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洗衣房,那里堆了不少衣服,我打開水龍頭探了一下,冰冷刺骨。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陰冷陰冷的。
我不想洗,卻不敢不洗,我不知道我退卻了又會怎樣?我是不是逃得過洗衣做飯的命?還是要逼的唐柏駿跟唐德斌干起來,這些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將那些衣服拿出來,按照顏色和種類分開,然后蹲下來慢慢的洗了起來。
我很久沒有干過這樣的事,這段時間來我是連襪子都沒有洗過的,手才一放進去,不由得就倒吸一口涼氣。
可是,又能怎樣呢?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吧!
我洗一會兒就停下來,把手搓一會兒,搓的暖和了,然后繼續洗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蹲的太久,身下有些不舒服,我有些眩暈,站了起來,按了按太陽穴,然后又蹲了下去。
我將所有的衣服都洗完了的時候,差不多都一個小時過去了。
我將衣服擰干,正要弄清水來清衣服的,卻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人強烈的看著我。我一扭頭,果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唐柏駿。
“你站在這兒做什么?”我的聲音有點冷,凍得都呲牙了,卻努力的做到了平靜。
“你...”唐柏駿表情困惑,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洗完了就沒事了!你走吧,別在這兒看著。”我若無其事的笑笑,反手關上了門。
我抵在門背上,又搓了搓凍的通紅的手。我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撿回的這條命才這樣的不平靜。我也不知道,等我做完了這些,會不會獲取信任,會不會還有別的什么等著我。我更不知道,老人說的小月子別碰冷水別受涼,會給我帶來怎樣的后果。
我只知道,就算是以后身體不行百病纏身,我現在也得做,必須得做。
我抬袖子擦擦不知道什么時候濕潤起來的眼角,然后又埋頭苦干了起來。
我全部做完晾好之后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后了,我做完這些回到溫暖的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迎面走過來的江雪琳。
江雪琳呲著牙,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冷冰冰的丟下三個字。“算你狠。”
我可不管她,我走回唐德斌身邊,柔順的說:“爺爺,我知道您對我好,還愿意相信我,我無以為報,我的廚藝還不錯,晚上的晚飯,我來做吧?”
我本就是我與唐德斌說好了的,我這樣做,也不過是給他一個臺階下罷了。免得我擅自做了廚子該做的事,不也有人說我獻殷勤了。唐德斌果然也很滿意我這樣給他面子,他也點點頭。“既然你堅持這樣,我就嘗嘗你的手藝,我就卻之不恭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口里笑著,一雙手卻攪在袖子里面,不住的揉搓,冷,我是真的冷。
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多一點,現在做飯還算早的,我托詞離開了主樓,回到我自己的小窩,開了電熱毯,打開了熱水袋,整個將自己裹在被窩里,好像只有這樣才舒服了,才能將我從那冰天雪地的泥沼里拉出來。
我的手是熱的,我的腳也是熱的,可是心窩子,卻是涼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才能捂得熱。
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我才拿出手機在百度
上查了查,還好也不算大事,也就是以后老了可能會有月子病而已。我自嘲的笑了,老了,我等,我等得到那時候嗎?
我怎么覺得多活一天,都那么的艱難呢?
我足足在被窩里捂了半個多小時,才覺得自己稍微舒服了一點,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內、褲里粘粘的,我覺得很不舒服,我跑到洗手間,卻看到自己小型的護墊上,大片褐色的分泌物。以往也有的,可是現在,真的很多。我想起自己蹲了一下午,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問題的,我無奈的換了條褲子,也沒過多的在意。
換好衣服之后,我就又去了廚房,差不多五點鐘了,我要開始準備晚飯了。傭人要給我打下手我都不敢,我將所有人鎖在外面,一個人關在廚房里面。
我用兩個小時的時間做出了一桌飯菜,八菜一湯,家里六個人吃,也算是豐盛的了。
等我忙乎好了,傭人過來幫忙擺飯,唐德斌看到我把這一切都做的服服帖帖的,這才放了心,舒爽笑道:“不錯,年紀輕輕的還吃得了苦做得了飯,好樣的。”
唐德斌都這樣說了,應該就是相信了我放過了我的意思吧?我想。
一頓愉快的晚飯吃完,這件事也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件事就以江雪琳丟了個名貴的鐲子,而監控看到有人穿著傭人服去了江雪琳的房子而結束。
這個所謂的名貴鐲子找不到了,唐德斌對江雪琳發了一頓火,江雪琳被勒令好好照顧唐柏靈直到唐柏靈完全康復。
而丟了工作服為歹徒提供了機會的傭人阿玲,也不用在唐家干下去了,給了點錢就打發掉了。
而我,洗的了衣服修的了洗衣機做的了飯還洗的了碗,將唐德斌哄得很開心,我也終于脫罪了。
一晃,七八天就過去了。張莉如早已被接了回來,她的身體在家人的照顧下漸漸的康復,就在唐家的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去的時候,初八的時候,一件事情的發生,打破了我的夢幻。
這一天,整個城市都陷入悲傷的恐慌中。這一天,是王三公子和趙小姐的大婚之喜,但整個城市的新聞都在報道,趙小姐穿著雪白的婚紗,從酒店上32樓的高空上跳下來,聽說,人都摔爛了。
我沒有親眼見過這一幕,但我在新聞上看到過,想起不久前還到家里來鬧過,那個青春又活力的趙瑤,斯人已逝,下輩子不要再投生在官宦之家吧,我心里一酸。
如果說這時候我還沒意識到這事跟我有什么聯系的話,那么第二天,家中來了重要貴客,更是將我的人生推向了不可逆轉的深淵。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正月初九了,我收拾收拾心情準備回去上班了。可是,臨出門的時候,傭人卻過來喊我:“林小姐,老爺喊你過去一趟!”
唐德斌喊我,哪怕是遲到了我也不敢不過去。我拿了包,順手就過去了。
出門的時候,我看到唐柏駿,他已經準備要去上班了,目光相接,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這些天我們同在一座宅子里,卻沒有任何的交集,甚至為了避嫌,我連他的電話都不接。所以,再見面的時候,我真的也很想他。
但是,他有他的事
要做,他也沒打算等我,他匆匆的看了我一眼,還是走了。
我目送著他的背影,肚子里萬千種思緒在攪動,我垂著頭去了唐德斌那里,也沒想太多。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會是我與唐柏駿的最后一次會面。
我不知道唐德斌找我有什么事,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過去,卻剛好看到了不止唐德斌,還有兩個男人。
這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的五十來歲,中年謝頂肥頭大耳,小的二十多一點,長得很帥,看起來卻邪邪的,算是痞帥痞帥的吧。
看到我進來,兩個男人齊刷刷的看我,老男人點了點頭,年輕一點的小男人,嘴角露出一絲我不明白的意味。
我也沒多想,走過去就問:“爺爺,你喊我有什么事啊?”
“坐。”唐德斌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等我在他旁邊坐下了,他卻說:“林溪,你看啊,這位是王書記,這位是王英俊。”
唐德斌都介紹了,我趕緊給打了個招呼,不知道怎么的,我總覺得唐德斌的笑容里,有一絲我不看不懂的意味。
“英俊,你看如何?”王書記撥了撥王英俊的手,王英俊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饒是我腦子再木,我也明白了,現在這架勢,可不就是相親么?唐德斌到底還是不喜歡我,怕我壞了大事,要把我嫁出去嗎?
“爺爺,有什么事要不等我回來再說,我還要上班呢!”我暗覺不妙,站起來找了個自以為絕佳的借口。
“不急不急。”唐德斌笑著揮了揮手,把我按著坐下來,勸慰道:“林溪啊,班什么時候都可以上,可是這結婚可是大事啊!遇到了個好對象就要抓緊,今天別的事都不做了,先把婚事談妥了,怎么樣?”
“什么?”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我以為只是相親,原來人家是什么都定好了,只等談婚事了。
我從來沒想到,我會處于這么被動的位子上,唐德斌厭惡我,竟然厭惡到了這一步。
“爺爺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這才第一次見面,就結婚?”我瞅著唐德斌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往他對我的善待都是裝出來的嗎,這時候怎么就一下子都等不得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英俊的婚事本來是定在兩天之后的,但是相交多年的新娘臨時得了急病死了,我王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干不出悔婚的勾當,所以這婚事還是要照常進行,只換了個新娘,僅此而已。”唐德斌還沒開口,王書記卻先冒出來了,解釋道。“林小姐你別擔心,我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媳婦也不是隨便找的,通過這短暫的相處呢,我已經相中了你。雖然這結婚倉促了一點,但我們不該少的禮節一點都不會少,這感情嘛,也可以先結婚,然后慢慢再培養的,是不?”
王書記一番話說得密不透風,我簡直都沒有回旋的余地。我傻愣愣的看向唐德斌,卻只聽見她說:“林溪,我也覺得這門婚事很不錯,你的婚事要是定下來了,我這個做爺爺的也就放心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唐德斌的笑容里,帶著勢在必得的氣勢。我看錯了,我一直都錯看他了,我以為他老了,我卻不知道,他人老心不老,他不害怕唐柏駿,他只是在蟄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