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突襲
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朗天涯對著鏡子為變臉后的細節(jié)而化妝。其實不對鏡子他也能化,但他不想讓坐在床邊的關心知道這一點。
關心邊織毛線,邊時不時的抬頭瞥一眼正在化妝的朗天涯。
“又要出去了?這都好幾天了。我也不問你是去干什么,只要你不是為了躲著我去找別的女人就行。”關心低著頭邊干活邊說。
朗天涯劃好眼角的一筆皺紋,拿起桌上的一頂雷鋒帽戴在頭上,也沒回頭,還是對著鏡子說道:“我到北京來也是有自己的事的,我也不能天天就蹲家里就伺候姑奶奶您呀!”他說完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衣著是否利索,覺的沒什么毛病之后,說了一聲“走了”,就推門而出。
朗天涯沒敢和關心多說,是因為他有點害怕了。在他逃亡的這十來年里,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關心一樣,同他有這么多的接觸,產(chǎn)生這么多的感情上的羈絆。這種感覺非常陌生,卻又讓他非常迷戀,它就像是一塊磁力強大的磁鐵,讓他這個小鐵塊難以掙脫出它的吸引。但本能卻告訴他,他和關心之間的這種關系得不到好下場,和他攪在一起的人,沒有一個能得到善終,他不應該再和關心待在一起,否則……,他不大敢再往下想了。
朗天涯討厭在城里行動。城里監(jiān)控探頭太多。他喜歡在山水間游蕩,最次也要是鄉(xiāng)間地頭這種地方,他會更自在一些。他不怕地理環(huán)境的惡劣,因為他自身超強的體能,那些讓常人畏如險途的地方,他卻能如履平地。他更害怕人群,因為他不知道路過他身邊的人,是否會回身給他一刀。
所以城市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險途。那一個個的監(jiān)控探頭,那一個個路上的行人,都讓他覺的自己如同古代一個身無片甲的士兵,走進劍拔駑張的敵人戰(zhàn)陣之中,這種感覺如同芒刺在背。
他沒有走公路,而是進入綠化帶,仔細的避開附近電線桿上的交通監(jiān)控的視角,以及圍墻上的安全監(jiān)控的方向,溜墻角走墻頭,又避開了多個商家安裝的監(jiān)控,用了近一個小時才走了大約五公里,來到一個夜間營業(yè)的超市中。他來到超市中的一個廁所,找到排風口下面的一個格子間,進去后關上門,將雷鋒帽和外套及鞋子裝在一個塑料袋子中。他從后腰掏出一雙單鞋穿上,又掏出一個老頭常戴的絨線帽戴上,然后開始等待。
約七八分鐘后,終于等到一個廁所內(nèi)沒其他人的空當,他一縱身跳到約兩米的格子間擋板上,一伸手推開天花板上的排風口蓋板,那個排風口的螺絲釘早在幾天前就被他松開了。他把裝著衣物的袋子塞了進去,仍舊把擋板復原。全程只用了不到兩秒鐘。
他收拾停當,出了廁所后微彎身板,變成一個瘦弱的小老頭走進超市的人群中。
朗天涯坐地鐵,倒公交,七轉(zhuǎn)八拐來到一個高層建筑下,熟門熟路的轉(zhuǎn)到這個摩天大樓的側(cè)面。他向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一縱身手腳并用地從外墻向樓頂爬去。五分鐘后,他就爬到這個高約二百米的大樓樓頂。樓頂中心建了一個約二十米高的信號發(fā)射鐵塔。他從背包中拿出一條長約七八米的強彈力橡膠帶鉤在鐵塔的十五米高處。
朗天涯看了眼手表,還差五分鐘十二點整。他站在鐵塔上,先查看了一下橡膠帶上的鉤子是否鉤牢了鐵塔,然后把橡膠帶的另一頭的鉤子鉤在自己的腰中系著的繩子上,然后他返身用力拉著橡膠帶向塔下爬去。他沿著鐵塔和它的避雷鐵線一直爬到遠離鐵塔約三十米的地方,他的雙腳踩在一個水泥墩上,身子后仰,呈腳上頭下的姿勢。這時橡膠帶已被他拉伸到二十多米的長度,繃的筆直。
朗天涯把注意力放在了手表上,當秒針指向還差十秒就到十二點時,他雙腳一松,身體就被橡膠帶拽著飛向鐵塔。當他速度極快的飛過鐵塔時,他一伸手,速度更快的從鐵塔上解下橡膠帶的鉤子,同時雙腿彎曲,在腿部經(jīng)過鐵塔時,雙腿用力的蹬在鐵塔的一根承重柱上。經(jīng)過這一加速,他就象一顆出膛的炮彈一樣飛向一百多米外街對面的一棟大廈。
張菲平時生活很有規(guī)律。早上處理完公會的一些俗務,下午“閱讀”一些集憶器錄下來的別人的感受,享受片刻推拿和冥想,晚上她會閱讀大量書籍及材料,十二點準時洗澡,十二點半準時上床睡覺。而這一切大多是在武聯(lián)大廈內(nèi)完成的。
武聯(lián)大廈地上部分有三十六層,約一百五十米高。它在安保方面防護十分周全,全樓有成千上萬的監(jiān)控探頭,全樓的外墻玻璃全部采用防彈的,全樓四周分布著二十四個保衛(wèi)小組,能在五秒內(nèi)到達樓內(nèi)有情況出現(xiàn)的任何地點。
其中要說防護最嚴的房間,非張菲的住處莫屬。
她的房間是按防核武器級別裝修的。這套房間位于大數(shù)的二層,總面積二百六十平方米,它的六面外殼是特種鋼板加重鉛構成,里外再加上各一層防火材料,全封閉式構造。室內(nèi)空氣由專門的過濾裝置提供,單獨的供電系統(tǒng)、單獨的供水系統(tǒng)、單獨的下水系統(tǒng),室內(nèi)貯有夠三人使用一年的瓶裝水和儲備食物。一句話,除門之外,它幾乎沒有同外界相通的地方,卻可獨立支持人類存活。還有四個專門的保衛(wèi)小組被安排在這套房間的四角位置,從發(fā)現(xiàn)情況到到達現(xiàn)場只需兩秒。經(jīng)過專家評估,無論地震、火災或911式的襲擊,就算武聯(lián)大廈完全坍塌,張菲這套房子也會安然無恙。
張菲此時正同往常一樣,她已經(jīng)結束了從七點半到十一點半的閱讀。今天她顯的比平日更疲憊一些。白天陳大中的到訪嚇了她一跳,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后來聽陳大中說明情況,才知道是因為他秘書的國籍問題。她利用此事嚇了嚇陳大中,勸他先忍一忍,先不要采取措施報復無諒這個組織,先看看美國使館的態(tài)度再說。至于郭松山那里,她會幫他解釋的。其實她這這樣做是為俞錢花打掩護,也算是間接保護自己的實驗不會因俞錢花同陳大中產(chǎn)生直接沖突而出紕漏,畢竟在下一步的實驗中,俞錢花還要扮演重要的角色。
今天輪到李蔓當班。當張菲放下書走向浴室時,李蔓只是微睜雙眼看了一下,就又進入入定狀態(tài)。張蔓雖然不是功法內(nèi)力派的,但每天的入定冥想,她一直在堅持進行。她這不是想增長內(nèi)力,而是為了調(diào)節(jié)身心平衡。張菲一邊扭動著頸部有點僵硬的肌肉,拉伸一下因讀書導致的脖子發(fā)硬的筋骨,一邊脫下家居便服,走向浴缸。她從未在武聯(lián)大廈中擔心過自己的安危,尤其是在自己住處,就更是如此了。
因此,當一個精心編織的金屬網(wǎng)套沖開下水道的地漏從下水管中伸出,一下套住她的右手并拉向下水道的洞中時,她當時的第一反映不是嚇的驚聲尖叫,而是覺的一股悲涼的情緒沖上胸口:“壞了,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所有的計劃,所有的布置全在我個人的腦子里,別人都不知道,難道就這樣前功盡棄了嗎?”
“不能束手待斃!”此念一起,她就要反擊,但接著一個聲音打消了她的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