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出府去?這怎么行?她可是名正言順的定國侯夫人!”夏瑞風急忙反駁。
“我也不希望出現那一天!父親若是希望娘親好好在夏府內住著,就保護好她,今晚的情形,我不希望再看到!”夏晴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嚴肅,比起這個父親來,她對娘親感情更深一些。
夏瑞風知道夏晴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他臉上浮起幾絲愧疚,對夏晴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娘親的,不會再讓人傷害她!”
夏晴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安樂軒內。
安采蓉背靠在床頭,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誰知道她的秘密,到底是誰要害她,她百思不得其解。
夏瑞風推門進來,站在床前,凝望著她,一言不發。
安采蓉看到他,臉上露出濃濃的哀婉之色,她緩緩的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什么了。其實,我并非出身農戶之家,我安家十年前原本是西涼貴族,將門之家,我乃是安家嫡女,自小習武學文,才略不輸男子。可是在十年前西涼和漠國一場大戰中,西涼大敗,我安家男子死傷慘重,當時的皇上不但不撫慰安家,還把失敗的責任全部推到我那已經為國捐軀的父親頭上。安家人自然無法接受,我們安家百余口人齊齊跪在皇宮外,為安家去世的男兒請命,可皇上完全不理睬,我爺爺怒火攻心而亡。又過了一年,戰場前線一個將軍帶回來消息,說我哥哥并沒有死,而是早已投靠漠國,并且帶領漠**隊攻打西涼。皇上大怒,下令將安家所有人一起押到前線,當著哥哥的面斬首!我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哥哥是否如他們所說投靠了漠國,只是在被押往前線的過程中,經過泰垣嶺時,忽然發生一場地震,安家人和負責押送我們的士兵皆死傷無數,我也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幸運的是,我被附近村民所救,帶回家中,認作養女。皇上以為安家人都在地震中死去,所以并未再追究安家的事。從此,我便是嶺北村一個普通村民的女兒!”
安采蓉停頓了下,說道:“村子里雖然貧窮,但生活安逸,民風淳付,平凡的生活讓我漸漸淡忘了自己的身份,淡忘了家族所受的冤屈。我刻意逃避這一切,我不想再做回那個安家嫡女,去承受無邊無際的算計和勾心斗角,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農家女,終老一生。可我沒想到會遇到你。我去山里采野果時遇見了你,當時你躺在草叢中,一身衣衫被血液浸透,人也陷入半昏迷狀態,只是口中不停的喊著兩個名字,錦華,晴晴……我把你背回家,請大夫為你治傷,大夫說你傷得太重,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可是你卻一直堅強的活著,盡管昏睡,卻從未停止呼吸。我每天照顧你,為你……為你擦身體,清理傷口,我當時還沒出嫁,非常害羞,父母都阻止我這樣做,但我一意孤行,就是想救活你……”
“后來,你終于醒了。你那么剛毅,強壯,偉岸,幫我家做農活,狠狠教訓欺負我的惡霸,我漸漸對你著迷,發現自己離不開你……但我知道你不屬于那個平凡的小村莊,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你終究有一天會走的。我那時便打定注意,要一直跟著你。我只是沒想到跟著你走的這一路會有如此多的兇險……是的,我有武功,這支銀釵是我很小的時候父親為我打造的,我一直戴在頭上。可是,自從進入嶺北村后,我便再也沒有用過它里面的毒針,再也沒有用過武功,就算被那些惡霸欺負,我也從未顯露武功,我不想再回憶起曾經的一起,回憶起家族被滅的傷痛……”
“所以,我并未告訴你我有武功這件事。后來我們一路遇到無數兇險,好多次,我都想顯露武功,幫你對付敵人,可是我害怕,我知道你最討厭被欺騙,所以不敢告訴你,怕你怪我騙了你,而且我知道你之所以重傷,流落在外三年都是被西涼所害,而我乃西涼將門之后,我怕你會恨我,厭棄我……我已經沒有家,我好怕再失去你……”
安采蓉越說語氣越悲傷,表情越凄婉,她撫摸著肚子,淚水再次滾落,“老爺,我現在不求別的,只求你讓我生下這個孩子。等孩子出生后,你想怎么處置我都可以,我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能夠陪在老爺身邊三年之久,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夏瑞風久久無聲,他無法斷定安采蓉所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有一點是無法改變的,那就是安采蓉救了他的命。如果沒有她,他現在早已暴尸荒野,哪里還能完成皇上托付的重任,榮耀歸來?這份恩情,他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夏瑞風沉默了許久之后,平靜開口道:“我不怪你騙我,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林氏她是我今生最愛的女人,晴晴是我最疼的女兒,她們都是極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去傷害她們!我把你帶回這個家,是希望你能融入其中,一家人和和美美,而不是為了讓你和林氏爭風吃醋,互相勾心斗角,擾的一家人不得安寧!此次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下不為例!你該知道,我雖然重情,但若真狠起心來,比任何人都狠!”
這是夏瑞風第一次對安采蓉說出如此沉重嚴肅的話語,用如此冰寒冷漠的聲音。
安采蓉內心一顫,她以為,憑借自己這三年的溫柔體貼,早已把夏瑞風的心融化。她以為,林錦華雖然曾經是夏瑞風的深愛,但闊別三年,他的內心早該被自己填滿。論美貌,論年輕,論才華,林錦華無論哪一點都無法和自己相比,夏瑞風應該被自己迷得死死的才是,放著年輕貌美的女子不寵,他居然去在意一個年老色衰的黃臉婆。
安采蓉不甘心。可是她知道無論現在她內心如何想,都不能表現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別看平時一副儒雅溫情的樣子,但他真實的內心比誰都冷血無情。猶記得當初在火山洞內,自己差點被數個大漢欺辱,他都無動于衷。
安采蓉于是低頭,哽咽說道:“我知道,我也想融入這個家,老爺你別聽那黑衣人胡言,我是真心把林氏當姐姐,把晴晴當女兒看的!”
“如此最好!”夏瑞風說完后轉身,頭也不會的離去。
安采蓉目送他離開,嘴角漸漸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離開安樂軒,夏瑞風沉思許久后,來到落櫻院外。只是,他并未進去,而是站在院外靜靜的凝望著林錦華房間的方向。天色已晚,又折騰了這么久,他不想再去打擾她,而且他自覺無臉見她。
此刻,在夏晴的房間內,一道頎長的黑影正悄然而立。
夏晴看著那道黑影,深深鞠了一躬,誠懇的說:“多謝師父解圍!”是的,那前來救走黑衣人的黑影就是擎天所扮,或許是不想讓人察覺他煞影門的身份,所以當時他并沒有戴鬼面,而是用普通黑色面巾遮臉。
此刻,他又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袍,戴上了那張羅剎面具。
擎天忽然幽幽說道:“聽說你答應給閑王做一個月的貼身丫環,以答謝他幫你掩護?”
夏晴汗顏,無語問道:“師父怎么連這個都知道?”當時明明只有她和閑王兩個人,斷然不會被外人聽去,自己也從未對人說起過,他是如何得知的?夏晴不禁狐疑,隨后她忽的想起南宮瑾曾經當眾對她低聲傳音過,估計是那時泄露出去的吧。
擎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繼續說道:“如此看來,你用幾句話答謝我的方式實在太過簡單了!”
夏晴厚著臉皮說道:“他是外人,自然應該客氣些!我們是師徒,師徒之間何須言謝?”
“外人?”擎天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沒有再說話。
夏晴急忙將話題引開,擔憂的問道:“師父,皓然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在他房中睡覺!”擎天回道。
“睡覺?”夏晴愣了一下,隨即大怒,“我不是讓他去安樂軒救安采蓉嗎,他怎么跑去睡覺了?真是的,害我擔心了他半天,還以為他被刺客咔嚓了呢!”
擎天慢悠悠說道:“你不必激動,他的確去了安樂軒,具體情況你明早問他吧!我只是順路來告訴你一聲,最近一段時間,想對你父親不利的人非常多,你自己多加注意!”
“多謝師父告知!”夏晴道謝。
“我走了!”擎天說完便要離去。
夏晴急忙說道:“今晚府中戒備森嚴,你小心點,別被抓到!”
擎天不屑的冷哼一聲,身影如風般消失。
夏晴暗道自己真是多嘴,這擎天估計比自己還要熟悉夏府無數倍,進夏府,就和進他家一樣來去自如。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完全亮,夏晴便風風火火沖進古皓然房間,將仍舊在沉睡中的他拖起來。
“干什么,別吵!”古皓然無比困倦,翻身繼續睡。
夏晴想了想,湊到他耳邊說道:“小然姑娘,你怎么是平胸啊?”
“啊?啊!”古皓然一下子驚醒了,像彈簧一樣坐起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還以為自己男子身份被人發現了呢,嚇得差點尿床,誰知睜開眼,卻發現夏晴一臉奸笑站在床邊,而自己則被一身白色中衣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一點走光嘛。
他汗顏的垂下手臂,迅速掀被下床,披上長裙,苦笑道:“大小姐,你要嚇死我呀?”還平胸,虧她說得出口,她到底是不是大家閨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