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在慌亂之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沖到浴室,尋找可以自衛(wèi)的武器,她翻出了司徒修遠的直柄剃刀和一瓶美發(fā)噴霧。可惜她的包在樓下,里面有電擊槍和胡椒噴霧。
門咣咣響,李建明舉起一把椅子砸門,終于,臥室的門被砸開,柜子倒下。李建明沖進來:“狐貍精,跟你姐姐一樣是禍害!我要殺了你!”
路漫漫從未跟任何人真正搏斗過,除了跟林佑威練兩招,但林佑威從未拿刀攻擊過她。此刻她舉著一把剃刀,拿噴霧一陣亂噴,李建明別過頭,還是撲過來,舉起刀一陣亂刺,路漫漫感到手臂一下火辣辣的刺痛,血濺出來。她在劇痛之下,不知哪里來的蠻力,用頭猛撞李建明的下巴,他痛呼一聲,牙齒撞在一起,把舌頭咬出了血。
李建明瞪著路漫漫,仿佛不敢置信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如此頑強地抵抗。他滿嘴是血,看起來可怕極了,一腳踢中路漫漫的心口,她仰面倒在地毯上,李建明抱著她的頭往地上用力撞,她慘呼,眼前一片黑,看見雪亮的刀落下來,心想完了……
突然有人全力從背后抱住李建明往后拖,是李兆駿趕來。
“爸,你瘋了!快住手!”
路漫漫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但后腦勺的劇痛令她昏昏沉沉,手臂上的血染紅了地毯。她在恍惚中聽見李兆駿和父親纏斗的聲音,李建明完全瘋狂了,一直朝路漫漫身上撲,要拿刀捅她。李兆駿不愿弄傷父親,只能全力阻擋他傷及路漫漫。
突然,路漫漫聽見李兆駿慘叫一聲,瞬間,世界靜止,她努力撐起來,一看——李兆駿側(cè)身倒在地上,雙手按住腹部,眼睛驚愕地盯著父親,臉上痛苦不堪。
路漫漫尖叫,李兆駿的白襯衫上一大片血漬暈開,好多好多血,溪流一般從他指縫里噴涌而出。李建明傻了,他手里還握著那把刀,上面的血滴下來,混亂之中,他捅傷了李兆駿!
路漫漫忙沖到浴室,將一條毛巾揉成一團,用力壓在李兆駿的傷口上,他慘叫一聲,蜷起身體,喘著氣說:“漫漫,你做得很對,用力壓緊,千萬別松開,用力……”
咣當(dāng)一聲,刀子掉在地上,李建明這才回過神來,撲到李兆駿身上:“兒子,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司徒修遠趕來了,他和馬三看見這慘烈而混亂的場面,驚呆。馬三立刻拿起電話叫救護車,司徒修遠跪在地上抱住李兆駿的頭:“兆駿,聽得見嗎?堅持住,保持清醒!跟我說話!”
李兆駿臉色蒼白,眼皮沉重得好似抬不起來,喘氣如牛。他的手上都是血,抓住路漫漫的胳膊,微弱地說:“別報警,他是我父親……”
說完這句話,他就失去了知覺,再也喚不醒。
路漫漫嚎啕大哭:“不要死,兆駿!兆駿!”
救護車終于來了,救護人員接手,路漫漫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醫(yī)生馬上按壓住傷口,說:“可能刺破了脾臟,大量失血,我們要馬上給他輸血。”
司徒修
遠立刻說:“我跟傷者血型相同,抽我的血。”
司徒修遠和路漫漫隨車而去,李建明也要跳上車,馬三拽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說:“李先生,您不宜現(xiàn)身,跟我來。”
馬三的顧慮是對的,當(dāng)李兆駿送進手術(shù)室搶救,路漫漫則由急診室醫(yī)生給她縫合傷口。
她的胳膊正在縫針的時候,警察出現(xiàn)了,林佑威帶頭。他蹲在路漫漫面前,說:“我一聽說傷者是李兆駿和路漫漫,就趕過來了,你情況如何?”
“皮外傷,不礙事。”
司徒修遠獻了400毫升的血,休息了一會兒,此時走過來,語氣輕松地對林佑威說:“一點小事,居然驚動林警官?”
“小事?在警察看來,刀傷都不是小事。”
林佑威不理司徒修遠,盯著路漫漫問:“誰割傷你?又是誰刺傷李兆駿?”
路漫漫心里天人交戰(zhàn),在這關(guān)鍵時刻,司徒修遠的心也提到嗓子眼。路漫漫咬咬牙,冷靜地說:“是我和李兆駿爭執(zhí),我不小心刺傷他,我胳膊的劃傷是他正當(dāng)防衛(wèi)造成。”
“是你刺傷李兆駿?”林佑威不愿相信,反問。
司徒修遠張開嘴,想說什么,路漫漫立刻給他一個眼神,叫他守口如瓶。
“是,我們有點感情糾紛,一時沖動,打起來。”
林佑威盯著路漫漫的臉,想看她有沒有說謊。路漫漫這她一生中從未撒過如此彌天大謊,手心里都是汗,可是她的臉上波瀾不驚,誠懇的模樣令人不得不相信。
林佑威不死心,他總覺得事情哪兒不對。
“漫漫,我認識你,我不相信你會暴力攻擊別人。刀呢?我要驗指紋。”
司徒修遠背上冷汗直冒,路漫漫卻有條不紊地回答:“我用的是我廚房的一把廚刀,如果你真的想看,盡管拿去驗,上面只有我的指紋。”
她心里有數(shù),李建明是存心要殺她,為了避免留下指紋,一直戴著手套。
林佑威沉吟片刻:“漫漫,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如果李兆駿搶救無效死亡,你就是過失殺人罪,要坐牢的。”
路漫漫卻出奇冷靜:“如果兆駿死了,那就是我害死他的,你親自來抓我吧,我不會逃。”
司徒修遠聞言,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這時,醫(yī)生推門而入,說:“傷者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給他止了血,修補了破損的脾臟,留院治療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靜養(yǎng)。”
所有人都松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歸位。司徒修遠瞥林佑威一眼,走到病房外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林佑威就接到上頭的指示,叫他不要再管這個案子,因為“私人情感糾紛,無需立案調(diào)查”,林佑威無可奈何。
他握住路漫漫的手,壓低聲音說:“我絕不相信你會拿刀捅人,我擔(dān)心你的安危,你沒對我說實話。你留在盛京干嘛呢?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步步驚心,你別惦記你姐的案子了,還是遠走高飛吧。答應(yīng)
我,如果你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
路漫漫眼眶含淚,哽咽說:“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們還是朋友嗎?”
“只要你不是罪犯,我們就還是朋友。”
林佑威帶著同事離開,在門口遇見司徒修遠,他冷冷地對這位大少爺說:“金錢權(quán)勢居然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你們這些豪門公子太囂張了。漫漫是無辜的,請你別害死她。”
司徒修遠舉起雙手,表示他的無辜:“林警官,相信我,我是最不愿意傷害漫漫的人。”
路漫漫的刀傷并不嚴重,縫了15針,沒有傷到神經(jīng)。司徒修遠看她雪白胳臂上憑空添這么一道傷口,心如刀絞。
醫(yī)生說:“傷口不礙事,按時換藥,注意清潔衛(wèi)生,這是可吸收的縫合線,不需要拆,會自行消失。”
司徒修遠在路漫漫耳邊說:“之后我會讓家庭醫(yī)生來照看你,別擔(dān)心。”
路漫漫到病房去看李兆駿,他因為藥物的作用昏睡,手上插著輸液管。她伏在床邊,握住他的手飲泣。司徒修遠摩挲她的肩膀:“兆駿沒事的,別擔(dān)心。”
“他是為我挨這一刀,我好害怕……”
司徒修遠的目光關(guān)切地鎖定路漫漫,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guī)慊丶摇!?
“我無處可去,風(fēng)云大廈,我是再也不想回了。”
“跟著我,怎么會無處可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跟我走。”
“不,我不去你家……”
司徒修遠充耳不聞,半拖半抱,將路漫漫帶出病房,走到停車場,塞進車里。車子迅速駛往濱海區(qū),已是人間四月天,陽光燦爛的日子,而她的心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將路漫漫抱在懷里,喃喃地說:“真是嚇壞我,以為會失去你,漫漫,如果你死了,那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
“也許我該死……”
“噓……”司徒修遠將手指按在她唇上,制止她說出自輕自賤的話。
驚嚇加上受傷流血,路漫漫累極,倒在司徒修遠昏睡過去。第二天,路漫漫醒來,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左右環(huán)顧,才發(fā)現(xiàn)身在司徒家,這是她原本的臥室。她嘆息一聲,悲欣交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栓在這個命運的死結(jié)之上。
過了幾天,路漫漫才覺得飛散的魂魄歸了位,卓雅和司徒雪霏聽說發(fā)生的事,都不敢相信。李建明是個忠厚可靠的人,三十幾年來,他好像司徒家的忠仆,為集團,為這家人,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而在外面,擁有一家著名事務(wù)所的李建明,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認識許多名流權(quán)貴,都敬他三分。萬萬想不到,他會做出持刀殺人的事,而且,居然刺傷自己的親生兒子,差點送命。
這天,路漫漫獨自開車去醫(yī)院看望李兆駿,帶著滋補老火雞湯。
李兆駿臉色好了些,靠在床頭看文件,路漫漫敲門進來,他放下一疊資料,笑臉相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