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的祝福(上)
夜深之時, 人煙稀少的新州郊外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雖然沒有繁華的鬧市,卻很適合安下心來做學(xué)問搞研究。
林亦霖仔細(xì)的修改好屏幕上的局部施工圖,終於忍受不住疲憊, 趴倒在桌子上閉目養(yǎng)神。
自從開學(xué)以來, 他除了去修那少得可憐的幾門課, 就是跟著導(dǎo)師幹活, 雖然很累, 可是的確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只是陳路進(jìn)了封閉的訓(xùn)練營便杳無音訊,明明三個月都過了, 卻仍然沒有說回來的日期,讓人很是掛懷, 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腦袋裡面正胡思亂想的時候, 肩膀上忽然一暖。
林亦霖詫異的擡起頭來, 看清來者才輕聲叫道:“老師……”
周凡益穿著研究室的白袍,銀邊眼鏡讓冷峻的臉更顯得嚴(yán)肅, 只是此時此刻對這個得意門生的關(guān)懷,確實不加掩飾的。
他淺淡的彎了下嘴角道:“快下雪了,不要穿得這麼單薄。”
林亦霖扶著周凡益的外套愣了愣,才輕聲道:“恩,我忘記了, 圖紙我都改好了, 您要不要看一看?”
周凡益搖搖頭:“明天和同學(xué)的一起交給我就好, 餓了嗎, 我?guī)ツ愠燥垺!?
大約同是中國人的關(guān)係, 他對小林子總是特別的好,但林亦霖已經(jīng)習(xí)慣爲(wèi)了陳路和一切男人保持距離, 更何況這所世界知名的大學(xué),有的是財團的公子議員的兒子,也許隨便一個人就是背景顯赫,麻煩很容易就會惹到身上,所以即便是老師,也是保持距離爲(wèi)妙。
周凡益也不勸他,倒是問起來:“你聖誕節(jié)在哪裡過?”
這個節(jié)日在這裡就如同中國的春節(jié),很是重要。
林亦霖微笑:“在這裡等陳路,然後他去哪我就去哪?!?
那段著名的婚姻人人皆知,周凡益只是微微的彎了下嘴角,便又走了出去。
林亦霖自己打掃完冷清的研究室,照舊開車回家,隨便煮了些東西吃。
他在新州住的是陳路安排好的房子,可是主人不在,每天都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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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早晨格外的冷,小林子看到牀邊的日曆,忍不住又往紐約打了個電話。
依舊是那個嚴(yán)厲的管家接的:“林先生有什麼事嗎?”
林亦霖小心地問:“我想知道陳路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回答得很乾脆:“夫人沒有說,我也不知道?!?
林亦霖說:“可是三個月早就到了,也快過節(jié)了…….”
管家道:”少爺什麼時候回來,我會通知你的。
林亦霖沒辦法,只好答應(yīng)著把電話掛掉。
他看像桌上那日結(jié)婚的照片,很無奈的摸著陳路的微笑說:“跑哪裡去了?知不知道我在掛念你……”
可惜美麗的臥室裡面回答他的,只有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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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聖誕的時候,學(xué)校裡到處都是節(jié)日的氣氛。
下午林亦霖抱著書獨自從教室出來,見路邊有學(xué)生在義賣餅乾,便去捐了幾塊美元,誰知道剛轉(zhuǎn)身就和幾個高大的美國青年面對面的碰見。
爲(wèi)首那個金髮碧眼的叫埃文,自從開學(xué)以來沒少和他搭訕。
林亦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瞥了眼就想離開。
誰知道有個黑人壞笑著便叫了聲:“Hey,little girl!”
林亦霖皺了下眉頭,但他畢竟不是魯莽的人,依舊是忍了氣的想走。
結(jié)果埃文伸手就拉住他說:“我們沒有惡意的,我是想問……”
很生硬的中文講得彆扭。
可還未等他把話講完,不遠(yuǎn)處就傳來冷冷的聲音:“你想問什麼?”
林亦霖驚喜的回頭,看到久違的陳路穿著迷彩服拎著大包站在路邊,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幾秒,而後才重重的甩開埃文跑了過去。
陳路把林亦霖?fù)踉谏磲幔蟛阶呱锨叭ネ屏四莻€男人一下,很鄭重清晰的警告:“別讓我再看見你和他說話,Don’t—Touch-Him!”
埃文明顯就是認(rèn)識這位不好惹的大少爺,他立刻擺擺手表態(tài):“OK,OK!”
話畢便帶著那幾個朋友走掉了。
林亦霖很擔(dān)憂的說:“他們是幹什麼的?”
陳路過去結(jié)仇結(jié)怨的事根本數(shù)不勝數(shù),他沒有回答只是問:“想我了沒?”
聞言林亦霖立刻回過神來給了他一拳:“你去哪了,不是三個月嗎,到現(xiàn)在纔出現(xiàn)?!?
陳路捂住胳膊笑笑,小林子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恍然道:“你是不是受傷了纔不回來的?”
“沒什麼,有人拿槍不小心打到我了,皮外傷而已,就在軍區(qū)的醫(yī)院躺了兩個禮拜,我怕你著急纔沒讓我媽告訴你?!标惵窡o所謂的笑,摟住他的肩說:“倒是你怎麼瘦了,是不是太想我?”
林亦霖沒有心情開玩笑,抱著他的手問:“槍打的怎麼會不嚴(yán)重,打到哪了?”
陳路瞟了眼旁邊的學(xué)生而後笑:“在這裡給你看?”
林亦霖?zé)o語。
陳路立刻抱住他來道:“走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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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手臂上的紗布還未摘下,但這些日子殘酷的鍛鍊的確讓陳路的身體素質(zhì)更好了許多,林亦霖也明白顏清薇並非只是想懲罰他,畢竟覬覦他們家財富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王子殿下又這麼特立獨行不聽勸告,事實必須讓他有保護(hù)自己的能力,不然如果過去的悲劇重演,並不是每次都會有人救他。
到了家後學(xué)校的電話公司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等著小林子給陳路接好洗澡水煮上飯,這位少爺纔算安定下來。
他自己也有點鬱悶的站在衣櫃前換衣服抱怨道:“這輩子誰也不能再讓我穿軍裝,真是夠了?!?
林亦霖在衣物間門口笑了下,而後走過去從後面抱住陳路,把手伸進(jìn)他半敞的迷彩服裡輕輕的撫摸著他更加結(jié)實的腹肌調(diào)侃道:“可是我覺得挺好看的。”
觸覺微涼可是帶來的刺激卻異常灼熱,一直沒怎麼碰他的陳路王子僵了下轉(zhuǎn)身說:“我本來想我們這麼久沒見可以好好聊聊天的,你這麼招惹我,那就明天再聊吧?!?
聞言林亦霖趕緊鬆手後退,看著他彎了完嘴角:“不要,晚上還有導(dǎo)師安排的工作?!?
陳路還沒見過面相斯文俊秀的周凡益,藍(lán)色的眼眸眨了眨並未多想,只是無奈的聳了下肩。
倒是小林子又溫柔的拉住他的手說:“我想你了?!?
陳路微笑著摸了下他的臉:“我也是,每天都擔(dān)心你過得好不好,好幾次都想從軍營裡跑出來,可我媽也是想讓你儘快適應(yīng)這裡的生活才這麼安排的,別生她的氣?!?
林亦霖點點頭。
王子轉(zhuǎn)而就低頭吻上了他。
奢華的衣物間裡整整齊齊的掛著他們的各類衣服,落地木架上的鞋子全都纖塵不染,柔和的燈光下,一排排名表與領(lǐng)帶夾上的寶石閃爍著美麗的光輝。
雖然在這裡住了些日子,但眼前所有的東西對林亦霖來說。依舊是如同好萊塢電影裡的生活一樣陌生的,唯獨眼前這個人,已經(jīng)熟悉到了心底。
不過,這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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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當(dāng)身邊躺有和自己帶有同樣婚戒的人時,恐怕就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光。
林亦霖洗了澡後有些慵懶,身上還帶著□□過後的疲憊,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躺了一陣子伸手拿過牀頭的表,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三點多了。
自從陳路回來以後,所有良好的作息規(guī)律都被他們相聚之後的瘋狂打亂了。
本來,新婚加小別這麼甜蜜,就不能要求人有多麼冷靜。
王子殿下感覺到身邊的動靜,伸手摟過心愛的老婆道:“親愛的怎麼還不睡,胡思亂想什麼呢?”
溫暖緊實的擁抱,似乎特別能帶來安全感。
林亦霖呼吸著陳路身上淡淡的香氣道:“沒想什麼,就不著?!?
陳路在淺淡的月光中瞇著眼睛說:“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嗎,還是想念北京?”
林亦霖回答:“這裡很好,地方漂亮,生活也自由方便?!?
陳路若有所思地說:“是嗎,可我倒是有點想回北京,那幾年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林亦霖立刻擡眸:“現(xiàn)在不幸福了?”
陳路笑:“不是,只是責(zé)任忽然間重了……”
林亦霖拍了下他的俊臉:“要做勇敢的人。”
陳路沒說什麼,沉默了片刻才小聲道:“我怕你受傷害?!?
林亦霖緊緊地抱住他毫不猶豫的說:“我是勇敢的人?!?
陳路撫摸著他光滑的脊背,淡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