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從未見過洞主!”柳清清蹙眉,上前看著其中一個妖的尸體,竟然是子虛城的麻雀精。
她伸手觸碰了那麻雀精一下,發現那長毛白毛的尸體,瞬間化為齏粉,接著飄落在地面。
她震驚的看著這一切,蹙起了秀眉砦。
“妖靈都已經被吸走,這些皮囊,自然不堪一擊!”白落淡淡的道鰥。
柳清清深吸一口氣,“我早就料到,洞主可能身受重傷,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吸了這么多的妖靈,還不夠!”
白落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很多時候,該死的時候不想死,想活的人不能活,這都是一念之間為仙為妖!”
柳清清跟著他一起,“你是說,或許洞主不是妖,只是不想死的神仙!”
白落頓住腳步,看著前方一個水晶冰棺,低聲道,“或許洞主的秘密,就在那口棺材里面!”
柳清清上前幾步,“會不會有危險?”
白落搖頭,“有危險,我們站在這里也安全不了,過去看看吧!”
柳清清點頭,隨著白落一起,走近了那口水晶棺。
卻見棺材里面,一個容貌嬌美的女人,一身紅衣的侵泡在墨綠的藥水之中。
那睜著眼睛,栩栩如生的容貌,頓時讓柳清清慘白了臉色。
竟然是,紅顏。
白落也認出了紅顏,擰眉詫異的道,“輪回逆斬之術,可以讓人的前世生命,逆轉到后世,不住的輪回,達到不用修煉,也可以長生不死的目的!”
柳清清訝異,“有這種逆天的邪術?”
白落點頭,抿唇不語,柳清清深吸一口氣,“這個女人,應該是紅顏的前生,其實洞主要做的,一直都是想讓紅顏醒了,可惜,她再也醒不來了,因為她連魂魄都煙消云散了!”
白落再次點頭,倏然,水晶棺一陣劇烈震動,接著從棺材中的綠水中,飛出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
之所以知道她是女人,是因為她身上的黑袍濕漉漉的黏在那里,暴露了她身上玲瓏的曲線。
她獰笑著站在了白落和柳清清的身前,冷聲,“齊河老鬼,原本想要放你們一馬,將你們暫且關押在此,可是沒有想到,你們竟然看出了端倪,現在,想不殺你們,都難了!”
她陰測測的瞪著柳清清。
柳清清后退幾步,柔唇緊抿,“蛹炎?竟然是蛹炎,原來你是女人!”
女人冷哼,“蛹炎不是女人,只不過,慢慢的就會變成女人!”
她不再多做解釋,朝著柳清清飛身殺來,柳清清剛想出手迎敵,就見白落擋在了前面。
他擰眉,“你不是我的對手,你和齊河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
“將死之人,還敢大言不慚!”女人冷笑,咬牙切齒的朝著白落撲來。
柳清清再也顧不上這女人跟師父之間的關系,掌心凝聚了玄氣,飛身上前,跟白落聯手對敵。
白落沒有想到,柳清清只是脫凡三階段,卻能有此等身手。
她跟他初次見面的時候比,實力已經是天壤之別,柳清清一掌拍飛了蛹炎,冷聲,“你先走,我拖住她!”
白落微微一笑,看著她沉默不語。
蛹炎咬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若不是白落大人用妖靈控制著我的玄氣,你以為你能碰得到我的分毫?”
柳清清面色一白,咬牙又要上前打,白落阻止了她,搖頭。
他轉身看著蛹炎,“再打下去,只不過是兩敗俱傷,你應該知道,憑你的實力想殺我,根本沒有可能,但是我想殺你,也必定耗盡最后一個月的生命,所以,談和吧!”
“如何個談和法?”蛹炎咬牙切齒。
白落淡漠的笑,“放我和清清離開,并且用你的妖靈起誓,永遠不會傷害清清,這水月洞天的事情,我和清清也不會泄露分毫,如何?”
蛹炎蹙眉,“休想!”
她再次飛身上前,打算將柳清清和白落,斃于自己強悍的玄氣之下。
只是她還沒有靠近柳清清,就被一道玄
氣拂開,接著輕飄飄的落在那里。
“住手!”出現在眼前的,是煙灰色長衫的齊河,他一捋胡須,回頭看著柳清清。
柳清清上前一步,攔在了白落的身前。
如果師父要幫著蛹炎,那么她和白落,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她希望師父能看在往日師徒的情分上,放過她和白落。
長劍橫胸,她緩慢的道,“師父……”
“清清,為師說過,一個月,只要再忍一個月,為何你不能忍?也不愿忍?”齊河冷聲。
柳清清搖頭,“師父,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為何一定要我忍一個月?是因為再有一個月,這個妖物就能修煉成為孽障,縱橫天下嗎?”
她伸手指著站在齊河背后的蛹炎。
蛹炎黑色的唇,刺目無比,她蹙眉上前,“小丫頭,年紀不大,倒是牙尖嘴利!”
齊河搖頭,“不是,蛹炎她不是孽障,再有一個月,她就能脫去凡身,化為前世的容貌,留下永恒的生命,成為這天地間,第一個真正的仙!”
柳清清頓時明白,原來紅顏是蛹炎的后世,不過第一世的紅顏是女,第二世的紅顏是蛹炎,也就是男人,而第三世的紅顏又是女人。
所以齊河就要想辦法,將第二世的蛹炎,變作第一世的女人時候的樣子,這樣就犧牲了第三世的紅顏。
想來,齊河和蛹炎,第一世的時候,交情頗深。
她冷聲,“師父,請問你和蛹炎的關系是?”
“夫妻!”齊河斬釘截鐵的道,“我為了顏顏,行走四方,可是還是沒有能挽救顏顏的性命,所以我找到了她的第二世,接著帶著她修行煉體,先后入了水月洞天,目的就是,讓她長生不老,再也不受輪回之苦!”
“那你就為了你可笑的一己之私,傷了這么多無辜的人和妖?”柳清清怒目,凜然的看著齊河。
齊河冷笑,身形一轉,驀地,白色的胡須翻飛離去,那一頭銀白的頭發,也頓時漆黑,整個人不再佝僂,面皮也沒有褶皺,瞬間化為了一個翩翩美男。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柳清清,“女媧煉石補天,有石有火,有混沌有蘆草,有洪荒有笙簧,你可知道,白落是石,白升是草,傾城是洪荒,而我就是那笙簧……”
柳清清抿唇,難怪,傾城先是毀了白落的道基,接著又毀了白升的,原來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石和草,注定要沒落在洪荒之中啊。
她抬眸,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蛹炎,“那她呢?”
齊河無奈,“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耗盡心血,卻終究也留不住的女人!”
“既然留不住,為何又要強留?”白落冷聲。
齊河冷笑,“那你對傾城呢?既然留不住,又為何還要強留!”
“傾城不同!”白落面無表情。
齊河搖頭,“傾城不同,那么清清呢?”
柳清清屏住了呼吸,“師父,蕭墨是燧皇氏的后人,那我呢?”
齊河擰眉看著她,“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個改變天與地,創造神話的人!”
柳清清咬唇不語,白落上前,“你是笙簧,為女媧親手所造,自打出世就有靈力,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將天捅破,害的女媧娘娘煉石補天過勞而死的共工和祝融,現在在哪里?”
“共工已經羞憤自殺而死,而祝融,早在天地未開之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齊河沉聲。
白落點頭,一言不發。
柳清清上前,“師父,你和蛹炎的事情,我跟白落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你得放我們離開,白落還有一個月的性命,我不能將一個月的時間浪費在這里,所以,我們必須得走!”
“清清,對你來說,再也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加的安全,至于白落,一旦出了水月洞天,怕是立刻會死!”齊河冷然。
白落瞇眸,隱隱的察覺了妖界的異動,“你將我半生道行盡毀的事情,說出去了?”
齊河冷笑,“所以,你也必須呆在這里,直到蛹炎淬煉成功,化為這天地間第一個仙
!”
“她不可能成仙,看她的樣子,魔界倒是很適合她,笙簧,你一世英名,怎么會如此的想不開,用這種邪術,到頭來,不過是害人害已而已!”白落嘲諷的開口。
齊河皺眉,不以為然,“你當初為了傾城,用的邪術還少嗎?”
“所以我自愿放棄仙道,笙簧,做人可以冷漠,但是絕對不可以恩將仇報。做妖也可以沒品,但是絕對不要背信棄義!”白落冷笑。
齊河頓時臉色陰沉,“白落,你才是妖,一個真正的妖!”
白落點頭,“我從未否定自己是妖,所以,我附身在雪狼王的身上,做一個堂而皇之的妖!”
齊河啞口無言,卻也怒到極點,他之所以潛伏在水月洞天,就是不想做妖,卻未曾想,被白落一語點破。
蛹炎上前,拉住了齊河的胳膊,“笙哥,你不是妖,你是仙……”
白落鄙夷的看著他,“一個被女媧娘娘用來制作笙簫的竹子而已,得了女媧的造化,修煉了這么多年,依舊不能得道成仙,你不是妖,這天下就無妖!”
齊河面色鐵青,忍的雙手不住發抖,蛹炎從身后抱住了他,“笙哥,你別上當,他只是想要激怒你,你暫且看著,我替你去殺了他們!”
蛹炎飛身上前,朝著柳清清殺來,柳清清后退幾步,卻見齊河和白落依舊在對峙。
她大喊,“師父,師父……”
可是齊河無動于衷,只是用蕭殺的眼神盯著白落。
他原本想要留他們一個月的性命,一個月之后,蛹炎脫胎換骨,那么他就帶著蛹炎遠走高飛,做神仙眷侶,。
可是沒有想到,這白落竟然這么不識好歹,硬生生的激怒他。
他在水月洞天隱忍,甘愿落下廢物之名,原因就是不想暴露自己離仙道越來越遠的事實。
他是妖沒錯,在他幫蛹炎煉化那些妖靈的時候,他身上最后一點仙氣,都被妖靈激化了。
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妖,而且還是上古大妖。
但他不是白落,他不想做妖。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殺了白落,吞了他身上的靈石仙氣。
不管如何,白落都活不過一個月了,與其以后便宜了別的妖,不如現在,將他的半生修為送給他。
他伸手,掌心的綠色玄氣,朝著白落打去。
白落側頭,掌心的白色玄氣跟齊河對峙。
可是實力相差,懸殊太大,兩人剛剛對上,白落的唇角,就溢出了鮮血。
柳清清正在跟蛹炎對打,她一見這邊,頓時大驚,惶恐的叫,“師父,不要傷害白落……”
她這邊一分心,蛹炎就一掌將她打了出去,她伏在地上,吐出大口的綠蘿仙金血液。
蛹炎咬牙,“可惜了大好的仙料,竟然用在你這個廢材的身上,等我殺了你,一點點將你體內的寶物挖出來!”
她伸手,想要將柳清清斃掉,白落驟然回轉,一掌跟她對接,她被打的摔了出去,齊河伸手將她湛湛接住,她才穩住了后退的身形。
白落臉色更加慘白,后退幾步伏在地上,吐出大口的血。
柳清清艱難的爬了過去,拉住了白落的衣袖,白落凜眉,一把拂開她,“你快走,我幫你攔住他們!”
柳清清搖頭,臉色蒼白,“我不走,我不相信,師父會動手殺我!”
白落皺眉,“愚蠢,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你以為他還會放過你嗎?”
柳清清咬唇一笑,“無所謂,大不了一起死,師父對我的好,我死十次也無法報答!”
白落無語,深吸一口氣,靜靜的凝視著柳清清,“沒有想到,這一路沒有辦法護著你,倒是要和你一起隕落!”
“你已經,護了我很多,白落,我從未告訴過你,如果沒有蕭墨,我可能,會喜歡上你!”她定定的看著他,慘白的臉,唇角殷紅的血,清美的驚心動魄。
白落忽而一笑,那精致的臉上,如冰花璀璨盛放,他看著她,低聲,“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等了千百年,那顆冰冷的心,忽然
之間塵埃落定。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值得,他甘愿為她傾盡生命,哪怕她不愛他。
白落伸手,將柳清清攬入懷中,他抬眸看著齊河,“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我的半生修為,我心甘情愿的渡化給你,只是,放了柳清清,她的仙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白落!”柳清清大叫,回頭蹙眉看著給了她傷害,也給了她溫暖的男子。
白落微笑,神色復雜的看著她,“清清,你道基漸穩,有可能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仙。而且,你還有蕭墨等著你,離開這里,不要再涉足水月洞天和妖界!如果,連你也無法得道,那么就忘記這一生,來世,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比蕭墨更早的遇見你!”
柳清清搖頭,“不可能,你護了我兩年,我起碼,要護著你一個月!”
“傻丫頭,我是男人,怎么可能要你護著!”他微笑,看了她最后一眼,轉身盯著齊河道,“送她走吧,我說到做到,否則我就自毀修為,你最終什么都得不到……”
柳清清不住的搖頭,看著齊河,齊河閉眸嘆息,“顏顏,你帶清清離開!”
蛹炎點頭,上前拉了柳清清,柳清清一把推開了她,大聲道,“師父,我還有最后幾句話,要跟你說!”
齊河睜開眼睛,“你說!”
柳清清咬唇,眸中淚水彌漫,“師父,你過來,我想要你最后抱抱我!”
蛹炎憤怒的瞪著她,“死丫頭——”
柳清清美眸溢出淚水,一瞬不瞬的看著齊河,齊河上前,“小清清,這一世,是為師對不住你!”
身為她的師父,卻沒有教過她任何東西,將她流放到虛空,又將她困在這滿是骸骨的煉獄之中。
柳清清搖頭,“不是的,師父,你對我和譚偉很好很好!”
她哭著看著齊河,齊河緩慢上前,蹲下了身子,再一次抱住了柳清清。
柳清清伸手抱住了他,哭著將臉埋在了他的懷里,她的胸口驟然間光芒直射,穿透了齊河的身體。
一抹紅光閃過,將齊河的身體,瓦解的分崩離析,平靜之后,只有他虛晃的影子,抱著柳清清,痛楚無比。
蛹炎尖叫,“啊——”
她想要上前,殺了柳清清,卻見白落出手,一掌將蛹炎斃于白光之下。
蛹炎倒地,身體化作了一灘綠水,連魂魄都沒有,卻非人非仙,這樣的蛹炎,只能算作一個妖。
綠水滲入地面,團團的黑影,從綠水中析解而出,白落伸手,將那團團的妖靈,化為已用。
蛹炎消失不見,齊河沉痛不已的看著柳清清,柳清清低聲,“師父,我給過你機會了,只要你放了我和白落,我不會動手殺你,不管你是人是妖,是神是魔,你都是我的好師父,可是,為什么?”
她淚流滿面,眼睛通紅的看著齊河。
齊河苦笑,“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啊?
他一生追求成仙,可是卻最終,離仙越來越遠。
他一生追尋顏顏,可是卻最終,害了顏顏。
柳清清看著他逐漸消弭的身體,低聲緩慢的道,“師父,你就是水月洞天的洞主,對不對?”
齊河微微一笑,卻說不出話。
柳清清抿唇,“師父你和洞主,從未同時出現。師父一直阻止我見洞主,師父你讓我等一個月。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個月之后,師父消失,水月洞天的洞主,也會消失!而神子自然繼承洞主之位,所以洞主之位,才是師父留給徒兒的最后一份大禮,對嗎?”
齊河但笑不語,靜靜的看著她。
柳清清難過的閉眸,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為什么啊?師父,你有沒有想過,成為水月洞天叛徒,欺師滅祖的我,還怎么可能立足無邊大陸?”
齊河伸手,最后一次撫摸柳清清的頭發,以前他做這種動作的時候,都被柳清清嫌棄的躲開。
可是這一次,柳清清沒有躲,他終于撫摸上了她的頭發,柔軟的,仿佛他這個徒兒的心一般。
他低聲,緩慢的道,“清清,這才
是師父,送給你的最后一份大禮!”
他閉上了眼睛,源源不斷的玄氣,傳入了柳清清的苦海之中,柳清清苦海中金色的純凈之力,瞬間將他的妖靈凈化,化作了汪洋般的澎湃念力。
柳清清覺得,自己可以用念力控制一切了,只要她想,就沒有什么做不到。
難道,這就是仙的感覺?
齊河消逝,化作了一縷青煙,無邊大陸的虛空,流星隕落,眾人凄然。
柳清清和白落,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各自盤膝坐在那里入定淬煉。
白落得到蛹炎的妖靈,離仙途,是越來越遠了。
這是一條不歸路,可是他無怨無悔。
仙又如何?妖又怎樣?
他白落活的就是一個恣意妄為淋漓盡致。
這十萬年的光陰虛度,他錯了一件事情,可是未來的十萬年,他再也不會讓自己走錯。
此刻的妖界,法王宮,已經亂成一團。
孔雀明王和青木龍王,守在外面,各自拿著兵器,相互觀望。
不少和白落有過仇恨的小妖,已經躁動起來,站在外面大聲吼叫,“白落,白落你這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你出來,出來……”
明王詫異的看著那妖,“他不出來,你就進去啊!”
“萬一里面有法陣怎么辦?”那妖不敢,戚戚然的看著明王。
明王冷哼,“他修為都沒有了,法陣怎么可能還在?”
“那萬一,水月洞天的洞主騙我們,白落根本沒有失去修為,我們進去豈不是白白送死?”那妖依舊不敢。
老龍王呲之以鼻,“就算他修為沒有散,憑著你剛剛罵他的話,他都將你碎尸萬段了!”
妖臉色慘白,“怎么辦?怎么辦?”
“慌什么?你罵了他這么久,他都沒有出來,證明他是修為真的散了,所以不敢出來了!”明王安慰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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