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又出差池
林樂容雖還沒完全好,但因周清蘭的事一出,劉夫人也是身心俱疲,許多事怕考慮不周詳,無奈之下,只好讓林樂容一起打理。
老夫人現(xiàn)在是諸事不管,覺得好些的時候,便坐著小轎子,去沈羿銘那里瞧瞧周清芷。
周清芷在杜鵑和畫眉的精心照顧下,好的倒是極快,偶爾,也在屋子轉(zhuǎn)轉(zhuǎn)。
轉(zhuǎn)眼,便到了春節(jié)。
今年的春節(jié),雖說府里出了大事,周清芷又不能出門,但老夫人的意思,還是該怎么熱鬧就怎么熱鬧,也讓高興的事,沖一沖之前的晦氣。
何況因沈老爺去世,府里已經(jīng)三年沒好好過個年了。
臘月二十九這一日,沈府早早就換了門神、對子,掛錢兒,又新油了桃符,看起來煥然一新。從大門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臺階都是一色的大紅燈籠,顯得異常喜慶。
到了三十,由老夫人帶著大家,開了宗祠,祭了祖宗,一家人便歡歡喜喜地來到老夫人處。
老夫人這里亦是一片紅色,喜氣洋洋。
正座的椅子上,鋪著新氈子,又放了一個大紅彩繡的靠背引枕。
老夫人自然在正座坐了,劉夫人便坐在右首的椅子上,林樂容沈慕云依次。
沈羿風(fēng)幾個也來了,因沒有外人,便坐到左手邊。
李氏、安紫南、趙映雪和元香幾個,便在外面屋子自坐了,一家人隨意吃喝,閑聊守歲,倒也是其樂融融。
到了第二日初一,是最散淡的一日,既不用回娘家,也不用請客備酒的麻煩。
林樂容也不用幾個姨娘來請安,讓她們自己隨便樂去。
又見沈羿風(fēng)也不知去了哪里,估計是和沈羿銘等人找相熟的人去了。自己又剛從老夫人那里回來,卻也不困,便吩咐藕心,跟她一起去瞧瞧周清芷。
平日,她即便不病,也是懶得去的,只怕遇上沈羿銘。
也不坐轎子,只和藕心慢慢地走著。
“說起來,二少夫人也可憐,偏偏趕到這時候小產(chǎn)了,既不得樂呵,又不能回娘家?!迸盒膰@息著說。聽語氣,倒越發(fā)長大了。
“確實(shí)是這樣?!绷謽啡萁涌凇?
因一路說著話,倒也不覺得太遠(yuǎn),眼看著沈羿銘的院子就在面前。
“小姐,那不是趙姨娘嗎?她也來看二少夫人了!”藕心眼尖,正看到趙映雪帶著錦繡,先她們進(jìn)了院子。
“可不是她!”林樂容笑道。“本來我還想著,要不要叫她一起,她倒自己來了。正好,人多也熱鬧?!?
說著,便帶著藕心,徑自進(jìn)了院子。
果然如林樂容所想,沈羿銘并不在,林樂容悄悄舒了口氣,便往東暖閣去。
小丫頭見是林樂容到了,忙進(jìn)屋子去回。
聽周清芷欣喜地說“快請進(jìn)來”,林樂容笑了笑,帶著藕心進(jìn)去。
原本以為趙映雪也在,誰想進(jìn)門之后,卻只見周清芷扶著畫眉的手站在那里,見到她,忙對著她服了服,說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
林樂容連忙還禮,也是說了幾句,便笑了。
“清芷,你看著倒是好了很多?!?
“多虧了杜鵑姐姐和畫眉照顧的周到。”周清芷抿著嘴笑?!澳赣H和長嫂也囑咐的周到?!?
“我可是沒做什么,那段日子也病著,自顧不暇呢!”林樂容謙遜道。
“長嫂可好些了!”
“自然是好多了,否則,怎么敢上你這里來?再過了病氣給你,我可就是沈家的罪人了!”林樂容笑。
周清芷也笑了。
畫眉送上瓜子水果等吃食,便拉著藕心也去說話吃東西了。
林樂容看到周清芷一切都好,甚至比小產(chǎn)前臉色還紅潤了些,人也還算開朗,并沒有因失了孩子而郁郁寡歡,心也放下了不少。
越發(fā)覺得,前世周清芷小產(chǎn)后,抑郁成疾的事,定然也是個陰謀。
不過,她相信,今生總會有改變的!
兩個人又膩在一起說了會子話,便到午飯的時候,因還要去和老夫人劉夫人一起用飯,林樂容便叫上跟畫眉吃的正歡的藕心,告辭出來。
直到出門,也沒見到趙映雪。
林樂容內(nèi)心雖奇怪,又想趙映雪許是去尋元香說話了,畢竟之前,她們都是沈府的丫頭,也算姐妹。
用過了午飯,林樂容也乏了,便徑自回到自己屋里去休息。
不想剛換了衣裳,沈羿風(fēng)便來了。
那段日子忙著周清蘭的事,沈羿風(fēng)并未回來。后來快過年了,倒是日日都來,卻只是睡在那邊,并不過東暖閣來。
林樂容見沈羿風(fēng)額頭微皺,并不見特別的喜色,便擅自以為在這闔家歡樂的日子,他又想起了他想要護(hù)著的周清蘭,抑或是,有人要他護(hù)著的周清蘭。
因此,也不問他怎么了,只讓藕心等奉上茶點(diǎn)。
沈羿風(fēng)慢慢地喝了幾口茶,見林樂容面露疲倦之色,便輕輕地說了句“休息吧”,再也無話,默默地出了門。
林樂容奇怪地看著沈羿風(fēng)走出去,倒很想問一句,他是不是該去看看劉聽荷?
前世,這樣的日子,劉聽荷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度過。因每到這時候,沈羿風(fēng)都很自覺地來她這個正房夫人這里,做出情深意重的模樣,給大家看!
有時候林樂容真想不通,她究竟圖的什么。難道想用她的隱忍和委屈,換來最后那個沈羿風(fēng)夫人的位置嗎?
林樂容冷笑,下一個,便該輪到她了!
只是,劉聽荷不比周清蘭,不是那種招搖之人,甚至有些淡漠,跟府里的人往來也不多。更重要的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親自出手,又會些功夫。
比起周清蘭來,不知道要難對付多少!
不過,跟周清蘭有老夫人庇護(hù)不同,老夫人和劉夫人,可是都不喜歡她!
林樂容有一下沒一下地想著這些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昨晚一晚沒睡,上午又去周清芷那里坐著,她確實(shí)覺得累了。
卻不想,似乎只睡了一會兒,便聽到外面有聲音。聽起來,很像是藕心蓮心在跟誰小聲爭執(zhí)。里面,還夾雜著吳媽媽的聲音。
吳媽媽到府里來了,林樂容是知道的。但吳媽媽只在她這里停留了片刻,便跟著其他一起去給老夫人和夫人請安,然后自去尋她的伴兒玩樂去了。
林樂容依然閉著眼睛,凝神去傾聽。
“我們小姐正睡著,有什么要緊是事,定要叫她起來?”蓮心依然在跟人爭犟。
“杜鵑姐姐請先回去?!迸盒牡故遣惶琶?,聲音也低了許多,怕驚擾到她似的。“我們小姐這幾天打理府內(nèi)的事,也很勞累,又一晚上沒睡。且容她休息片刻,等她醒了,我們自然會回她?!?
“可是,老夫人說,請大少夫人即刻過去?!倍霹N語氣也很焦急,顯然是自己做不了主。
“老夫人沒說是什么事?”吳媽媽悄聲問。
“是這樣的……”杜鵑越發(fā)壓低了聲音,林樂容再也聽不清了。
“藕心!”林樂容睜開眼睛。
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否則老夫人斷不會這個時候叫她。
再者,老夫人也是熬了大半晚上,此刻怕也是乏得很。
而且,來的怎么是杜鵑而不是喜鵲?杜鵑不是在周清芷那里服侍嗎?
“小姐醒了!”藕心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埋怨,似在怪杜鵑來的不是時候。
“怎么回事?”林樂容問。
“杜鵑姐姐說,二少夫人知道碧玉的事了!“藕心咬了下嘴唇,還是說了出來。
“怎么會?她是如何知道的?”林樂容十分納悶。
“杜鵑姐姐說,是二少夫人到外邊屋子里去坐著看她屋子里的丫頭們玩笑,不小心瞧見了紅玉,卻沒看到碧玉,便隨便叫了個小丫頭問了一句,那小丫頭順口就說了出來……”
“然后呢?”林樂容又問。“除此之外,她還知道了什么?”
“沒聽杜鵑姐姐說?!迸盒囊贿呎f著,一邊服侍林樂容洗漱。
蓮心也早就進(jìn)來了,上前跟藕心一起。
“按說也不算什么大事,非要巴巴地叫小姐過去瞧瞧。老夫人也真是會擺擺人!”蓮心忍不住小聲發(fā)著牢騷。
“別在背后議論主子,小心隔墻有耳?!迸盒牡吐曁嵝焉徯?。
蓮心伸了伸舌頭,不再說話。
林樂容很快收拾妥當(dāng),見杜鵑依然在外面等著,滿臉的焦慮,不禁一邊往外走,一邊詢問。
“二少夫人怎么樣了?”
“二少夫人只是哭,不肯說話。否則,奴婢們也不會急著去回老夫人。老夫人此時已經(jīng)過去了,還有夫人,估計也快到了?!倍霹N回道?!袄戏蛉嗽缇头愿廊藴?zhǔn)備了轎子,就在院子外面?!?
“還是走過去吧!我也不累?!绷謽啡菪睦锖芗?。
在后邊抬小轎子的又不是男人,不過是幾個精壯些的女人,雪天路滑的,還要注意協(xié)調(diào),注意腳下,倒不如走著快。
又到了周清芷屋里,卻看沈羿銘也在。
見林樂容來了,沈羿銘先站起身來。
“長嫂剛帶著丫頭來看過清芷,就出了這事,倒是巧的很!”沈羿銘的笑容里,看不出一絲冷意,但說出的話來,卻字字如刺!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