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了,”說起自己的寶貝鋼琴,莫邵東冷落慣了的臉上難得的有了點笑容,眼尾挑了下垂著頭坐在琴前的葉離,說,“你真是三句話離不開你的寶貝鄰家小妹,不過我勸你別打我鋼琴的主意,和蓓森朵芙有關的一切都沒得商量。”
“真是小氣,”秦朗一陣的笑,手指輕巧的滑過白色的琴鍵,“普天之下,難道只有你家的兩架蓓森朵芙嗎?”
“那倒也是,你秦二少爺想要的,自然手到擒來,”莫邵東的視線移向窗外,不去看葉離越發垂下去的腦袋,她有很好的頭發,濃密卻柔順,陽光下有亮亮的光澤,比電視上洗發水廣告上的模特毫不遜色,他有點討厭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淡淡的下結論道,“只要不是我的,誰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在說什么?誰的什么東西?”偏偏謝依菡上完了課,匆匆跑過來,只聽了半句話,這會一邊撲到秦朗身邊,一邊問葉離,“葉離姐姐,你們說什么說得那么開心,也讓我聽聽,好高興高興。”
“哦……沒說什么,”葉離乍然被謝依菡點名,愣了會,才想起方才秦朗說的似乎是鋼琴,他要送一架這么名貴的鋼琴給謝依菡嗎?只要一想到這個,她忽然就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她忍不住想看看謝依菡,小公主正拉著秦朗的手,笑得眉毛彎彎,眼睛亮亮。她曾經湊巧聽謝家的傭人私下說,她和謝依菡長得很像,特別是眉眼之間,可是她自己卻不覺得,怎么可能像呢?她的眉眼永遠寫著卑微,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塵土一樣的湮沒于角落;可是謝依菡不同,她的眉眼之間永遠有最飛揚的神采,就和她的人一樣,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疼她愛她,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同樣的人,為什么命運卻如此捉弄人?
“你的課上完了?”結果還是莫邵東插了一句,葉離有些走遠的思緒嗖的溜回了身體里,她復又垂下頭,垂下頭,就看不到秦朗嘴角只為謝依菡的溫柔笑意了,垂下頭,也看不到謝依菡幸福得完全溢出來的笑容了,還是這樣比較適合她。
“是呀,我下課了,可以回家了,”謝依菡有點怕莫邵東,趕緊說,“聽說秦朗哥來接我了,我想,順道叫葉離姐姐和我一起回家。”
“你先和秦朗走吧。”結果葉離剛站起來,就被莫邵東攔下了,“秦朗,先帶你的鄰家小妹妹走吧。”
“怎么了?”秦朗也站起來,拉著謝依菡的手本來準備走,這回倒有些疑惑起來。
“她的課還沒上完。”莫邵東回答得理直氣壯,“剛才我有事出去了一會,和你說話又耽誤了一會,所以她還剩半堂課沒上完。”
“可是葉離姐姐得和我一起回家呀。”謝依菡有些為難了,求助的看向秦朗。
“她有手有腳,難道不能自己回家?”莫邵東哼了一聲,“快帶你的人走吧,別耽誤我上課了,她本來就笨死了,明天老師問我教學生的成果,我都不知道怎么說。”
“那……”秦朗遲疑了下,“學琴是得花點功夫,我們就先走了,你繼續教吧,”說完,就拉著謝依菡走了。
那天后來,葉離一直坐在琴凳上,聽莫邵東反復的示范給她如何彈奏那段曲子,她的心里很空,在秦朗轉身離開后,就一直是那樣,好像缺了點東西,類似餓了的感覺,出奇的,手指居然跟上了節奏,到了莫邵東沉著臉說可以下課的時候,她也能有點流暢的彈奏那個曲子了。
“朽木也可以雕雕看看。”天已經要黑了,莫邵東收拾了自己的樂譜,吩咐葉離,“你每天在家練兩個鐘頭,下次上課,應該就可以彈得差不多了,”說完,徑直出門,等候接他回家的車早就等在外面,待到葉離鎖好門跟著出來時,那臺黑色轎車早就絕塵而去。
謝家住的地方是城市里的高檔別墅區,并沒有公交車可以直達,從上課的地方到哪里,從前幾次葉離都是跟著謝依菡坐謝家的車或是偶爾坐秦朗的車,但是這個傍晚,她只能徒步丈量。
二十分鐘不到的車程,葉離走了足足一個多鐘頭,熱熱的汗被有些清冷的夜風一吹,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結果迎面過來的一臺車忽然迎著她開過來,嚇得她連連后退了幾步。
車窗搖下,卻是秦朗的臉露了出來,他有些詫異的問,“你這是準備回家,怎么才回來?”
“哦……”葉離點點頭,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在秦朗面前她總是這么笨笨的樣子,連一句完整像樣的話也說不出來,這樣一著急,手心里又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整個人越發的局促不安起來。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結果秦朗下車,拉開另一側的車門說,“這條路晚上走的人少,你一個人不大安全。”
葉離連連搖頭,她身上出了很多汗,這會只覺得肯定有味道,要是在那么一個封閉的空間,靠秦朗那么近,那怎么可以。
“快點聽話,上車。”結果秦朗不理會她的別扭,直接推她上了車,然后一兩分鐘之后,他的車停在了謝家的大宅門口。
謝依菡和謝夫人看見他的車都覺得奇怪,謝依菡跑得快,不等葉離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已經過來問,“秦朗哥哥,你落下東西了嗎?”
“半路遇上葉離,送她回來。”秦朗一笑,正想打開車門下車,眼角瞥見葉離已經手忙腳亂的“爬”出車廂,笑意忍不住更濃,“乖了菡菡,回去吧,這會有點冷了,別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