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等到莫邵東搭最早一班飛機回國,一切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在機場的時候,莫邵東再一次撥葉離的號碼,依舊是提示他無法接通,這個時候,秦朗的電話卻到了。
電話裡,秦朗只粗略的和他說了結果,葉離沒事,姓孫的受傷住進了醫院,以及孫家報了警,說葉離虐待大衛,被發現後海襲擊孫家男主人。
“黑的他們也敢說成白的,葉離現在在什麼地方?”莫邵東冷哼了兩聲,“那個姓孫的怎麼會受傷的?”
“說是被人用家裡的菸灰缸敲破了頭,”秦朗說得非常輕描淡寫,“可能有些腦震盪,死不了的。”
“葉離呢,警察有沒有爲難她?”莫邵東見秦朗沒有提起葉離,有些煩躁,一邊催促著來接他的司機快點開車進城去。
“她沒什麼事,事情都解決了,菸灰缸上沒有葉離的指紋,她很安全,你不用這麼急,”秦朗聽見莫邵東催促車速,淡淡的說,“這幾年在國外呆下來,脾氣怎麼還這麼急?!?
“你辦事我其實很放心,這次謝謝你,”莫邵東也覺得自己表現得有些過於急切了,停了下又問,“現在,她人到底在哪裡?”
“不用謝我的,”結果秦朗依舊是岔開話題,隔了會才說,“我這邊有個會馬上要開,你先回家換換衣服吧,稍後給你電話?!?
莫邵東沒有回家,他總覺得秦朗言辭閃爍,像是對什麼有所保留,想了又想,還是對司機說,去葉離的大學,不看到她,他心裡總覺得不安穩。
這個時候,葉離正窩在寢室裡,中午陽光很好,冬日裡,這樣的暖陽很少見,暫時同住的室友都忙著出去採辦年貨或是繼續打工去了,整個一樓,可能就只有她一個人正這樣蜷縮在牀上,窗口透進來的陽光太刺眼了,她把蚊帳牢牢的擋好,被子捂在頭上,這樣才能讓自己覺得舒服一點。
幾步之外,靠窗擺放的小桌子上,還有她的早飯,一份小米粥已經凝結成凍,旁邊的兩個饅頭和一碟鹹菜也是冷冰冰的,那是小何臨出門的時候替她買回來的。葉離這樣悶在牀上已經十幾個鐘頭了,一直出聲,不願意起身,也不想聽到任何聲音,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
小何以爲她累了或是病了,也不敢打擾她,放下早飯就輕悄悄的出去了,她不知道,其實葉離從昨天晚上回到寢室,就一直是瞪著眼睛躺在牀上的,不敢閉上眼睛,因爲一閉上眼睛,就總能看到大衛臉上可怕的憤恨和麻木,以及雨一樣散落的血紅。
那天她正要掛斷電話,冷不防轉頭時,竟發現大衛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而大衛的父親孫先生就站在她的身後,距離她極近,近到幾乎就要貼過來一樣。
她本能的驚叫了一聲,然後想要後退,只是她一直站在窗口,一動身子就撞在了窗臺上,根本無路可退。
孫先生笑著,對她說別緊張,說他沒有惡意,然而一邊說著,身子卻繼續靠過來,雙臂順勢撐在了她的身兩側,將她固定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間裡,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裡流轉著奇異的光芒,好像只用眼睛,就可以講她剝得精光,然後就那麼湊過來,居然,想要親她。
“你滾開?!比~離幾乎不假思索的把手裡唯一握著的武器——手機敲向孫先生的頭,他閃得很快,但距離太近,手機還是擦到了他的額頭,然後被撞得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摔成幾塊。
“幹什麼這麼激動呢?”孫先生的笑意更深了,嘴脣恣意的貼在葉離的耳朵上,“別裝了,我太知道你們這些女學生了,當家教不就是爲了找個有錢的男人,你要多少?”
“滾開,誰要你的臭錢!”葉離被他的靠近弄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的,擡腳奮力的去踩孫先生的腳,手也用力腿上,可惜,她在孫家穿的是拖鞋,沒有殺傷力,而她的臂力和一個成年男人比較起來,也相差太懸殊了。
“不要錢也行,快樂你總要吧,上次你都看見了吧,我也讓你那麼快樂!”孫先生猥瑣的笑了笑,身體壓住葉離,手摟住了她的腰,臉貼過去,要親她的嘴脣。葉離奮力的推搡,堪堪躲開那貼過來的噁心的嘴脣,可是孫先生的手卻更快的掀開了她的毛衣。
大衛的房門外忽然傳來了拍打聲,噼噼啪啪的,沒有規律的急促,孫先生微微一愣神,轉頭看的時候,葉離到底得到了機會,用力曲起膝蓋,撞向男人最脆弱的所在。
“你!”孫先生痛得微微彎腰,身體退開一步。
毫不遲疑的,葉離撲向房門,一下卻沒有打開那扇平時一天要開幾十次的房門,門鎖,門鎖,她手指顫抖,要去開鎖,而孫先生微微弓著腰,也再次撲了過來,捉住她的手臂,大力將她扭轉過來,劈手就是一記耳光。
葉離被打得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上,衣服是怎麼被撕開的,她不記得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房門被大力的敲了幾下後,歸於沉寂,她有一瞬間無比絕望,結果,片刻後,房門卻到底被鑰匙悉悉索索的打開了,大衛站在門口,看著被壓在地上的葉離,目光裡有不屬於一個孩子的憤恨。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找揍嗎?!睂O先生分神擡頭,看見大衛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語氣森冷的怒喝了一聲,手上卻不停,只是去拉扯葉離的衣衫,然後是“砰”的一聲鈍響,幾滴溫熱的液體,低落在葉離臉上。
那是葉離永遠也不敢忘記的一幕,大衛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就拿了一個水晶菸灰缸,尖銳的菱角重重的敲開了他父親的額頭,孫先生被砸得猛坐倒在一邊,葉離趁機踉蹌的爬起來,幾乎沒什麼時間考慮,拖著愣在原地的大衛就往外跑。
太害怕了,今天的一切都超過她的想象,所以她沒有跑出幾步就被地毯絆倒了,然後孫先生捂著頭追了出來,他們在走廊上又撕扯了一會,她到底推開了他,然後繼續跑。
下樓,出乎意料的順利,只是大衛沒有跟上來,於是她忍不住回頭,卻看見大衛抱住孫先生的手臂撕咬著不鬆口,而孫先生再三掙脫不開,竟擡腳一腳踹在大衛的身上,那孩子皮球一樣,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有幾次頭撞在樓梯扶手上,等到小小的身子被葉離接住,臉上已經是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