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海之前並沒有注意李吟歡，在經過剛纔的對拳後，對他的態度產生了明顯改觀，而李吟歡的提問也顯現出他的積極，這讓方雲海感到欣慰，畢竟沒有老師是不喜歡愛提問的學生的。

方雲海繼續道：“剛纔潘森提出的問題很好，洪拳的強度，其實就是洪氣的強度，只有煉就磅礴精純的洪氣，纔有可能打出驚天動地的洪拳！”

“可是..方師傅，洪氣需要如何煉就呢？”潘婷輕輕蹙眉，撫了撫秀髮，問道。

雖然潘婷和潘媚兒都是洪靈堂千金大小姐，但二人平時只注重於修煉，根本沒有接觸過洪拳，纔會有此疑問。其實潘沉早就可以讓二人接觸洪拳，但是那時的她們基礎很差，就算能夠了解洪拳，也不可能發揮出其中的威力，潘沉索性將她們接觸洪拳的時間推後，這也是爲什麼潘氏姐妹現在纔在此休息洪拳的原因。

方雲海剛想要解釋，李吟歡卻搶先插話道：“這洪氣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它肯定和玄氣一樣，需要通過感覺來凝練，就好比有的人天生就是凡人，連玄氣都感受不到，但有的人一點就通，天生就對大自然玄氣有著莫名吸引力，笨。”

雖然潘婷問出的問題並不愚蠢，但是這其實稍作思考便能夠理解，李吟歡找準機會，在與潘婷解釋完後，還不忘補上一個“笨”字來嘲諷潘婷。

潘婷臉上閃過一絲怒意，美眸掃向李吟歡，嘴脣微抿，如果不是顧及這裡人多，她早就將李吟歡“就地正法”了。

李吟歡想起自己半年多前穿越而來時潘婷對自己的囂張模樣，再看看她現在這股子憋屈勁兒，心中別提有多過癮。

衆人再次見識到李吟歡的神威，他竟然敢公然嘲諷洪靈堂堂堂二小姐，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方雲海輕輕咳嗽了一聲，化解尷尬，道：“潘森，你怎麼在說話的？”

李吟歡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潘婷智商的無奈。

不想在這種小細節上耽誤時間，方雲海接著道：“剛纔潘婷提出的問題很好，潘森雖然回答出了其中一二，但是卻並不全面。”一邊說著，方雲海還淡淡地掃了一眼李吟歡，示意他不要太自滿。

“對於洪氣的領悟，雖然需要天賦去感應，但是，如若從未感受過洪氣，也不可能有機會領悟到洪氣的精髓。”方雲海解釋道。

潘婷聽到方雲海的解釋，不禁有些得意地看著李吟歡，那模樣似乎在說：“你也不怎麼樣。”

李吟歡不理會潘婷，直直地盯著方雲海，做出聚精會神聆聽的模樣。他可不願意做出什麼煩躁的情緒滿足潘婷得勝的心理。

潘婷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接下來，就讓你們體會一下，什麼是洪氣吧。”方雲海淺笑，瘦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力道，他袖袍只是往後一揮，只見他身後的硃紅色牆壁如巨大窗戶，從中陡然打開，經過一百八十度旋轉，緊緊貼於樓閣之外兩側牆壁之上。

訇然中開的牆壁如同被打開的世界之窗，視野在一瞬間開闊了。

視線所及，碧空如洗，淡淡白雲在空中飄浮，結伴鳥兒在雲朵間穿梭，陽光自東方映照，將整個習武場都化爲金黃。

方雲海站在習武場邊緣處，負手而立，眺望遠處洪靈堂恢弘建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將你們的精神全部凝聚在遼闊的遠方，感受我身上的氣息！”

話音剛落，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方雲海周身氣息陡然釋放，雄渾玄氣化爲狂躁勁風，以方雲海爲中心，向四周盪開，在他身後的一衆弟子的白色袍服，都被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李吟歡雙眼微瞇，抵抗吹來的強大勁風。方雲海的氣息太強大，李吟歡心口噬魂紋已經不知不覺浮現，吞噬化解著蕩來的玄氣。

方雲海的玄氣持續飆升，只是三次呼吸的時間，已經達到五級鬥玄師的氣息程度，衆人只覺得方雲海周身氣海凝聚，朝外瘋狂涌動，外人不能寸進半分。

這強大氣息的釋放，讓李吟歡想起了當日潘沉與鶴白城在沉淵山脈中的驚天一戰，那是鶴白城最後一次戰鬥，相當慘烈，周圍草木都化爲虛無。潘沉更是動用本命玄氣，纔將鶴白城終結。

李吟歡本沉浸在回憶之中，可陡然之間，方雲海氣息卻發生了改變，勁風還在呼嘯，方雲海那屬於五級鬥玄師的氣息也沒有變化，只是，一股莽荒的味道，夾雜在勁風之中吹過，涌入每一個人腦海之中。

莽荒之氣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密，李吟歡死死地盯著方雲海以及方雲海身前那廣袤無垠的藍天大地，有一種異樣感覺，前方繁華的建築彷彿消失了，人也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古老的過去，前方山脈連綿，溪水潺流，泥土的腥潮之氣升騰，古老的生物在山脈間棲息，給大地帶來無限生機。

這是一種俯瞰萬物本源的感覺，彷彿一切的力量源泉都來自從前，自莽荒之中孕育而生。

突然，莽荒之氣變了！從原本的滄桑變得厚重而狂躁，李吟歡再次定睛看向遠方，發現那些建築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只是這一次，他卻感覺這些建築，這些人煙，全部是從之前看到的景象所進化而來，如果眼前之景是根據時代變遷的萬物，那他，便是亙古不變的自然！

這是荒洪之氣，這是一種凌然於一切之上的感覺。李吟歡只覺得自己就是這片世界的主宰，一拳砸下，就要崩天裂地！

李吟歡眼眸之中，已經不知不覺閃耀金色，狂獅意志被荒洪之氣所激發出來，他看向前方無邊的世界，彷彿一切都在自己身前匍匐，被自己所征服。

陡然之間，方雲海大喝一聲，他握起乾枯的右拳，狂暴洪氣在一瞬間歸於他拳中，他氣息強大絕倫，袖袍紊亂地抖動著。

“啊！”

方雲海一拳打向遠方天際，那乾枯右拳所帶來的滔天洪氣凝聚成一隻無形巨拳，朝著蔚藍天空怒砸而去。

習武場內所有的洪氣都被抽調，全部匯入了天際之中。

洪拳打去，沒有在空中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那原本飄散在空中的雲朵，全部都朝遠處盪開，一時間，巨拳中心至遠處百米，所有云朵都被擠開，在百米外圍成一個稀疏的圓形。

“呼...”

一陣清風拂過，吹向習武場中的衆人。

方雲海的氣息已經消散，所有的勁風都停止了呼嘯，荒洪之氣也慢慢淡化虛無。李吟歡在一陣清冷的微風之中恢復了心神，他凝神看向遠處藍天大地。沒有了洪氣的支持，那種凌然於世的滔天意志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消散，李吟歡凝視遠方蒼穹，眸子一瞬不瞬，眼底有金光在閃爍。

方雲海轉過頭來，看向呆滯的衆人，道：“感受到了嗎？”

衆人紛紛點頭。

方雲海又道：“那麼現在有人感受到了嗎？”

幾乎所有人都搖頭，剛纔那種感覺太過於玄妙，他們還沒來得及摸清其中的奧義，方雲海已經將洪拳打向天際，所有的洪氣，也都消散了。

方雲海朝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這麼多年，已經沒有人能夠對洪氣有著極爲強烈的感知了，即便是當年的自己，在洪氣消散之後，也能對洪氣有一種淡淡的感覺，可眼前衆人，卻並沒有這種感覺。就算是潘婷與潘媚兒也沒有這種感覺。

不過方雲海也不強求，畢竟潘婷與潘媚兒是女弟子，這洪拳的奧義想要領悟更是難上加難。

就在方雲海嘆息之際，卻在不經意間看到李吟歡，不禁發出一聲輕咦。

李吟歡並沒有注視著他，而是他背後的天際，李吟歡的眼神分外專注，即便周邊弟子紛紛在議論，他也沒有受到絲毫打擾。

“潘森？潘森？”方雲海試探性地問道。

李吟歡不語，眉頭輕輕皺著，盯著遠方天空，整個人在微微的顫抖著。

李吟歡的異常狀態也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有人想要上前拍打李吟歡的肩膀，好提醒他，卻被方雲海制止了。

方雲海雙目中放射出精光，他看向李吟歡的雙眸，那明明是一雙有著無盡不屈意志的眼眸，其中的堅定難以想象，並且，在他的目光中，方雲海看到了洪氣的影子！

本來潘婷也想出言阻止李吟歡，但有人被方雲海制止，有了前車之鑑，潘婷只能在一旁看著，李吟歡帶給了潘婷太多神秘，讓她想要努力去探尋。

一旁的潘媚兒則不屑地瞥了瞥李吟歡，在潘媚兒看來，李吟歡八成是被方雲海所釋放出的洪氣給震傻了，不然不會出現這種詭異狀態。

就這樣，衆人注視著李吟歡，而李吟歡看著遠方天際，持續了足足三分鐘時間，就在有些人已經耐不住性子堅持不住之時，李吟歡一直凝視向天空的眸子動了！

他眼底金光在閃爍，有狂獅在怒吼，一股強大意志散發，匯聚全身，玄氣陡然釋放，與這股強大意志融爲一體！李吟歡腰身猛然下沉，單膝跪地，右拳緊握，狠狠地砸在了自己身下的地板之上。地板崩碎出一絲裂紋，一股微弱的餘波自李吟歡周身盪漾而開。

“這是...洪氣！？”即便那股餘波再淡薄，對洪拳有出神入化領悟的方雲海在第一時間就感知到那餘波的特性，他難以置信，因爲這餘波分明是洪氣，雖然它淡薄，卻真實地存在著。

所有人都驚訝，就算他們不相信那餘波是洪氣，但是方雲海都如此驚訝地承認，由不得他們不信！可是，這怎麼可能，剛纔方雲海只是讓他們感受洪氣不過半分鐘時間，這潘森就已經能夠使出洪氣，這是何等驚人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