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審
俞錢花也陷入了深思之中,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說道:“你還記得你出國前對關心說過些什么嗎?”
“我曾對關心說張菲會改變別人的思維和記憶,所以她最后犧牲齊云升的決定并不是她自己做出的,而是張菲強加給她的……,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記憶可能被張菲抹消或篡改過了。是不是?但是這并沒有真的發生。
“那些話是張菲故意讓我對關心這么說的。當時關心的精神狀態明顯已經不太正常了,所以張菲才好心地杜撰出了這么個說法,請求我去跟關心說一下。目的就是把傷害齊云升的責任攬到她自己身上,以減輕關心的心理負擔。”
“如果她并不是杜撰,而是事實呢?”俞錢花反問道。沙普通被問的愣了一下,接著他開始思索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那你對董學成在聽證會上的證詞怎么看呢?他當時可是在三個辨形師的面前作證證明張菲抹除了他的一些記憶。這至少證明她有這個能力,對不對?”俞錢花接著說道。
沙普通想了想,說道:“咱們在爛尾樓吃飯時的情景,你還能想起來多少?請你把你能回憶起來的細節盡量仔細的和我說說!”
俞錢花立即明白了沙普通的意思。爛尾樓的相會,是兩人唯一的共同記憶點。他這是想通過她的敘述對比檢查一下他自己的記憶,以分辨他的記憶是否被人動過手腳。
于是她把自己還記得的所有關于那次會面的細節仔細的敘述了一遍。當沙普通聽到俞錢花對齊云升吃飯時情景的描述時,突然擺了擺手讓俞錢花先停一下。
“我當時為什么要擺一桌飯菜?”
“你問我,我問誰去?是你擺的,又不是我擺的。”
“我當時一定是為了某種目的才這樣做的。但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呢?想不起來了。我分析一下:一種可能,我是怕你們沒吃早飯,所以一大早弄一桌子飯菜等你們,也就是出于禮貌地瞎客氣。另一種可能就是,我是想知道來的這些人中某人的飲食習慣……。你還記得當時齊云升都吃了些什么菜嗎?”
俞錢花想了想,說道:“我當時一直在注意用辨形術分辨他是否說謊,對他吃了些什么記不太清,哦,對了,我只記得他最后吃的是一個雞腿。”
沙普通又開始思索起來。
俞錢花見自己的回憶沒有給他太大的幫助,于是又說道:“雖然咱倆沒搞明白當時的真實情景,但這本身就說明了兩問題。
“第一,你忘掉了這一重要場景的一個關鍵點。就是某個關于齊云升飲食方面的問題,你為了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進行了精心的布置,最后你應該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但現在你卻把它完全忘記了,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這很不正常吧!這么重要的事項你怎么可能忘記?
“第二點,你當時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對齊云升的過去產生了某些方面的懷疑,才會利用這次機會進行驗證。這本身就說明,你認為齊云升過去的案子中有不合理的地方。
“另外,以我對張菲性格的了解,此人狡詐和偽善兼具。她讓你去和關心說她有改變他人的思維和記憶的能力,并不是為安慰關心而說的善意謊言,她其實是以這種手段隱藏她已經改變了你的記憶這件事。
“也就是說,她讓你去安慰關心這一行為,目標根本不是關心,而是你!她想讓你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會改變記憶這一說法只是個善意的謊言,并不是事實。”
沙普通皺了皺眉頭,沒再說話而是轉身回屋,坐在桌前開始回憶所有關于齊云升的案子,并不時的用筆在紙上記下些東西。
半個多小時之后,他拿著一張紙徑直走向遠處崗哨上的衛兵,他把紙遞給對方,然后又和對方說了些什么。
那個衛兵接過紙看了看,回到崗亭內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接著他對著電話把紙上的內容念了一遍。
沙普通站在那里等了有二十分多鐘,一個少校參謀拿著一份裝訂好的材料從遠處走了過來。
他把材料遞給衛兵,然后看了遠處的俞錢花一眼,又轉回視線看著沙普通說道:“將軍出去了,我為了你的這點事還得專門聯系他,征得他的允許之后才給你整理了這些材料。所以請你以后盡量找將軍在軍營的時候再提這種要求。行不行?省的搞的這么麻煩。”
俞錢花看到沙普通對著少校一邊道歉一邊說著謝謝,禁不住搖了搖頭。
看來美國這邊和中國也差不了多少。武人總是覺的他們高人一等,在言談舉止之中對普通人充滿歧視。接著她看到沙普通拿著材料一邊看一邊回到了臺階前,于是開口問道:“你找他們要的是什么資料?”
“我剛才把自己所有關于齊云升案子想不起來的部分列了出來,讓美國人幫著查了查。呶,現在我手里的這些材料就是他們從網上搜到的結果。我試著看一看,看能不能重新推理一下,把那些可能被抹去的記憶找回來。”沙普通一邊翻手里的材料,一邊回答道。
看來他已經認同他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了。于是俞錢花不再打擾他,讓他自已研究。
眼看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沙普通才看完了材料。他抬起頭來,合上手里的材料,把它放到旁邊的水泥臺階上,然后向后仰倒,直接躺在了冰涼的水泥地面上,呆呆地看著天空。
“想起什么了嗎?”俞錢花輕聲問道。她的聲音輕輕帶著一絲顫動,能聽出來,她心里對沙普通的回答是相當在意。
“他根本就不是齊云升!”沙普通看著北極圈內正午時分仍然只屬于微亮的天空,輕聲地說道。
俞錢花一開始以為他說的是現在的朗天涯不是齊云升,接著覺的不對。她又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是段或根,是那個山東的技校實習生。你明白嗎?齊云升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們追殺了十年的這個人,其實是個完全無辜的人。我應該是早在爛尾樓的時候就推理出了這個結果,但是……”
俞錢花續上了他下面的話。
“但是你的這份記憶被張菲抹去了!這說明我的猜測全都對了。張菲才是那個真正的惡魔。
“哼,你還說她若非至圣,即為巨奸,現在我看不出任何她將來能成為至圣的可能性,反倒是她現在就是大奸大惡的證據,已經罄竹難書了。
“如果她是圣賢,以她的聰明才智,肯定能準確判斷武人的發展趨勢,并把武俠公會的科研方向定在對內力合金和靈氣武器的研究上,但她卻一直把研究方向定在對內力原理的探索上,白白讓我國失去了領先美帝的先機。
“如果你要說她是個超越了民族主義的國際主義者,那她就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國際事務中,整合國內勢力,聯合世界武人組織,尋找出對付噬靈怪入侵的完美方案,把禁區的怪物清除干凈。
“但她都干了些什么?利用國內外一切資源,使出一切手段,監視所有優秀武人,最終指向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尋找如何提高個人修為的方法。
“看來接下來我要抽出些時間追蹤一下張菲,在她達成目標之前,誓將她繩之以法。如果我們放任不管,不知此人以后還會使出什么手段,做出什么壞事來。沙先生,不如離開此地之后,咱們聯起手來,先合力想辦法擒殺此獠,如何?”
沙普通想到女兒還在人家手里,怎么敢隨便答應這種要求,他急忙叉開了話題。“但她這樣做的最終目的又是什么?”
“這有什么難猜的。你點開網絡小說的網站,任意讀上幾本網絡小說就會明白。不外乎‘爭霸天下、長生不老、逍遙自在’這十二個字。這難道不是我們中國修仙悟道的武人們的永恒的主題嗎?”俞錢花語帶譏諷。
沙普通也笑了。“爭霸天下?呵呵,現在能和誰爭霸?噬靈怪?還是張道長的外星世界?地球武人的下一步就是踏平怪物老巢,稱霸符器世界?想想還真挺帶勁的。
“但是哪有那么簡單呀!我們地球人對靈氣的研究才三四十年,對暗世界的認識才剛剛起步,而人家外星人早就研究了成千上萬年了,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對手。
“咱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兩方面的,一是要扛住噬靈怪的入侵,還要防著外星人的霸占,只要不讓人家把咱們霸了,就燒高香了。
“至于長生不老和逍遙自在嘛,大敵當前,危機重重,國將不國,球將不球的,怎么長生?只要是還在地球上,誰又能逍遙得了?”
俞錢花搖了搖頭,說道:“武人們可沒有你們普通人這么悲觀。人一旦擁有了異于常人的能力,免不了自信心也會跟著爆表。
“放眼望去,有此雄心壯志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張菲的走狗郭松山先生,我和他父女相見的第一面,他竟然就勸我去勾搭朗天涯。還不是他看上了老朗肚子里的那點外星知識?想利用我把老朗套到他們老郭家這駕戰車上,為他們郭氏武人家族去沖鋒陷陣。
“還有美國的這個保羅將軍,誰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盤。從他打聽老朗時那一副饑渴難耐的樣子來看,很難說他是不是也在做著這種稱霸天下,征服宇宙的美夢……”俞錢花正說著,突然發現沙普通神色尷尬,于是問道:“怎么了?”
沙普通嘻嘻地笑了兩聲,說道:“我來之前,郭大俠還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好好勸勸你。他倒沒有明說,只是讓我勸你不要意氣用事,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嘁!”俞錢花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郭松山的事,而是接著說保羅的事。
“你也不要小看了咱們地球人的科研能力。咱們這幾十年的成果,并不比外星人的幾千年差太多。老朗就對曲之流開發的那把靈氣槍贊不絕口,保羅手里的這種靈氣槍和能隱形的子彈也很厲害。就是不知道美國人研發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槍彈的原材料不受限制,能夠批量生產,那還真難說……”
俞錢花突然看到剛才送材料的參謀朝這邊跑了過來,于是住了口。
“俞小姐,沙先生,將軍請你們去軍營一趟。豪斯先生呢?”參謀邊說邊走上前去敲豪斯宿舍的門:“豪斯先生!出來一下,你也要一起去。”
豪斯聽到有人喊他,推開門走了出來。他一邊往身上穿著厚厚的防寒服,一邊問道:“怎么了?不會是保羅變卦了,明天他不會按時釋放我們了?”
“跟這沒關系。是曲之流死了,司令讓我叫上你們,去勘驗一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