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去問?那不行的,我明日還要進宮,你明日難道無事么?”
竇雅采想了想,仍是覺得不妥,“爹如此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在,你既然與他不相識,那也就沒什么了,等宮中的事情忙完了,咱們再回府中去問一問,反正爹就在府里,也跑不掉的,況且他既然隱瞞下來了,必定也不會再去說什么,他也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你倒是不必擔心會露餡。”
竇泓韜既然當年不說,那現在就更不會說了,所以晚些知道也無妨。
“隨你。”
夏侯懿淡淡吐出兩個字來,垂眸看她,微微一笑。
依她方才所說,越子耀不說出其中內情,不去告發他,多半也是為了她的,只是他心中知之甚明,瞧她這模樣,也不便都說,既然越子耀選擇遠走去皇陵,他也沒必要再如此說了。
何況這些事情,早已決議,皆已不放在他心上了,如今眼中,只有她。
見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眸光帶著溫柔情意,分明早就不將她所說的話放在心上了,眉心微微一動,轉了身子,重又對著妝臺繼續拆發上的珠釵:“你那些墨畫,是什么時候畫的?”
“前些日子趁你睡著之后,便起來畫了這些墨畫。”
他偏也跟了上來,又俯低了身子,對著她耳邊低低的道,“就為這個,少了許多好覺,是不是也該補償我些什么?”
竇雅采抿唇低笑起來,她發上釵環已無,清爽干凈的很:“那一月侍寢之期還未過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又想討要什么?”
“你這人,看著是薄情寡淡的性子,怎的偏偏對床笫之歡如此熱衷?每每都喜歡變著法子折騰我……”
如今殿中無人,她也口無遮攔,雖然紅著臉,卻仍是想說什么便說了。
她這話偏偏說的夏侯懿眸光一熱,早已打橫將她抱了起來,瞇眼笑道:“薄情寡淡又不是對你的……小豆芽,只要對著你,本王就是最最熱情的性子,本王就愛折騰你,別人偏偏不要……”
輕吐輕佻情話,他早已將她丟在床榻上,俊美面容上含著熱熱的笑,大手打落床幃上的流蘇,那絳紫的紗簾瞬間遮住了一床的火熱……
又是一夜纏綿,天光微亮之時,夏侯懿便起來了,早早梳洗之后,便進宮上朝去了。
竇雅采被他折騰一夜,腰酸的很,醒來之后,又足足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自個兒挽了床幃紗帳,拉開窗格簾幕,喚了艾葉進來伺候她梳洗,她雖不像夏侯懿要那么早進宮上朝,可今日她也是要進宮去給上官泰瞧病的,所以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時。
巳時起身,巳時三刻便已準備停當,依舊讓艾葉背著藥箱,跟著她進宮去了。
見到上官泰之后,竇雅采唇角微微有了一絲笑意,他不似昨日見到時臥病在床的模樣,而是靠著軟枕歪在外頭的小塌上,面上的氣色都要比昨日好些,看見小安子領著竇雅采進來,上官泰忙放下了手中書冊。
“瑞王妃,你來了啊。”
竇雅采微微一笑:“見過太子爺。”
“不必如此客氣,起來罷。”
見竇雅采一直盯著他剛放下的書冊,想起她叮囑自己不可勞神的話來,便笑笑,“這是不費神的書,隨意看看罷了,也沒看多久,若是累了,也自有小安子來讀給我聽的。”
上官泰已經沒有繼續接觸毒粉,再加上吃了藥,所以他的情況不會再持續惡化下去,只不過這幾日能撐過去,之后她的方子會逐漸失效,就因為那方子只能吊命,卻并不是解毒救命的,所以上官泰這樣子,也持續不了幾日的。
“瑞王妃可算來了,奴才一直候著呢,今兒那劑藥已經是服用過了,接下來要給太子爺用什么方子呢?”
小安子見上官泰當真好了不少,自然也是高興,便忍不住插話道。
竇雅采正給上官泰診脈,見小安子已將筆墨都備好了,頓了一會兒,方收手笑道:“公公莫急,我這便說了,去蘆的大人參三兩,棗五枚,服水二盞后煎一盞,細呷之,服后熟睡一覺,四日之后,太子爺便會覺得通體舒泰,在成親當日,一定可以行動如常的!還有就是,當日安公公一定要將切成方丁的參片帶在身上,讓太子爺含在舌下,這樣的話,太子爺也不會覺得累了。”
這個方子,是她昨日想了那個方子之后就想好了的,上官泰胃部出血,必得先止血然后再溫補才行。
人參素來便是藥中極品,宮里的人參更是極品中的珍品,用人參來吊命,必然能讓上官泰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常的。
上官泰見竇雅采胸有成竹的樣子,又見她為自己的病如此勞心,而自己也確實是好多了,便微微笑道:“瑞王妃,你為本太子如此操勞,本太子真的是很謝謝你的。本太子當你是朋友,因此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
她肯定是不能說不的:“太子爺有吩咐,臣妾不敢有違。”日那你那得。
“你不必如此緊張,”
上官泰笑了一笑,“你聰慧過人,醫治本太子的病盡心盡力,醫術又如此高明,本太子和皇祖母都覺得,你應當在本太子成婚當日,全程陪在本太子身邊,就做本太子的隨行醫官吧,迎娶之時拜堂之時,你都跟著本太子去,且本太子和皇祖母的這個提議,父皇已經同意了,瑞王妃,你意下如何啊?”
身邊的人照顧的再是盡心,哪有醫術高明的人隨時在旁時候來的方便呢?16022130
上官泰很是重視這次的大婚,他不想出任何紕漏,所以,他就破例違了規矩,讓竇雅采跟在他身邊,。
竇雅采半分猶豫也沒有,事實上,她也不能猶豫:“臣妾自當遵從。”
皇上都同意了的,她敢說不嗎……
上官泰這才放了心,呵呵笑道:“本太子迎親,瑞王自然也是要去的,你們夫婦相依相隨,本太子與太/子/妃婚后也自當如此啊!”
“太子爺說的是。”
竇雅采隨意附和了一兩句,面上帶著笑,心里頭卻有些沉甸甸的,上官泰看起來一無所知的模樣,根本就不知道他所娶之人的親生姐姐便是害他親生兒子的幕后黑手,他還這般歡天喜地的去迎親,她心中五味雜陳,一時覺得,笑也不是笑了。
偏偏圣命不可違,她和夏侯懿還得陪著上官泰卻那個間接害了他們兒子的吳家迎親,偏偏夏侯懿的家仇,就是吳佑添做下的孽,她這會兒想一想,便覺得不甘心,卻根本沒有辦法,為今之計,只能忍,她就算要收拾吳氏,也要等上官泰成親之后。
她本不是惡毒之人,如今卻想著,如若她和夏侯懿不破壞這次的成親,讓上官泰和吳家二小姐結成連理,讓他們好好的洞房花燭,而后,再讓上官泰知道吳家便是害他親兒的兇手,而他娶了他仇家的女兒,還這般歡天喜地的,他心里會是什么感受呢?
他心里只怕是會更恨吳家吧?吳家的處心積慮,又設計成功,大概會讓上官泰起了殺心,是無論如何都要替上官恪報仇的!
她想通了這一點,莫名打了個寒噤,現在才明白,為何夏侯懿不允人破壞這次的成親了,他分明是要看他們自相殘殺,是要上官泰得知真相后的滔天恨意,難怪他說,這次鏟除吳氏,還要靠上官泰出力,他也不希望他那么早死。
這些謀算人心的算計,她總是在事后才會恍悟,而夏侯懿卻早就成竹在胸了,她也并非是怪他,此次反而覺得這樣的法子才是最好的,上官泰理當為上官恪報仇,而只有經歷的繾綣再知背叛,這恨意才夠深,才夠不能容忍……
太子爺大婚,拖了好些年,總是要辦,卻總也在拖著,禮部這件事一直懸而未決,好多東西就一直拖著,如今突然說要籌備,而且是在幾天之內就要籌備齊全所有的事情,可把禮物和內務府的人忙壞了,不過圣命難違,就是再緊迫也必須要辦好了,因此雖然忙亂,但總算是在三月初九前將事情妥善安置好了。
丞相嫁小女,太子爺娶親,這是這些年圣水國難得的大喜事了,前些日子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太子之位之爭鬧的人心惶惶的,上官桀為了穩定民心,還特意吩咐了,太子去丞相府迎親之前,要在京城游行一圈,要讓臣民和百姓們看看,一國的儲君還是好好的,要讓眾人都知道,縱使那皇長孫出事了,可是太子,仍舊是好好的!
竇雅采記得,當時夏侯懿聽到上官桀的這些話,只冷笑一聲,說他這不過是為了安定民心罷了,卻不知,這民心早就失了大半了,讓一個病懨懨的太子游城,又能有什么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