼玄就已經確定了他和云落的猜測,心中浮起了一抹內疚和傷感,但他并沒有出聲卻安慰蕭菲兒。
除了云落和自己的妹妹,他從來就不會去安慰別人。
蕭菲兒見南翼玄并沒來安慰自己,心中愈發的傷心了。
但不得不說,蕭菲兒是聰明的,她見自己的眼淚無法打動南翼玄,知道自己若是繼續哭下去,只會惹得他厭煩,于是很快便停住了哭泣。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三個月前,父親就病重逝世了,他臨終前交給了我一封信和一張畫像,讓我來找玄哥哥你。”
“信?”南翼玄眸子一瞇。
畫像他在白天的時候就見到了,其實當時若不是看到那畫上的人是自己,他也不會出手救了她的。
“嗯,就是這個。”蕭菲兒從貼身的胸口拿出了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了南翼玄。
南翼玄接過信,上面還帶著屬于蕭菲兒的溫度,封的牢牢的,沒有拆開過。
這是蕭易安的親筆信,信中他對這幾年的生活只字未提,卻是鄭重地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了南翼玄,讓他好好地照顧她,保住他蕭家的唯一血脈。
看著信上的內容,南翼玄百感交集。
聰明如他,又怎么可能理解不了這“照顧”兩字的深意呢?
若是放在認識云落之前,他或許就會接受了蕭易安臨終前的這個委托,可是現在他已經有了云落,有怎么可能再接受別的女人呢?
不過當年蕭易安是為了他和他的母妃才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好好的一個太傅府搞得家破人亡,顛沛流離。
現在他走了,留下蕭菲兒這個唯一的親人,他又如何能不管?
南翼玄沉默了一下,而后將信收了起來,滿目歉然地道:“菲兒,老師的事情我感到很是抱歉,這么多年我也在試圖找你們,可是一直都找不到。”
蕭菲兒梗咽著道:“我們在一個很混亂的小鎮上,沒有吃的,沒有穿的,還經常會有人欺負我們……”
說到這里,蕭菲兒已經泣不成聲,她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好不可憐。
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但南翼玄可以想象得出這五年,他們父女兩人過著怎么樣的艱苦生活。
心中的內疚越甚,他的手抬了抬,而后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別傷心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南翼玄的主動讓蕭菲兒心中一喜,整個人順勢一歪,就要靠近他的懷中。
可是南翼玄卻早有準備,在她靠近之前,快速地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你吃點東西就休息吧,明日我們要回月城,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蕭菲兒原本因著南翼玄的避開而感到沮喪,可是當她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眸子一亮,一臉驚喜地道:“玄哥哥,你要帶我一起回去嗎?”
“嗯。”南翼玄點點頭,“所以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南翼玄沒有多做逗留,離開了蕭菲兒的房間。
目送著南翼玄離去的身影,蕭菲兒的心中是激動的。
不管他有沒有妻子,也不管他有沒有孩子,他既然愿意帶自己回去,就表明他對
自己是有責任,有意思的,對不對?
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優秀,要想得到他,肯定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是,所以,她不能著急,要一步一步來。
而能跟在他的身邊,就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南翼玄離開蕭菲兒的房間之后,直接到了云落的房間里面,見她斜躺在床上,手中把玩著血玉,正在出神。
直到他走到床邊,在邊上坐了下來,云落才抬頭看了看他,“這么快就談好了?”
“呵呵……”南翼玄抿嘴笑了起來,“好濃的一股醋酸味哦。”
“你鼻子出問題了!”云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視線重回到了手中的血玉上面。
南翼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而后伸出手將她拿著血玉的手包在了其中,“你在自己男人面前這么看另外一個男人送的東西,真的好嗎?”
云落吸了吸鼻子,笑道:“果然是有一股酸味呢。”
“是,我承認我吃醋了!”南翼玄大方地承認著,而后從自己的脖子里解下了一樣東西放在云落的手中,霸道地道:“以后只許你戴我送你的東西。”
那是一個金鑲玉的平安扣,通體碧綠的玉扣上鑲著黃金質的龍和鳳,那一對龍鳳栩栩如生,精致異常。
“太漂亮了!”一向對這種頗有興趣的云落不由得驚呼出聲。
“當然漂亮了。”南翼玄得意地勾起了嘴角,“這可是我父皇當年送給母妃的定情信物呢。”
云落愣了愣,臉上笑容微斂,“這可是你母妃的遺物了,你……”
南翼玄知道云落在想什么,從她手中拿起平安扣,直接給她戴到了脖子里面,一邊戴,一邊在她的耳邊徐徐道:“就在我十五歲生辰那天,母妃當著父皇的面將它送給了我。讓我在找到這輩子的真愛之后,就把這平安扣送給她。”
南翼玄的話剛落下,云落只覺得脖子里一涼,平安扣已經掛在了上面。
血玉給予她的感覺,一直都是溫熱的,可是這玉卻有一種很是舒心的冰涼,確切的說,有一種能讓人靜下來的作用。
又或者,她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因為南翼玄后面的那句“找到真愛之后,就把這平安扣送給她”。
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今生非她不娶,可是當他真的將一件信物送給她的時候,那種意義又有所不同了。
“嗯,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呢。”云落抬頭,晶亮的眸子看著南翼玄,“可是我現在沒什么禮物送給你呢,怎么辦?”
“有啊,怎么沒有呢?”南翼玄神秘地笑了笑,而后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金色的面紗。
云落疑惑地眨眼,“咦,這不是我的面紗嗎?怎么會在你這里?”
說著,她就要伸過手去拿,可是還未碰到,南翼玄就一臉緊張地將它收回,哼哼著道:“當然是你送給我的啊,所以這東西現在就是我的了,你別想拿回去。”
云落總算是想起來了。
那一夜她因為凌飛寒的第一次拒絕而傷心,結果南翼玄帶著她去了醉芳居,然后在離開的時候,她的面紗落在了那里。
她早就忘記了這件事情,可是這個男人,卻將它一直珍藏著。
正想著的時候,南翼玄的聲音忽然嚴肅了幾分,“落兒,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云落看向他,發現他的眸光有點糾結,心中已經有了幾分了然,但她只是笑了笑道:“你說吧。”
“剛剛跟蕭菲兒聊過,也看了老師留給我的信,所以我現在的打算是……”說到這里,南翼玄頓了頓。
關于這件事,他是十分小心的,因為他怕引起云落的不快和誤會。
見南翼玄有點猶豫,云落接下了他的話:“你是想收留她嗎?”
“也不算是收留。我只是想先把她帶到月城去,然后跟太后商量一下,看她老人家愿不愿意把她留在身邊。”南翼玄很緊張地看著云落,不放過她的一絲表情,“落兒,我這么做,你會介意嗎?”
云落誠實地點點頭,“說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南翼玄心中一緊,卻聽得她又道:“但是蕭易安有恩與你,若是你連他唯一的血脈都不管不顧了,這樣的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愛。而且,你的做法很好,我既然選擇相信你,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落兒,謝謝你!”南翼玄將她緊擁在懷中。
這樣的的女人,讓他如何能不愛?
這一夜,南翼玄并沒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就這么抱著她,一直睡到了天大亮。
雖然手臂很酸,肩膀很麻,可是這一覺,卻是他有生以來睡得最最香甜和幸福的一覺。
唯一的痛苦就是某個部位漲得很是難受……
當他們洗漱好出去之后,出發的馬車已經準備就緒。
但是在出發前,謹慎的南翼玄還是找了當地的一個大夫,為云落診斷了
一下。
診斷的結果確確實實是喜脈,而且已經一月有余,雖然胎氣有點些微的波動,但孩子還是很健康地在成長的。
在征詢了大夫的意見之后,南翼玄和云落還是打算按照計劃出發,唯一讓云落懊惱的就是,南翼玄讓大夫給他開了一大堆的安胎藥。
難道他都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嗎?
想著那些黑乎乎,苦不堪言的藥汁,她真的很想再一次逃走。
奈何肚子里面多了這個小球,她無法不顧及他(她)。
跟著南翼玄走出了客棧的大門,云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馬車邊上的蕭菲兒。
她依舊穿著昨天的那一身粗布衣,抱著卷軸忐忑地站在那里,一見到相諧出來的兩人,抓著卷軸的手越收越緊。
她起來的時候就知道了,昨夜他們是睡在一個房間的。
心中雖然很是酸澀,但她不斷地告誡自己,他們都已經是夫妻,甚至還有了孩子,她根本就沒必要去在意這些。
這些都是在她出現之前的事情,她現在要爭取的,是以后的一切。
云落視線微轉,忽然皺起了眉頭。
南翼玄發現了她的異樣,不由得問道:“落兒,你是不是不舒服?”
其實現在這個時候出發,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擔心的,但是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請求父皇再次給他們賜婚。
只有把云落真正地娶到手,他才能安枕無憂。
“我沒事。”云落搖搖頭,略顯疑惑地道:“凌飛寒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經她這么一說,南翼玄才發現凌飛寒竟然不在。
今天要出發回月城的事情,凌飛寒是知道的,現在為何不在?
視線轉向冷冽,冷冽也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而此時,一直站在馬車旁邊的青鷺走到云落的身邊道:“主子,凌飛寒讓屬下告知你一聲,他先一步回月城了。”
“先回月城了?”
不僅是云落,就連南翼玄都覺得很是驚訝。
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詭計已經被他們發現,所以不敢面對他們,畏罪潛逃了?
還是說,他又在計劃著什么事情了呢?
南翼玄心中多了幾分戒心,但還是決定暫時不管他,對著眾人道:“既然他已經走了,那我們就出發吧。”
南翼玄小心翼翼地將云落扶上了馬車,然后對著在一邊的菲兒道:“菲兒,你也上去吧。”
蕭菲兒原本以為南翼玄也會像剛剛扶云落一般將她扶上去的,可是他說了這句話之后,竟是轉身就朝著一邊的馬走去。
心中微涼,她咬了咬唇,轉身爬上了馬車。
青鷺駕車,馬車里只有云落和蕭菲兒兩人,氣氛不由得有點尷尬。
蕭菲兒低著頭,時不時會小心地偷看云落一眼,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卻不想這些小動作全數落進了云落的眼中。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真的一點都不假。
云落第一眼見到蕭菲兒的時候,雖然她哭得楚楚可憐,好不凄慘,但是她眼中的神光,卻給云落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就好似明明該是一個很可憐的人,可是卻讓人無法真正地去憐惜她。
云落不知道只有她一個人有這種詭異的感覺,還是其他人也有同感。
之后,因著南翼玄的關系,她更是無法讓自己用一種樂觀的態度去對待她。
而現在,她們同處在這么一個小小的空間里,可以近距離地去打量她。
她偷看自己時候的那一個個小眼神,小表情,一一落入了她的眼,云落知道,這個小女孩一點都不簡單。
她之前接觸過的幾個女子,南靜柔刁蠻霸道,云紫萱胸大無腦,云紫凝自以為是,而慕容香之類的跳梁小丑不提也罷。
這些人雖然性格各異,但是她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懂得偽裝,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說白了,就是沒腦子!
可是眼前的這個蕭菲兒,雖然年紀才十六歲,但經過那五年的磨練之后,她懂得隱忍,懂得隱藏,懂得察言觀色,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云落覺得,這個女人若是摻和在她和南翼玄之間,那么以后的日子還有得折騰了。
她會有這種想法,并不代表她不自信,僅僅因為她對這個女人懷有很重的戒心。
就在蕭菲兒再一次偷看云落的時候,卻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她明顯愣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她就羞澀的笑了笑,紅著臉道:“嫂嫂,你長得可真漂亮。”
一聲“嫂嫂”叫得云落渾身的雞皮都快起來了。
同樣的稱呼,南靜媛叫她的時候她怎么就沒有這種感覺了呢?
果然這氣場不對,就什么都無法對盤了呢。
“你也不差啊。”但她還是很謙虛地笑了笑。
蕭菲兒一聽,頓時垂下了頭,低著聲音道:“我怎么能跟嫂嫂你比呢。”
她的聲音中帶著很明顯的自卑和失落,讓人真假難辨。
云落看著她身上的粗布衣服,眉頭輕皺了一下,而后掀開窗簾朝著外面看了看,出聲道:“青鷺,在前面的成衣鋪前停一下。”
青鷺并沒有應聲,反倒是聽到聲音的南翼玄將馬驅到了窗邊,疑惑地問道:“落兒,怎么了?”
云落笑了笑道:“我想給菲兒買幾身衣服。”
透過窗簾,南翼玄看到了蕭菲兒瞬間瞪大的眼,顯然她也對云落的舉動覺得意外。
他收回了視線,點點頭道:“還是落兒細心,昨日就該給她準備衣服的,是我疏忽了。”
成衣鋪就在前面,云落親自陪著蕭菲兒進去買衣服。
看著色彩鮮艷,做工精致的衣服,蕭菲兒的眼中滿是忐忑,她低著頭道:“嫂嫂,不用給我買衣服了,我身上這件就挺好的。”
“菲兒長得這么漂亮,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的呢。”云落將她抬得高高的,“不過你現在要去的地方是月城,若你還是穿著這一身回去,倒是丟的不是你的臉,也不是王爺的臉,而是你爹蕭太傅的臉!”
聽到云落竟然說到了她父親,蕭菲兒的臉色明顯變了變,隨即點點頭道:“菲兒一切聽嫂嫂的。”
片刻之后,蕭菲兒換了一身鵝黃色的紗裙,梳了個簡單的發髻,云落還在他她發髻上插了一根白玉簪。
一個清秀的美女出爐了。
云落又買了幾套衣服和配套的首飾,這才重新上了馬車。
剛剛在出來的時候,她特意關注了一下南翼玄的表情,看到變裝了的蕭菲兒,他竟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關心地問她累不累。
她順利地看到了蕭菲兒晴轉陰的臉,心里卻有著難掩的得意。
好吧,她承認,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