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淒涼
白羽薴被喂下第二碗血,公冶白又道:“再,再來一,一碗!”這幾個字,他已經說的不清楚了。
封塵道:“夠了,公冶兄,夠了,已經多了。”這話說出,已是充滿了敬佩之色。
公冶白哈哈笑道:“夠了就好,就好!”
公冶白伸手入懷,摸出一塊布來,正要包裹手臂,定眼看時,卻是一塊粉紅色的手絹,那是李環湘給他的。
公冶白將她放入懷裡,撕下衣角,包裹住手,走了出去。
李環湘一直站在外面,她的臉上還寫滿了不可思議。
“小白,你,你沒事吧?”李環湘低聲問。
公冶白擺了擺手,看向屋子的方向,說道:“謝亦冬對不住我。”於是高喊一聲:“謝師兄,你快出來!”
聲音冰冷,北堂萌夢等人臉色微變,齊齊看向謝亦冬,不知發生了什麼。
謝亦冬向衆人淡然一笑道:“諸位在這裡看護白師妹,我出去就來。”
謝亦冬走出木屋,臉上神色很苦,慚愧和羞惱一閃而逝。
公冶白盯著謝亦冬道:“謝師兄,你爲什麼這樣做!?”
謝亦冬張口結舌,公冶白又道:“虧我敬你一聲師兄,你確實這樣對我的,從今以後,我公冶白沒有你這個師兄!”
他的眼睛冒著火,拳頭捏得咯咯響!
李環湘突然驚叫一聲,怒道:“公冶白,你抱著別的女人,我說什麼了啊!”
公冶白不可思議的看向李環湘,驚愕道:“你,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抱著別的女人出現在我的面前,你是什麼意思!你出去的這些日子,難道都是過這種生活嗎!”
剛纔公冶白對她一聲怒吼,此刻李環湘反應過來了,也不管不顧,反脣相譏。
公冶白腦袋嗡了一聲,連退三步,看著李環湘:“湘兒,謝亦冬摟著你的腰,這是怎麼回事!”
李環湘冷笑道:“我只是不小心跌倒,謝師兄扶我一下而已。你倒好,你卻把一個大姑娘抱得緊緊的,還朝我兇,你,你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你是不是和她好了!”
公冶白氣的七竅生煙你,顫抖著聲音道:“湘兒,白師妹爲了我受了傷,我帶她回來,難道有錯嗎!”
“哼哼,誰知道呢。我只知道你爲了她,對我吼,爹孃從來都沒有這樣吼我,說我。”說罷,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的輕輕抽泣。
謝亦冬道:“李師妹,你不要這樣,剛纔……”
聽到謝亦冬說話,公冶白看到他的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突然怒從心頭起,大喝一聲,麒靈巨劍在手,朝謝亦冬砍了過去。
謝亦冬萬料不到公冶白竟會動手,大驚之下,想要閃開,卻只見公冶白雙眼充滿一道一道的紅色血絲,就如同惡魔一般,撲了過來。
謝亦冬想要還擊,卻是來不及,吃驚之下,肩膀竟然中了一劍。
若非他馭法術罩住全身,公冶白這一劍,非將他一分爲二不可。
這一幕,除了昏迷不醒的白羽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叫道:“公冶白,你瘋了!”
公冶白怒火中燒,哪裡肯罷手,一劍劈出,再劈一劍。
這一次,謝亦冬卻躲開了,不禁狼狽不堪,心中惱怒。但是有外人在場,他不好發作,只得道:“公冶師弟,你中了三毒門的毒,可不要衝動,快快跟我回到武當,請師尊他們相救!”
謝亦冬的話,黎紫衣等人聽了,臉色一變,這才知道,公冶白的這個舉動,是受到了妖媚之惑。不禁,都替公冶白捏了一把汗,心中也十分奇怪,暗說:“公冶師兄剛纔還好好的,難道是流血過多的緣故?”轉投去看躺著的白羽薴,見她躺在牀上,並無大礙,衆人心中稍安。
謝亦冬說的那句話,外人聽了,以爲公冶白真的是中了邪,公冶白卻是惱羞成怒,大喝一聲,紫光縈繞劍身,直殺向謝亦冬。
“你!”一聲驚呼,一道粉紅色的人影,擋在了謝亦冬和公冶白的中間。
李環湘失望的看著公冶白,她的臉毫無血色,眼睛空洞,看著公冶白的時候,一點感情都沒有。
公冶白看到這眼神,心中一涼,發熱的頭腦頓時清醒,看了李環湘一眼,又看了李環湘身後朝他淡淡而笑的謝亦冬。
公冶白突然胸中鬱悶,一聲長嘯,響遍天地,突然紫光大盛,公冶白竟然駕馭麒靈巨劍,飛身而起,衝向了遠處的黑暗。
就見紫光如同一道火焰,燃燒了黑暗,朝著遠方的盡頭消失了。
撲騰翅膀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回頭看時,黑鷹龍雕帶著白兔,緊隨而去……
看到公冶白突然離去,李環湘又悔又悲,手腕上的璞玉金鐲綠光泛起,駕馭法寶,追了下去。
謝亦冬等人大驚,紛紛叫道:“李師妹。”
李環湘已去得遠了,哪裡聽得到。
衆人低語協商,生怕公冶白和李環湘遇到三毒門的人有危險,於是,留下清心在此看護白羽薴,其他人駕馭法寶追了過去。
臨走之際,謝亦冬道:“清心師妹,等白師妹醒來,你帶她回武當養傷,順便將遇到三毒門的事情稟告太師叔他們。”
清心茫然的點了點頭,看著謝亦冬等人駕馭法寶飛離了這裡。
清心回到屋裡,空蕩蕩的屋裡只有她一人守在白羽薴的牀前。
這一守,就是兩個月。謝亦冬等人,卻沒有回來,想必,謝亦冬他們認爲白羽薴已醒,清心已經送她回武當去了,沒有必要回來。
醒來之後的白羽薴,聽著清心慢吞吞的講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久久未語。
白羽薴將被血染過的衣服換了,重新換上一套,這是這段時間白羽薴清醒之際,託清心去附近的鎮子買的,一模一樣。
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這才發現,古道茶樓已經塌陷,她身處在一間簡陋的屋子裡。
陽光燦爛,春暖花開。
白羽薴昏迷的這兩個多月,做了不少的夢,其中,就夢到她變成了吸血的妖魔,吸乾了公冶白的血。
可是,清心講訴公冶白爲她劃了手,白羽薴喝下兩碗血的時候,深邃的眸子裡,一陣茫然,茫然一閃即逝。
“清心師姐,多謝你這兩個多月的照顧。”
“白師妹,都是一家人,都是武當弟子,你客氣了。”
“清心師姐,你先一人回武當向太師叔說明事情,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白師妹,你還有什麼事?”
“我要回去看一看武當爺爺。”
清心吃了一驚,道:“白師妹,你的爺爺?”
白羽薴淡漠的點了點頭,說道:“小的時候,爺爺將我送到武當三寶院,這麼多年沒有見,不知他是不是還活著。”
清心默然,道:“那我走了,白師妹,你保重。”
清心駕馭法寶,朝武當飛去。
看著遠去的清心,白羽薴默默地站立良久,然後轉過身,大步而去。
蓮芙村,乃一座民風淳樸的村落,約有兩百戶人家,但是每家都是人丁單薄。佈滿了蓮芙村的這些房屋,幾乎都住著一至兩個人,這些人多半都是老人。
至於年輕人,則遠在百里之外的城池,不是做生意,就是當僱工,用勞力賺取微薄銀兩,以作生計。
當然,這些城池比不上兩湖三山五嶽名下的那些數百萬人甚至上千萬人的大城。
這個城池,也只有十來萬人而已,但是,需要的勞力,卻是極多的。所以,周邊的村鎮,家境貧寒的,都來到這個地方。
蓮芙村向來貧窮,村裡的人,下至十二三歲,上至五十歲,都進了城,留在家裡的,只是老弱病殘而已。
白羽薴走在蓮芙村的小路上,村裡好寂靜。
雖然此刻應是炊煙升起,暮歌迴盪的時候,但是,走進這個村子,感到一股淒涼。
有十年了吧,十年未見,村子還是那個村子,只是,和當初離開的時候相比,似乎又破敗了一下,蕭索了一些。
她走得很慢,白衣在風中飛舞,肩上的藍衫,也隨著飛舞。
有犬吠聲響起,先是一家的,接著第二家,第三家,片刻不到,村裡上百隻狗,拼命的狂吠,似乎要在吠聲之上決一高下。
有開門探出頭來的老太太,見是一個美貌的女子經過,模樣驚爲天人,卻不認識,嚇得趕緊關好門窗……不久就聽到老人罵哭泣孩子:“你再哭,我讓外面的妖精把你吃了!”
果然,就沒有了哭聲,甚至,連犬吠聲都沒有了。
白羽薴慘然一笑:妖怪?
我是這裡的人,如今回來,卻被當成了妖怪。難道,我長得像妖怪嗎!
她面無表情,心中卻猶如翻天巨浪。
爺爺,你還活著嗎,你是不是也要將我當成妖怪呢!
擡頭看了一眼半山腰竹林下,林木旁的一間破舊屋子。那間屋子就像是風中旋轉的沙丘,搖搖欲墜,似乎,只要一陣強風,就會將屋頂的青石板吹落,然後這間房子就會飛灰湮滅。
高大茂密翠綠的竹林,就像是碧波海浪,輕輕盪漾。另一邊光禿禿的林木,不同種類的樹又粗又大,像是多年未修,多年未砍。
那間搖搖欲墜的房屋就處在竹林和樹木的中間,看上去,有些陰森恐怖。
高大的竹林之下,樹木之旁,黃昏之中,那間房屋,就真的仿若一張等待在那裡的怪獸的口。
這一刻,白羽薴覺得,這本來是充滿詩意的竹林和樹木竟然如此讓她憎惡。
她緩步走向那間屋子的時候,從那個方向傳來了狗的叫聲。
和先前的那些狗叫聲相比,似乎,這狗,很親切。聽到那裡有狗叫聲,那麼,爺爺還在。
白羽薴淡漠清瘦的臉上,滾落一滴清淚,她深吸一口氣,緊抿著嘴,腳步加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