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窗格下偷聽的竇雅采心中越發(fā)存了疑惑,這個黑衣人上次來時,與夏侯懿說話時,還是屬下自稱,如今好似是漸漸放的開了,跟夏侯懿說話有時候忘了身份,也開始口稱你我了,而夏侯懿用人,若不是他心腹之人,絕不會放心的安/插在東宮里。殘璨睵曉
所以說,這黑衣人必定也是跟在他身邊許多年的人了,兩個人說話這么熟稔,這黑衣人究竟是誰呢?
當初她問夏侯懿,夏侯懿答她說現(xiàn)在不能說,說是怕在人前漏了餡,便不好收拾了,這話也等于是什么都沒說,倒是讓她心中對這個黑衣人越發(fā)好奇,其實告訴她又有何妨呢?
她又不會到處亂說的……
心里正這樣想著的時候,又聽到那黑衣人問這話,瞬間就勾起了她的記憶,她想起第一次偷聽的時候,他們就說起皇城布防圖的時候,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夏侯懿受傷誤入她房中是因為在宮中千機樓受傷的,就是當夜去偷了那個皇城布防圖。
她當時被夏侯懿謀反的消息所震驚,倒是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忘干凈了,后來也一直未曾想起,如今見黑衣人提起來,心中也是同樣的疑惑,皇城布防圖被盜,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呢?
她這邊念頭才起,就聽到屋中夏侯懿冷笑一聲。
“本王當初就說過,千機樓被盜,上官桀不敢聲張,只能暗暗查訪,皇城布防圖丟了,這若是聲張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心懷鬼胎之人會興風(fēng)作浪,到時候就更不好收拾了!上官桀可不是傻子!可那千機樓就算再機關(guān)重重,里面沒有本王的人,那又如何呢?本王雖受重傷,可那里除了血跡,本王什么都沒留下,如何能找到賊子呢?不過,這事兒機密非常,也難怪你不知道。”
黑衣男子見夏侯懿說的在理,可后頭又賣起關(guān)子來了,不由得追問道:“屬下不知道什么?”
在偷發(fā)竇疑。夏侯懿微微一笑,將手中茶盅擱在桌案上,垂了眼皮,淡道:“上官桀朝政繁忙,不可能一直追查此事,千機樓疏忽守備,他也不可能將此事丟給皇城侍衛(wèi)營的人,應(yīng)該說,這天底下他只能找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處置,而且這個人必須得名正言順,他自然是要找上官泰的,他是一國儲君,理當負責這件事,就算他再病弱,他好歹也當了十年的太子,他有這個資格,上官桀早在年關(guān)之前,就已經(jīng)讓上官泰全權(quán)處理此事,包括不遺余力追回皇城布防圖。”
黑衣男子這下懂了:“王爺?shù)囊馑际窍胝f,太子爺因為信任王爺,將這件事交給了王爺處置,讓王爺全力追查皇城布防圖的下落?”
夏侯懿微微一笑:“不錯,自從本王替他處置了四皇子黨的余孽之后,他就很是信任本王,早在金氏的事出了之后,他就已經(jīng)找過本王,言及此事機密,讓本王四下查訪,務(wù)必要找到幕后主使和皇城布防圖的下落,他還與本王說,上官桀懷疑是西涼細作所為,畢竟這些年打仗,西涼從未勝過;而他卻覺得是四皇子黨余孽所為,至于目的就是想引起混亂,或者是嫁禍給他,父子倆都有猜想,卻偏偏都找不到任何線索,上官泰說,給本王半月期限,讓本王去查清楚。”
“那,王爺如何做的?”
夏侯懿嗤笑一聲,眸中皆是輕蔑:“這有什么難的?本王將原本的圖還了回去,告訴上官泰說本王查出來確實是西涼細作所為,本王已將細作殺死,取回布防圖,但是這皇城布防圖只怕已經(jīng)傳回西涼去了,本王便讓上官泰奏明皇上,已經(jīng)將皇城布防重新規(guī)整一次,上官桀那時,哪有心思管這件事?自然也是交給上官泰的,上官泰還病著,自然又是讓本王去做,這樣一來,本王的勢力,不就順理成章的滲入皇城侍衛(wèi)營了?”15。
黑衣男子恍悟:“原來王爺并非是想要那皇城布防圖啊,王爺?shù)恼嬲康氖窍胍阑食鞘侨绾尾挤赖模詈檬悄懿橹侵斜θ绾危雭硪彩牵@布防圖一旦偷出來,再放回去的話也就無用了,在偷出來的那一刻,這城中布防早就變了,這布防圖也就等于廢紙一張了,若是再想要探知最新的情形,就只能深入內(nèi)部了。”
夏侯懿微微一笑,緩緩點頭:“還算聰明。”16022305
他征戰(zhàn)五年,從戰(zhàn)場上回來,即便十年籌謀得當,對京中的情況仍是沒有全盤掌握的,他早就存了謀反之意,而想要一舉得勝,這皇城布防就是需要攻克的最大難題,這件事他不放心讓任何人去做,若是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設(shè)想,也是十年經(jīng)營都毀于一旦了,那等著他的結(jié)果就是萬劫不復(fù)。
所以他思慮再三,仗著十年征戰(zhàn)武藝高強,他便覺得夜闖千機樓,他要親自去探一探千機樓,若能得手,自然是好事,若不能得手,再行計較。
千機樓中寶物眾多,他只是沖著布防圖而去。
他亦知這布防圖一旦被盜,上官桀必定全面換防,防止歹人偷襲,而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后果,博弈高手,往往在落子之前就已經(jīng)將后面部署想好了,上官桀也果然不出所料,不敢聲張,只是將此事交由上官泰處理,而他本就是處心積慮的存了接近上官泰的心思,借由上官泰之力步入朝中,兩個人也算是互相利用,只是上官泰心思謀略皆不如他罷了,而上官泰也果然極信任他,就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還要他調(diào)查此事,并且還讓他參詳新的布防圖如何規(guī)整最為妥當。
上官泰如此信任他,他自然也要讓上官泰放心,于是就將那已是廢紙的布防圖還了回去,反正也是無用,不如博得個辦事得力的頭銜,也好讓上官泰對他越發(fā)倚重,果不其然,上官泰又找他參詳皇城布防,并且說他是帶兵打仗之人,最熟悉布陣演練,竟讓他參與其中布防,這于他來說,簡直是喜出望外之事,怎能不盡心布置?
自此兩個月過去了,皇城布防早就妥當了,上官桀稱贊上官泰辦事得力,上官泰自己也洋洋得意著,竟也不肯說這是夏侯懿參與的結(jié)果,倒是將功勞自己一并得了,夏侯懿樂得如此,本來上官桀對自己戒心甚重,上官泰不言明更好,就讓上官桀被蒙騙,免得他心中起了疑心,上官泰這人,讓上官桀給寵壞了,還以為自己看人極準,極其信任他,殊不知他將他們父子兩個,一并騙了。
那父子二人定然不知,只怕連京中所有人都不知,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將布防皇城的兵士里六成都換做了他自己的人,而皇城侍衛(wèi)營里,幾個重要的侍衛(wèi)長,以及侍衛(wèi)總領(lǐng),早就在他插手朝政之后,各自將原本的官員尋了錯處,調(diào)派降職都給換掉了,全都換成了他自個兒的人,毫不夸張的說,他就是現(xiàn)在要謀反,也能將整個皇城控制起來。
只是,眼下時機還未到,更重要的是,只控制一個皇城實在是不夠的,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畢竟朝中官員那么多,他還未讓上官家的朝廷大亂,怎能輕易動手暴露了自己呢?
夏侯懿未曾說明,但這黑衣男子也從這四個字背后聽出了多少心機,不由得嘆道:“王爺,沒想到你背地里還做了這么多事兒啊,屬下還以為屬下是一個人在東宮里孤軍奮戰(zhàn)呢!”
“孤軍奮戰(zhàn)?”
夏侯懿微微一笑,半晌又冷了眉眼,“本王的人,哪一個現(xiàn)下不是孤軍奮戰(zhàn)的?當年那一場浩劫,江南數(shù)萬人,哪一個不是顛沛流離的?不過,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等,除了等,沒有別的路,你,你且再忍忍吧。”
“忍?屬下沒覺得難受啊,”
黑衣男子笑笑,道,“在東宮里做幕僚挺好的,那幫老頭子每天耍嘴皮子,逼的屬下也不得不文縐縐的說話,上官泰倒是很信他們的話,也不知道這些老頭子能有什么用?偏偏東宮還養(yǎng)著他們,不過這些老頭子對王爺你還是贊譽有加的,說你是國之棟梁,告誡上官泰,應(yīng)從之用之,要學(xué)會用你,但是又不能事事依你,那意思,大概也是怕你功高蓋主呢,不過現(xiàn)在上官泰這境況,他只能依仗王爺你了!”
夏侯懿挑了眉:“你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出來找本王,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黑衣男子一怔,只得斂了笑意,正色道:“王爺,上官泰的婚事,我們只怕阻止不了了,你看,我們是不是直接下手,殺了他一了百了?”
見夏侯懿沉吟著不說話,黑衣男子又道,“他如今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撐不了幾天的,現(xiàn)在讓他死了,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咱們也好除去一個障礙,何況,若是真讓他成了親,東宮和吳家抱成團了,王爺你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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