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懿言盡于此,不再多言,只垂著眼皮沉沉的坐在那里。
屋中只有金氏痛哭的聲音,香薷嚇的一句話也不敢說,有心想出去求援,想到廊上去找小丫鬟去請了吳側妃來,可轉念一想,王爺方才已經(jīng)明說了他厭惡吳側妃,只怕請來了于事無補,反而會招致王爺厭煩,到時候就更救不得夫人,也救不得夫人腹中的骨肉了。
香薷急的心頭焦灼,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忽而想起王爺看重王妃,而王妃素來心地善良,即便不喜歡夫人腹中的孩子,也沒有說過要取夫人腹中孩子的性命呀,方才在絡玉閣前的一幕,香薷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對,就該去找王妃來,找了王妃來,王妃一定會阻止王爺這么做的,到時候夫人的命和腹中骨肉的命就能保住了!
香薷趁著夏侯懿不注意,偷出房門,到了門廊上,想招手叫外頭侍候的小丫鬟過來去絡玉閣找王妃來,剛抬了手還未說話,忽而脖子便被人狠狠攥住,她勉強一看,竟是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夏侯懿!
她心頭一涼,王爺是怎么出來的!竟猶如鬼魅一樣隨她出來,她竟然不知道!
她想叫,卻叫不出聲來,脖子被夏侯懿掐的很難受,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王爺?shù)氖诌@么冰冷,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門廊上只掛著一盞孤燈,燈色昏暗的很,夏侯懿的臉在昏暗燈色中若隱若現(xiàn),一半的面容都藏在陰影中,見香薷面色漲的通紅,他的手微微放松了些,眸中帶著殺意。
“你想去找誰?想找王妃救你主子性命?你想到不要想,今日這院中若有人敢踏出院門一步,本王就捏斷她的脖子!”
他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憐香惜玉這樣的心緒,他只會對竇雅采才有,別的女人在他眼中,跟豬馬牛羊也沒有什么分別,何況此事他已有定奪,這個丫鬟膽大包天想要去求援報信,她就該受些懲罰才是!15331900
今夜,不論是誰,都不能阻止他落掉金氏腹中的胎兒,他也絕不會讓人趁機去請了竇雅采過來!
她心慈手軟,絕不會坐視不管,寧肯委屈自己也會讓金氏把孩子生下來,但是他不會,他才不要竇雅采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為了她,他寧肯做個壞人,這種事情,根本拖不得,免得夜長夢多,節(jié)外生枝!
他的聲音不大,但庭前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那幾個小丫鬟見如此情形,都不敢站著不動了,全都瑟縮著走到門廊下來,哆哆嗦嗦的跪成一排,也不敢說話,但是也表明了她們絕不敢出去報信的心思。
夏侯懿根本不屑要香薷的性命,威脅罷,便甩開她的脖子,厭惡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從內(nèi)襟里拿了月白色的帕子出來擦凈了手,隨手將手里的帕子丟在地上,冷冷的瞥了幾人一眼,轉身便進了屋中。
香薷被狠狠甩在地上,身上很疼,脖子也很疼,卻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同著那幾個小丫鬟跪在門廊下,心中全是絕望,夫人,真是對不住了,香薷救不了你,香薷實在是怕死,不想丟了自己的性命……
被香薷這樣一鬧,夏侯懿越發(fā)失了耐性,他本就是出痘第二天,還在發(fā)熱,且晚上的藥還未喝下,這會兒只覺得心里發(fā)悶,燒的很是難受,渾身上下還在不斷的出痘,那種滋味不是親歷根本難以體會,所以那清寒氣勢里便參雜了些坐立難安的焦灼和不耐,復又進了屋中之后,他也不坐著了,直接靜立在那里,沉沉的看著金氏。
沒過多久,來福便將白術和藏紅花熬制好的湯藥給拿來了,來福從外頭進來,瞧見了這陣仗,便知今日這事王爺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做的,他本也沒有要勸的心思,這會兒也只是默默的將冒著熱氣的藥碗擱在桌案上,抿唇低聲道:“王爺,小人已經(jīng)讓人守住了院門口,絕不會有人將今夜之事傳出去半個字的,王爺放心?!?
既然是王府管家,又跟了夏侯懿快五年了,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他當年全家都快要餓死了,是夏侯懿救了他和他一家子,他自然對夏侯懿感恩戴德,從此忠心耿耿的服侍,不論是前將軍府大將軍府還是如今的瑞王府,他都是夏侯懿的管家,所以做這些,都是他的分內(nèi)之事。
夏侯懿微微點頭,寒眸帶著冷然的眸光望向金氏:“喝了它。”
“我不!我不喝!”
金氏大喊起來,淚痕猶未干,眸中有怨毒,“夏侯懿!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會遭天譴的!”
“天譴?好啊,本王等著。”
夏侯懿冷了眉眼,轉眸看著來福,“你還等什么?她不喝,那就給她灌下去!”
來福早就帶進來兩個心腹小廝,聽了夏侯懿這話,便一人一邊摁住金氏不許她動彈,來福端起那碗藏紅花,便給金氏灌了下去,金氏自然是不肯喝的,來福捏著下巴灌,不許她用舌頭擋著喉管,就這么灌了許多,金氏也喝下去許多,過了一刻鐘,那碗藥就算是喝光了……
夏侯懿一直沉著眉眼看著,親手落掉自己的骨肉是什么感覺?
他沒有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金氏懷孕,那只是個意外,既然是意外,就得修正回來。
他從十五歲起對官宦人家便沒有好感,對京官更沒有什么好感,當初吳佑添送了吳氏進來,金兆鈞送了金氏進來,他心里頭不喜,但是也忍下來了,將二人放在府中養(yǎng)著就是,誰知竟是兩個這樣的玩意兒,這樣的女人生出來的兒子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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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金氏無愛,且還懷著滿腔的怨恨,對她腹中胎兒的感覺,也不過只是一塊肉罷了,要了,將來后患無窮,不如不要,他這樣的人,斷不會留下后患,他寧可玉碎,也不要一家子因為這事日夜不寧。
金氏喝了藏紅花的湯藥,未免她再大喊大叫,來福順手塞了布錦堵住了她的嘴巴,她也不再掙扎了,只是趴在地上無聲垂淚,身子顫抖的厲害,剛剛做母親不到兩個月,又被活生生的剝奪這樣的權利,她豈能不哭,豈能不怨,豈能不恨?
但是,她除了哭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而藏紅花入腹之后那每一分疼痛都是切切實實的,那劇烈的疼痛翻攪,讓她本就在顫抖的身子顫的越發(fā)厲害了,落胎,是比產(chǎn)子還要痛苦十倍的疼痛,不只是身體上的,更有心靈上的,可惜這些,都是她自食其果,惡果自嘗……
善惡因果,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她傷害別人在先,又怎會有如今這樣的結果呢?
怨憤之中帶了一點點內(nèi)疚愧悔,情緒復雜無比,只能咬著布錦哭到斷腸……
等了不知有多久,金氏只覺得下腹狠狠一痛,撕裂般的疼痛之后,下身一涼,她的心也跟著一涼,完了,一切都完了……
夏侯懿一直沉沉的看著金氏,眉眼間攏著沉郁的冷意,看見她身下素色裙子上見了紅,便知落胎已成,遂抿唇道:“來福,將那一碗湯藥與她灌下去?!?
“……是。”
那碗湯藥是安胎的,如今胎兒都沒了,還安什么?
看出來福的疑惑,夏侯懿淡聲道:“不過是在張郢非面前做個樣子罷了,不過這白術能安胎,自然也能補血,藏紅花喝了破血,她身子虛得很,喝了白術也沒什么壞處,免得浪費了,也免得落人口實?!?
再灌白術湯,金氏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樣任由擺布了,孩子都沒了,她還在乎什么,就算是給她灌毒藥,她也照喝不吐……
“你們記住,本王得知金氏有孕,特地來瞧她,但是她看見本王發(fā)了瘋,一味強求本王救她父親,本王不允,她自己又哭又鬧動了胎氣,喝了白術湯仍是不頂用,自己滑胎了,才弄成現(xiàn)在這樣的?!?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藏紅花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碗白術湯才能掩人耳目。
來福自然聽得懂夏侯懿的話,給金氏喝了白術湯,抿唇道:“小人知道,小人會讓知情的人統(tǒng)一口徑的,這個藏紅花的藥碗小人會處理妥當,剩下的藏紅花藥渣小人也會處理妥當?shù)模鯛敺判谋闶恰!?
這將是個秘密,是瑞王府永久的秘密,不會有人泄露出去,人們也只會得到一個消息,是金氏自己不小心滑了胎,怪不得任何人。
落胎已成,夏侯懿了卻一樁心事,冷冷看了一眼萎頓在地上的金氏,眸色幽冷沉郁:“別讓她死了,不許人來探望她,該怎么說你自己拿捏,本王不想聽到府中有任何閑言碎語,也不希望此事鬧起來,她的院子,她不許踏出一步,任何人也不許進來?!?
“是,小人知道如何去做?!?
來福應了一聲,看著滿屋子狼藉,微微一嘆,“王爺,王妃那邊?”
侯懿里嚇援。“本王自會與她說明,你只須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夏侯懿言罷,再不多待,直接便出了這個讓他厭惡至極的屋子,看到門廊下跪著的一排丫鬟,眸中厭惡之色更濃,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出了金氏的院子,忽明忽暗的夜色里,他的臉色很難看,冰冷之色退去,浮現(xiàn)出的皆是病態(tài)的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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