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寺的廂房中，燈光昏暗，大愣、老牛和老鼠幾個人坐在牀上，嘴裡邊就著礦泉水啃著麪包，邊在激烈的爭吵著。

大愣灌了口水，然後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對老牛說道：“老牛，現在陳豹那羣人被*給端掉了，洛城黑道上沒有主事的，正是咱哥幾個發達的好時候，你怎麼說退出就退出啊？”

老鼠前段時間在朱朝霞那裡吃了個大虧，把手裡原本有的那點錢丟的差不多了，現在就指望著能跟著大愣再撈一筆呢，他猛的站起身體，幫腔的衝著老牛叫道：“老牛，你可不夠意思了，我和大愣兩個人冒著生命危險回洛城來救你，不就是想大家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大家能一起發財嗎？”

老牛把最後一口麪包塞進嘴裡，然後接口說道：“大愣、老鼠，不是我執意要退出，而是這條路真的不能混了啊，你想想章黑虎、趙鵬、劉一、肖衛平還有陳豹，哪個不是曾經在洛城威風一時、呼風喚雨的人物，但最後都沒落了好下場，還有咱們前一段時間，有好幾次就差點命喪黃泉，咱們幾個現在也算是小有積蓄，不至於再那幹些刀頭上討食的勾當，要懂得見好就收啊。”

老鼠聽老牛說這話，心裡有些不願意了，朝老牛吼道：“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你倒是樂得逍遙了，可還有人還要去掙錢養家呢。”

老牛見老鼠火大，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說道：“老鼠，你也別火大，我那邊還有點錢，你要是需要的話，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人半分了，我想省著點花，過完下半輩子應該不成問題，這種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日子我是真不想再過了。”

“呸，誰要你的錢，老子自己會掙，你就說吧，你到底是幹還是不幹吧？”老鼠有點惱火的說道。

大愣見老牛和老鼠鬧的有點僵了，趕緊出來打圓場：“老鼠，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鬧得這麼僵啊，老牛，你也別生氣啊，老鼠這麼說也是想咱們幾個能有福同享，不過這事也勉強不來，你好好想一下吧，你要是願意呢，咱哥幾個就一起發財，你要是不願意，那咱們以後就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過我們的獨木橋。”

老牛聽到大愣如此說，不由一愣，上前一步張了張口想辯解：“大愣，……”

可他剛開口，就被大愣打斷了，大愣擺了擺手說道：“老牛，不用說了，你再考慮幾分鐘，給兄弟個準信。”

老牛雙手抱頭，頹然的坐在了牀上，他想著這些年和莫大愣兄弟及老鼠一起度過的時光，一起出生入死的經歷，一起大快朵頤的快樂，心頭一熱，猛地擡起頭來，想要開口答應，大愣和老鼠都眼巴巴的看著他，見他擡頭，不由自主緊張的向前跨了一步。

可老牛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他又想起了莫小愣的慘死，自己幾個人前段時間被追殺市的惶惶不安，還有自己妻兒分離時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來被亂刀砍死的場景，不由眼角沁出了淚水，最後他咬了咬牙，一跺腳站了起來，對大愣和老鼠果決的說道：“大愣、老鼠，實在對不住了，我想好好活下去……”

大愣聽到老牛這句話，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上前摟住老牛的肩膀，和他一起坐到了牀沿上，然後對他說道：“老牛，人各有志，你的選擇，我完全可以理解，我這邊孤家寡人一個，可老鼠那邊拖家帶口的，以後如果我和老鼠有什麼不測的話，老鼠那邊家裡人就麻煩你多照看些。”

老牛擦了擦眼淚，說道：“大愣，你可千萬別說這話，我想你和老鼠一定會造就一番大事業的，至於嫂子和侄子那邊就放心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把他們照顧好的，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著他們。大愣，你有什麼打算啊，準備怎麼弄？”老牛關切的問道。

大愣“啪”的一拍大腿，兩眼炯炯有神的說道：“我明天就開始去把以前關係不錯的人都拉攏一遍，哥們兒現在有錢有槍有炸藥，不怕他們不爲我賣命，誰要敢和咱搶地盤搶生意，就滅了他。”

聽了大愣的話，老牛好意提醒道：“大愣，咱幾個現在可還都被警方通緝著呢，你去外面拋頭露面的拉人可要小心一點，多長個心眼，可別像上次鍾成那樣，被人給出賣了。”

大愣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你有什麼打算啊，老牛？”

“我準備先去接兒子根生，我把根生放在回回樓裡託付給一個好心人了，他親眼見我被黑豹幫的人追殺，估計這幾天擔心的不得了，孩子還小，可別給嚇著了。

接完根生，我就打電話給你嫂子她們，讓她們回洛城來，我打算找個地方，辦個假證，埋名隱姓過完下半輩子，要是萬一不小心被警察抓住，那就大不了進去吃幾年牢飯，出來憑我那點積蓄和這身手藝應該餓不死。”老牛說話間充滿了淒涼的語氣。

老牛站起身來，對著大愣和老鼠誠懇的說道：“你們兩個多保重，遇事別衝動，咱哥幾個這就分道揚鑣吧。”說完就往門口走去。

大愣聽了老牛的話，不由也有些黯然，他和老鼠兩個人默默的看著老牛開門出去，聽到門關上的“哐當”一聲，兩個人這才緩過神來。

大愣拍了拍有些失落的老鼠的，說了句：“這也不能怪老牛，他年紀大了，拼不動了……”老鼠聽完大愣的話，悵然若失的跌坐在牀上。

老牛走出廂房，呼吸著外面微冷的空氣，看著已經泛白的天空，奮力呼出了胸口的一口濁氣，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整理了下衣領，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朝著白馬寺邊上的車站走過去，打算著吃完飯就去找個地方避一下，等天黑些的時候就去回回樓接回自己的兒子，想著一家人即將團聚，不由嘴角泛出一絲笑意。

莫大愣和老鼠也一早就出門了，他們開始一個個的拜訪他們以前的朋友，可結果卻令他們大失所望，那些以前雄心壯志的虎膽英豪，在陳豹及警方的持續打壓下，都變成了病怏怏的小貓，不敢或不想再闖蕩天下，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了。

經過幾天失望的打擊，莫大愣和老鼠都有些氣餒，莫大愣對老鼠說道：“老鼠啊，可能老牛是對的，現在可能確實已經不能再靠打打殺殺過日子了。我這邊還剩下最後一個朋友——吳叔平了，他這人平常最講江湖義氣，而且一身功夫不錯，咱們要是能得他相助，大事可成，如果連他也不願幫我們，那咱們就和老牛一樣，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安安生生的過下半輩子吧。”

莫大愣和老鼠悄然到了吳叔平的家裡，吳叔平正在家裡躺在搖椅上喝著小茶樂得自在，見到莫大愣和老鼠過來，先是一愣，然後就熱情的給他們端茶倒水招待他們。

聽大愣說明了來意後，吳叔平立刻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幫著大愣他們出謀劃策，跟他們一起規劃下一步的計劃，說道動情處，吳叔平拍著胸脯說道：“大愣，只要你一句話，兄弟願爲你效犬馬之勞，再所不辭。”

聽到吳叔平擲地有聲的話語，本來已經氣餒的莫大愣看到了一絲曙光，他的激情重新被點燃了，就像自己已經當了洛城道上的首領一般，豪氣頓生的對著吳叔平和老鼠說道：“明天就是國慶節了，老吳你這幾天把人手召集一下，我這邊有錢有槍有炸藥，大家過了十一就把大旗樹起來，要是我當上了洛城道上的老大，一定不會忘了你們兩個元老，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一起發大財。”

吳叔平和老鼠聽了，自然是欣喜若狂，大家又一起聊了會兒天，曈憬著美好的未來，不由興奮萬分。

又過了一會兒，吳叔平起身出了客廳，說是要到院子裡上趟廁所，老鼠趁著大愣上廁所的功夫，興奮的對大愣低聲說道：“大愣啊，這個吳叔平面相果敢堅毅，一看上去就是個講義氣、重承諾的人物，要是有他相助，咱們一定能成事。”

大愣聽了這話，也是激動莫名，坐在那邊傻笑不已。

老鼠站起來，對大愣笑著說道：“大愣，剛纔喝水喝多了，灌了一肚子水，我也去上個廁所，方便方便，減輕下負擔啊。”說完就也出門奔廁所而去了。

大愣這幾天到處去說服別人，這是個體力兼腦力活，他著實累得不行，就靠在椅子上閉上眼想瞇一會兒……

老鼠剛走到院子裡的廁所邊上，就聽到裡面吳叔平在低聲說話，他不由感到驚奇，吳叔平在裡面和誰說話呢，至於聲音壓得這麼低麼，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老鼠悄然靠近，把耳朵貼在廁所外面的牆上，屏住了呼吸側耳傾聽，只聽見吳叔平在那邊輕聲說道：“……對，是兩個人，那個姓牛的沒一起過來，……行、行，我一定儘量拖住他們……，對，他們都帶有武器，……，他們對我應該還沒懷疑……”

老鼠聽到這裡，不由肝膽俱裂，沒想到大愣和自己運氣這麼差，又遇到了反骨仔，媽的，真是流年不利，他廁所也不上了，三步並作兩步返回客廳，搖醒了正閉目養神的大愣，正想對他說剛纔聽到的話，就見吳叔平已經滿面笑容的走進了屋裡，朝他們說道：“大愣，老鼠，怎麼樣，晚上我去買幾個小菜，咱哥幾個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