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蒲村畢竟不是久留之地,但云啟也不能就這么帶著李鈺回去。三個人合計了一下,決定演一場戲,不管那些人信不信,就算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
于是云啟給了李鈺一顆藥丸,李鈺吃下去后便開始睡。
云越帶著人跑出去到處找人,很快驚動了在不遠處搜尋的韓岳等人。
“快,我找到姐姐了!她在那邊一片林子里昏過去了!”韓岳拉著韓岳的手往回跑。
“你是怎么找到的?”韓岳奇怪的問。
“姐姐被劫了,我都快急死了……所以我就去了刑部大牢找叔王,叔王也很著急,我們倆就跟沒頭蒼蠅一樣跑出來找,找了一夜,還真是找到了。但姐姐已經(jīng)在雪地里凍暈了,估計是受了風寒。哎呀,快走吧,我沒帶幾個人出來,那邊小村子也不知道安全部安全
。”
韓岳一聽立刻招呼身后的人:“趕緊的想辦法通知花爺!剩下人都跟我走!”
身后的護衛(wèi)分出兩個來去找花滿樓,剩下的都跟著韓岳直奔雪蒲村。
花滿樓趕過來的時候帶了一輛大馬車來,云啟用大氅裹著昏睡中的李鈺上了馬車,在韓岳花滿樓數(shù)百護衛(wèi)的簇擁下回了京城。
早有人第一時間通知了皇上,但韓岳并沒把李鈺送進皇宮而是去了素園。皇上聽說后立刻派了王德前來探看。王德看著昏迷之中的李鈺面色潮紅,發(fā)絲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看上去十分的可憐,便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公主真是受苦了!”
“公公,我們在發(fā)現(xiàn)公主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韓岳把一封書信交給王德,“這信我看過了,寫信的人邊笑天是崆峒劍客,太傅生前的至交好友。”
“好,老奴會交給陛下。”
“有勞公公。公主并無大礙,只是心情悲痛又受了風寒所以才昏迷不醒。西南王會盡心醫(yī)治的,請陛下放心。”
“老奴先回去了,陛下掛念公主,急等著消息呢。”
“公公慢走。”韓岳微微躬身。
“將軍留步。”王德朝著韓岳拱了拱手,急匆匆走了。
李鈺的床前,所有服侍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云啟和韓岳二人。
“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她的?”韓岳皺眉問,“別告訴我是在那片雪林之中,邊前輩對公主疼愛有加,絕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里。”
云啟冷笑道:“我是在燕太傅的墓碑跟前發(fā)現(xiàn)她的,當時她喝的爛醉靠在石碑上昏沉沉的睡著。我當時很生氣,所以匆忙之中帶著她離開,沒想到怎么跟你們說,我甚至還想帶著她離開京城,讓皇上再也找不到她。但是我想她不會同意,所以我才讓越兒去找你。”
韓岳了然的點點頭,明白了云啟的意思。
李鈺又睡了一個晚上發(fā)了一身汗,第二天早晨醒來就沒事兒了
。睜開眼睛就喊餓了,又叫人預備洗澡水。
蓮霧看見又活蹦亂跳的李鈺高興地對杜嬤嬤說道:“還是王爺?shù)尼t(yī)術(shù)好,一樣是風寒,公主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而宮里的大皇子據(jù)說三四天了都還昏昏沉沉的呢,聽說發(fā)熱發(fā)的都糊涂了,連陛下都不認識了。”
“什么?”李鈺正在喝湯,聽見這話嚇得差點喝嗆了。
“唉!這大皇子也真夠可憐的了。”杜嬤嬤嘆了口氣,把李鐸的情況有跟李鈺仔細的說了一遍。
李鈺聽完長長的嘆了口氣,心里也是頗為糾結(jié)。但想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快叫人準備熱水,我必須要洗澡,身上難受死了。”
“哎,好。”杜嬤嬤忙答應著,轉(zhuǎn)身出去吩咐小丫鬟們?nèi)ヌ崴?
李鈺喝了魚片粥之后便去了浴室,把自己泡進熱水里之后把丫鬟們都打發(fā)出去,一個人泡在熱水里想李鐸的事情。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一些事情早就有了自辯的能力。他應該能想到他娘是被自己殺的。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不肯能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跟他再做好姐弟。
以后要怎么面對他呢?!
李鈺煩躁的拍了一下水,慢慢地滑進去屏住呼吸把自己整個泡進水里。
……
聽說李鈺醒了,皇上拍了人來接她進宮。
李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默地說道:“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好了嗎?”云啟已經(jīng)換好了朝服走了過來,看著鏡子里李鈺依然憔悴的面容,輕聲嘆了口氣,“事情都過去了,接下來你改好好地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了
。看你現(xiàn)在都瘦成一把骨頭了。”
“不好看啊?”李鈺皺了皺眉頭,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尖下巴,“人家不都崇尚骨感美人嗎?”
“骨感美人?”云啟好笑的問,“一臉菜色,跟難民堆里扒出來的一樣的……美人?”
“嘖!”李鈺無奈的搖頭,“像你這樣俊逸風流的年輕王爺,怎么就這么不懂風情呢?”
“我不懂風情?”云啟詫異的看著鏡子里的某人,“你出門打聽打聽,又哪個會說我西南王不懂風情?”
“他們是不說,還是不敢?”李鈺轉(zhuǎn)身往門口走。
云啟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把拉住她,接過蓮霧遞過來的斗篷給她披上。
兩個人攜手進宮去,完全是一副新婚夫婦的樣子。
皇上見他們兩個人一起來面圣,也覺得很是意外,不過云啟的事情他也已經(jīng)聽說,便道:“鈺兒的病……朕還是要謝謝西南王。”
“陛下客氣,這是臣應該做的。”云啟忙拱手道,“臣聽說大皇子的風寒過了這幾天還不見起色,所以跟公主一起進宮是為了探望一下大皇子。”
皇上點了點頭,又皺眉嘆道:“嗯,你有心了。鐸兒這孩子雖然已經(jīng)不再發(fā)熱,但神智依然不怎么清醒,見了誰都不說話,朕總覺得……他有些跟鈺兒小時候大病一場之后的樣子。”
“什么?”李鈺的心思一動,驚訝的看著皇上。
皇上皺著眉頭看著她,又無奈的長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李鈺消瘦的臉頰,嘆道:“行了,王德把那封信給朕看了,事情都過去了。叫西月幫個忙,給你好好補補身體。”
“噢,知道了。”李鈺點了點頭,又問:“那,我跟元敬一起去看看鐸兒?”
“好
。去吧。”皇上點了點頭,“鐸兒從小就黏你,你……唉!去吧。”
云啟朝著皇上躬身道:“那臣和公主先過去了。”
皇上無奈的擺了擺手,緊皺的眉頭一直沒展開。
李鈺和云啟出了正殿的門去了偏殿,云啟悄悄地拉了一下李鈺的手,低聲問道:“沒事吧?”
“沒事。快去看看鐸兒吧。其實這件事情到最后,最無辜的就是他了。”
“嗯。”云啟輕輕點了點頭,和李鈺先后進了李鐸暫時居住的偏殿。
偏殿里,床榻跟前燃著炭爐,紅羅炭在銅鑄二龍戲珠炭盆里安靜的燃燒著,簇簇的火苗歡快的跳躍。
李鐸半躺在床上,身后倚著兩個大靠枕,手里拿著一本書,不知已經(jīng)神游到了何處。李鈺和云啟進來他完全沒反應,依然呆愣的靠在那里一動不動。
“鐸兒?感覺怎么樣?”李鈺輕聲問。
李鐸的眼睛里漸漸的有了神采,他的目光從書上移開,微微抬頭看著李鈺,半晌方問:“你是誰?”
“……”李鈺頓時愣住。
“哎呦,大殿下,這是公主殿下呀!”旁邊的小太監(jiān)好心的提醒,“您之前可是最喜歡跟公主殿下在一起的。”
“哦。”李鐸朝著李鈺微微點了點頭,木木的說道:“公主殿下好。”
“……”李鈺無語的轉(zhuǎn)頭看了云啟一眼,示意云啟過來給李鐸診脈。
云啟上前去微微欠身,看著李鐸的眼睛,問:“大殿下,你還記得我嗎?”
李鐸看著云啟,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艷之色,但也僅僅是驚艷而已,想來是被云啟的容貌給震到了。
“你……是誰?”李鐸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低聲說道,“我們很熟嗎?”
云啟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姓云,叫云啟
。是你姐姐的未婚夫,你可以叫我哥,也可以叫我姐夫。”
“未婚夫?”李鐸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李鈺,“姐夫?”
李鈺輕輕地點頭:“是的。他是西南王。”
“西南王。”李鐸又看回云啟,輕輕地點了點頭,“你長得很好看。”
云啟很是意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李鈺。
“大殿下,皇上著王爺來給您診脈,王爺?shù)尼t(yī)術(shù)可比太醫(yī)院里的那些太醫(yī)更好呢。”
“我沒病。不過你們既然不放心,診脈就診脈吧。”李鐸說著伸出自己的手腕放在了炕桌上。
云啟伸出手去把指尖切在李鐸的脈搏上,片刻之后又示意他換另一只手。
“怎么樣?”李鈺顯然已經(jīng)確定了某件事情,但她卻不敢輕易地表露出自己的興奮和狂喜。
云啟輕笑道:“風寒已經(jīng)好了,身體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這個時候雖然還需要靜養(yǎng),但也不能整天躺在床上,也要適當?shù)某鋈プ邉右幌拢⑸⑿摹!?
“嗯,好。”李鐸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李鈺松了一口氣,笑道:“既然你沒事,父皇就該放心了。”
“嗯,讓大家擔心了。”李鐸看了一眼李鈺,又看李鈺身后的太監(jiān),輕笑道:“你聽見了?我可以出去走動了,不能一直悶在屋子里。”
“是。”小太監(jiān)忙答應著,“殿下是想現(xiàn)在就出去走走嗎?”
李鐸看了看云啟,又看了看李鈺,搖頭道:“算了,改天吧。”
從偏殿里出來,李鈺雙手交握在胸前,抬頭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云啟停住腳步,低聲問。
李鈺面色憂郁的說道:“鐸兒看來是真的失憶了
。”
“或許只是暫時的,過幾天就能想起來了。”云啟說道。
“好吧。”李鈺點了點頭,又轉(zhuǎn)身看了看翊坤宮的方向,低聲問:“你說是不是要刺激他一下呢?”
云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了,如果刺激過度的話,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而且——有些事情他想起來了還不如忘了更好。反正他還小,可以慢慢來。說不定等過一段時間他自己就想起來了,而那個時候他的心智也已經(jīng)成熟了,可以理智的面對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了。”
李鈺輕輕點頭:“說的是。”
云啟卻又嘆了口氣,說道:“不過,皇后娘娘的喪禮,身為兒子他是不能缺席的啊。”
李鈺皺眉道:“說的是。”
“到底該怎么辦,還要看陛下的意思。”云啟無奈的說道。
皇上聽完云啟對李鐸病情的判斷,無奈的嘆道:“那就從明天開始,讓鐸兒去翊坤宮為他母后守靈吧。”
李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父皇,我陪著他。”
“你?”皇上驚訝的看著李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父皇不是不放心鐸兒嗎?我陪著他。”李鈺低聲重復了一遍,又輕嘆道:“再說,皇后對我也有十來年的撫育之恩呢。”
云啟很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李鈺,最終還是把心里的疑問壓了下去。而皇上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容:“你們姐弟從小感情就好。你身為長姐能這樣愛護幼弟,父皇很欣慰。”
“能為父皇分憂,也是鈺兒的分內(nèi)之事。”李鈺低頭說道。
“好吧,那你今晚可以在宮里住下來了吧?”皇上說著,也不等李鈺答應便吩咐王德,“叫人去菁華館收拾一下。”
李鈺回頭看了一眼云啟,云啟蹙眉道:“別只顧著照顧弟弟就忘了自己
。你也是風寒剛好,千萬不能再吹冷風,著涼。否則重傷寒可是很麻煩的事情。”
“知道了!云嬤嬤。”李鈺頑皮的擠了擠眼睛。
皇上聽見李鈺說‘云嬤嬤’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誰是云嬤嬤?”
云啟的臉頓時黑了,忍不住悄悄伸出手去掐李鈺的胳膊。李鈺早就料到他會動手似的,閃身躲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皇上看著他們二人的神色才反應過來,無奈的搖著頭笑了。
翊坤宮里,靈幡招展,哭聲連連。燒紙錢,紙馬的灰燼隨風紛紛揚揚飄散開來,宛如風雪中的黑蝶,凄婉而哀傷。
李鈺牽著李鐸的手踏進翊坤宮的宮門,把里面操辦喪禮的官員,太監(jiān),宮女以及哭靈的妃嬪們給嚇了一跳。還是禮部的一個官員率先躬身行禮才喚醒了眾人,嘩啦啦跪倒了一片。
“都起來吧。”李鈺擺擺手,看也不看這些人,直接拉著李鐸直接進入翊坤宮正殿。
大公主和大皇子來這里,自然是要拜祭皇后靈位并哭靈的。早有宮內(nèi)的禮官上前引領(lǐng),點了香給二人。李鈺帶頭上香,然后拉著李鐸的手在靈位前面的蒲團上跪了下來,低聲說道:“鐸兒,給母后磕頭吧。”
李鐸不哭也不鬧,老老實實的跟在李鈺身旁,李鈺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磕頭拜祭過之后兩個人都沒起身,有人遞上紙錢,他們兩個便連續(xù)不斷的往火盆里送。
“母后,我和鐸兒來送你了。你一路好走。”李鈺一邊往火盆里送紙錢,一邊說道,“鐸兒那天受了傷,他忘了很多事情,不過你放心,我會護著他,直到他長大,不再需要我的保護。我知道鐸兒是你在這世間唯一的牽掛,如此,你便可以放心的走了。”
跪在兩旁的恭嬪,謹嬪等人都不敢出聲,事實上李鈺帶著李鐸一進來她們就嚇傻了。當時在西校場回來時的心驚肉跳經(jīng)過這些天剛剛平復下求,一看見李鈺便都把一顆心揪到了嗓子眼兒。
雖然對于皇后的遇刺,皇上默認了上官默的說法,而且后來有了邊笑天的那封書信也給了有力的證據(jù)。但其實所有的人都認為打死皇后的根本就是李鈺。
所以如今在后宮妃嬪的眼里,大公主無異于索命閻王的存在
。
尤其是曾經(jīng)算計過她的恭嬪和楊采女,更是恨不得把頭邁進懷里不敢看她一眼。
李鈺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后,對旁邊的謹嬪說道:“今天晚上我和大皇子在這里陪皇后娘娘,你們各自回去吧,不用陪著了。我想皇后娘娘若底下有之也更愿意跟大皇子單獨相處一會兒,也不會怪你們的。”
“是。”謹嬪等人巴不得晚上不用在這里守著呢。
李鐸依然是什么都不說,只是平靜的沉默著。
燒過黃昏紙以后,大家便都各自散去。
入夜,謹嬪恭嬪等后宮所有的妃嬪果然都沒過來,翊坤宮里除了當值的太監(jiān)宮女以及禮官之外,便只有李鈺和李鐸二人。
“你們都下去吧。”李鈺對旁邊的當值禮官說道,“不叫你們都不用進來。”
眾人都躬身領(lǐng)命,各自退了出去,并把殿門緩緩地關(guān)上。
殿門合上的那一刻,李鈺身子一軟側(cè)身坐在了蒲團上,轉(zhuǎn)身看著李鐸,問道:“鐸兒,你果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李鐸平靜的點點頭,說道:“是啊,姐姐。”
“那我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李鈺看著李鐸的眼睛,說道。
李鐸的眼神一亮,急忙點頭:“好。”
這么著急知道以前的事情?李鈺暗想,是真的忘了還是根本就不知道?
“坐吧,我想你母后也不忍心看你一直跪著。”李鈺拍了拍蒲團。
李鐸果然聽話的坐下,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李鈺輕輕笑了笑,說道:“之前的事情太多了,姐姐以后再詳細的跟你說,今天我先給你說一說你母后被刺殺的事情,好嗎?”
“好。”李鐸點頭。
于是李鈺就從上官默和韓岳結(jié)婚那天太傅燕北邙被刺殺的事情開始說,一說到燕北邙的死,她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之后便說起這宗案件的前因后果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絲不落的說給李鐸聽,只是沒有告訴他是自己親手開槍打死了皇后,而是把‘刺客奪槍殺皇后并劫走公主’的版本有跟他說了一遍。
說完后嘆道:“鐸兒,事情就是這樣,你若是恨我,我也無話可說。”
“我為什么要恨你?我母后又不是你殺的。”李鐸回頭看了一眼殷皇后的靈位,又淡淡的說道,“再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啊!說的是啊,殺人償命。”李鈺無奈的嘆了口氣,輕笑道。
“那姐姐還有什么可嘆息的?”李鐸平津的問。
李鈺微笑著看著李鐸,低聲嘆道:“我多么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下去,別哪一天摔一下或者碰一下又便回之前那個總是長不大的鐸兒。”
“這話是什么意思?”李鐸蹙了蹙眉頭,“難道鐸兒之前很不懂事?”
“不,只是你之前很喜歡黏著我,如果在之前,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肯定會撲進我懷里哭鬧,可是現(xiàn)在你沒有,這讓姐姐很是不適應。”李鈺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李鐸的眼睛。
李鐸慌亂的劈開李鈺的視線,敷衍道:“是嗎?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我怎么能……”
“你還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李鈺輕笑道,“真是跟之前不一樣了,簡直——判若兩人。”
李鈺故意的把后面‘判若兩人’四個字加重了語氣,不期然的她看見李鐸的頭又往另一邊偏了偏,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緊緊地攥住了袖口。
“鐸兒不用害怕,其實姐姐也有過跟你一樣的經(jīng)歷。”李鈺說著,伸出手去把李鐸的手從袖口里扯出來握在手里。
“什么?”李鐸迷茫的看著李鈺,像是完全沒聽懂她的話。
李鈺心想必須得小心試探,畢竟穿越這種事情可不是輕易就有的,于是輕笑道:“沒什么,你也不要太擔心,雖然你沒有媽媽疼你了,但也不算是孤兒,至少還有父皇
。”
“媽媽……”李鐸小心翼翼的呢喃著這兩個字慢慢地低下了頭,終于流下了兩顆大大的淚珠。
那一刻,李鈺也好想哭。
他叫著‘媽媽’的時候沒有看上面殷皇后的靈位,而是低下了頭,他跪在這里這么久了都沒哭,一提到這個稱呼就哭了。
他絕不是為殷皇后流淚。他是在為他可能再也見不到的媽媽而哭。
他絕不僅僅是失憶那么簡單。
他應該是跟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
李鈺一個激動沒收住,手上一用力把李鐸摟進懷里,哽咽道:“別哭,告訴姐姐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京人。”懷里的小孩哭著說道。
“北京!”李鈺感覺一股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這驚喜砸得讓她的心肝兒肺都顫了。
“啊!不是的……不是的……”李鐸猛然驚醒,奮力的掙扎著想要從李鈺的懷里掙出來。
“不!別怕,別怕!”李鈺忙拍著他的后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不要害怕,我……我跟你一樣,我,我我來自倫敦。”
“?!”這回換李鐸震驚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妙齡少女,一臉見鬼的表情。
“我十二年前,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里。”李鈺自嘲的笑了笑,低聲說道,“那時候我還不到六歲。”
“好倒霉。”李鐸低聲說道。
“是啊,不過,就當做是一次長途旅行吧,或者探險游戲也不錯。”李鈺長嘆一口氣,拍拍李鐸的肩膀,“既來之則安之。還好你遇到了我,比我當時好多了。”
“說的也是。”李鐸點了點頭,“這么說,我以后得跟你混了,姐姐?”
李鈺側(cè)臉瞄了身邊的少年一眼,五官模樣還是那么熟悉,只是眼睛里的神情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傲慢,于是輕笑道:“怎么,你叫我一聲姐姐還不甘心?單憑我比你早來十年,你這聲姐姐叫的也不冤枉
。”
“好吧,你來的時候多大?”
“二十六,加上這里的十幾年,老娘快四十了好吧?”李鈺咬牙低聲說道。
“噢。”李鐸點了點頭,“果然是老女人了。”
“你!”李鈺立刻瞪圓了眼睛,“再說一遍?!”
“我十六歲。”李鐸淡淡的瞄了李鈺一眼。
“小屁孩!從現(xiàn)在起你只有十歲。”李鈺咬牙道。
“知道了,姐姐。”李鐸又煞有其事的看著李鈺,挑眉反問,“你確定要當姐姐而不是阿姨?”
李鈺咬牙道:“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紫宸殿里的皇上,說你是妖孽附身?”
“……”李鐸看著李鈺的神情認真的想了想,終于收斂了傲慢之色,淡淡的說道:“好吧,姐姐。”
李鈺挑了挑眉梢,低聲笑道:“姐有十幾年的群眾基礎,跟著姐混,有肉吃。”
“你那十幾年的群眾基礎就是那個美得不像人的男人?”小屁孩鄙夷的問。
“怎么,你也喜歡男人?”李鈺八卦的湊過去,自己的鼻子差點蹭到小屁孩的臉上,又鄙夷的搖頭坐回來,“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放心,本少爺對男人不感興趣,你自己留著慢慢享用吧。”說完,小屁孩兒又補充了一句:“至于本少爺?shù)拿袥]有長齊,就不勞‘姐姐’你操心了。”
------題外話------
好吧,又撒了一把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