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時候我們都做過這樣的夢:在某個早晨忽然醒來時發現自己會躺在城堡的深處,這裡有世界上最神秘最美麗的一切,推開窗戶,便是清新的風與陰翳無邊的森林。
謝小宇這日便夢想成真了。
他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眸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高高的天花板與精緻的水晶燈。
身下的牀鋪大的驚人,乾淨的藍色牀單還散發著古龍水的味道,牀邊的小櫃上,插著沾有露水的白色花朵。
不過美雖美,怎麼這麼眼熟……
謝小宇運轉速度向來極慢,這次也是苦苦思索了半天,才被雷劈到似的坐起來:這不是BOSS的臥室嗎,而且BOSS人呢?
傻瓜慌里慌張的跳下地板竄到陽臺,只看見花園裡有個園丁在照顧植物。
左右狂奔了兩圈沒發覺自己的舊衣服,沒辦法,最後還是裹緊過大的睡袍竄往樓下。
*...*...*...*...*...*
怪事一件接一件。
謝小宇站在樓梯上就聞到了隱隱的香氣,跟過去偷看,才發覺是肖弦本人在廚房裡準備早餐。
BOSS沒有要出門的打算似的,穿著隨意,身上的睡袍和小宇的一模一樣。
傻瓜目瞪口呆的看著肖弦把煎好的蛋放在盤子裡,趕緊跑過去說:“我,我來吧,你怎麼自己做了?”
肖弦淡漠側頭,沒有什麼情緒:“你宿醉如同死豬,難道要我餓死?”
謝小宇頓時窘迫著道歉:“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喝多酒,沒有下次了。”
此時微波爐叮叮的響了。
肖弦走過去把熱好的牛奶拿出倒了兩杯,而後才吩咐說:“端到餐廳。”
話畢就和地主似的款款走出。
謝小宇除了聽話也不會有別的選擇。
他恭恭敬敬的把西式早餐放到BOSS面前,而後問:“我的衣服呢……”
肖弦擡眸:“扔了。”
謝小宇大驚:“那,那,那……”
肖弦懶得等他結巴:“坐下吃飯,我又沒有讓你裸奔。”
謝小宇只好受寵若驚,拿著刀叉笨拙的不知如何下手。
肖弦沒有再提昨晚的事情,舉手投足都是習慣性的淡漠與優雅。
倒是謝小宇非常愧疚的又問:“你睡哪裡了?”
肖弦面無表情的說:“當然睡我的牀上。”
謝小宇不知幾次被他嚇到:“啊,那我,我……”
……怎麼能隨隨便便睡到一起呢,雖然都是男人,可他是肖弦啊肖弦啊肖弦=V=
不易察覺的打量了片刻謝小宇漲紅的臉,肖弦淡笑:“是你強迫我的,知不知道你喝多了差點把我的家都砸掉,還死活要抱著我睡覺。”
謝小宇得酒量奇差無比,他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什麼,自然也沒底氣申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肖弦還很大度:“算了。”
弄得謝小宇頓時感激涕零。
上午九點的陽光是整天裡最溫柔最燦爛的狀態。
那金色的柔曼從窗外透進餐廳,照在碎花壁紙和歐式木桌上面有種難言的平和,就連普普通通的謝小宇都因此而順眼不少。
他很拘謹很小心,但拿起杯子喝牛奶時,還是會在脣上留下圈白印。
除了傻傻的,還是傻傻的……可愛。
*...*...*...*...*...*
雖然因爲醉酒耽擱了行程,可是演唱會迫在眉睫該做的還是要去做。
這日的任務是伺候BOSS定妝。
好在肖弦自來都是極簡路線,從來不搞什麼奇怪的噱頭。
所以制訂了幾套一線設計師的時裝再做個新發型,隨便找幾個記者抄一抄便又是新的流行趨勢。
本來江白回來謝小宇應該打道回府,可肖弦還是霸道的讓他在旁邊拿水那包,繼續做自己史上最無怨言的小跟班。
謝小宇不會和人閒聊,便默默地坐在化妝室的沙發角落,看著請來的髮型師妝點肖弦。
在幕後BOSS極其不好接近,俊臉幾乎接近癱瘓。
髮型師跟他套話不成功,便職業性的笑著問謝小宇:“你是新助理嗎,以前沒見過你。”
謝小宇回神結巴:“恩,代,代班。”
髮型師笑:“你太樸實了,一會兒我幫你修下頭髮,不然站在肖弦旁邊不倫不類的。”
謝小宇從小到大都沒有把精力花在外表上面過,他是最簡單的短髮配最簡單的T恤,揹著運動包已經有五年曆史。
說樸實是客氣,在風華無限的娛樂圈徘徊,這樣會顯得很寒酸。
不過謝小宇不貪慕這個,傻笑拒絕:“不要啦,我這樣就挺好,哈哈哈。”
髮型師無聊的接話:“沒事兒,我不收你錢。”
謝小宇擺手:“我……”
結果一直遠目的BOSS忽然扔下句冷話:“世界上最可笑的人就是東施效顰。”
不加掩飾的攻擊性弄得髮型師很無語。
謝小宇早習慣了,訕訕的彎起嘴角,又低頭髮起呆來。
肖弦凝視了片刻他猶如中學生那般不經雕琢的氣質,又想起二十五歲這個尷尬的年齡,很快便冷笑出來。
不過在習慣性的冷之後,卻有了種難言的暖。
*...*...*...*...*...*
等到忙完一切,夜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謝小宇跟著肖弦從公司大門走出,已是滿身疲憊。
他等著司機把車過來,便把包包遞還給BOSS說:“那個,你好好休息,我也得回家了。”
肖弦微愣,而後皺眉道:“我送你。”
接受他的恩惠肯定會被噎到,謝小宇立刻搖搖頭說:“不用了,地鐵很方便。”
BOSS的脾氣立刻上來,拎著包就坐進了轎車,告別也沒有。
謝小宇無奈的笑笑,轉身向地鐵站走去。
誰知在路上不到五分鐘,那輛黑色的車又開了回來。
玻璃緩緩滑下,肖弦露出冷峻的臉:“上來。”
謝小宇還是搖頭:“不用……”
肖弦哼:“不回家,帶你去個地方。”
謝小宇頓時疑惑。
*...*...*...*...*...*
偌大的體育場被Orpheus大手筆的連日租下彩排,但忽然趁著夜色走入,卻覺得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又孤寂又冷清。
肖弦讓人打開燈,拎著吉他,背影筆直修長的走向舞臺。
謝小宇不知道他要怎麼樣,只好跟著問:“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
肖弦站在舞臺中央調了調話筒和琴絃,而後看向他:“你覺得開演唱會幸福嗎,在這裡唱歌怎麼樣?”
謝小宇不明就裡,傻傻的回答:“當然了,這是做夢都不敢夢的地方。”
肖弦輕笑了下,淡淡的說:“我第一次開演唱會是十六歲,出道了一年多,那次場館爆滿氣氛完美,真的讓人很有成就感,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直到現在已經數都數不清楚後,我只感覺這是件非做不可的工作。”
謝小宇見了明星工作有多難,很好心的安慰:“凡事都要付出,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你是最好的,要加油。”
肖弦忽然話多,難免會有些精神壓力過大的猜測。
誰知BOSS只是看著空蕩蕩的臺下幾秒鐘,便把吉他扔給謝小宇:“唱歌吧,喜歡唱什麼就是什麼。”
話畢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便冷冷淡淡的走到了臺下,找了個位置落坐。
謝小宇反應慢,過了會兒才抱住吉他問:“可以嗎?”
肖弦不理他,目光集中而犀利。
謝小宇這才明白BOSS不是開玩笑,便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話筒,彈出了第一個和絃。
*...*...*...*...*...*
女孩子們小時候喜歡試姐姐的婚紗,雖然得不到,但憧憬和擁有還是會帶來極大地快樂和滿足。
謝小宇此時此刻便是如此。
他在臺上顫抖而緊張的唱著自己的作品,談不上完美,甚至遠談不上動聽。
這裡只坐了一個聽衆,卻是肖弦。
*...*...*...*...*...*
當聲音隨著最好的音響迴盪全場覆蓋了那一排一排甚至沒有盡頭的座椅時,謝小宇終於聽到了自己的歌聲。
他情不自禁的熱淚盈眶,憋著勁控制自己絕對不許哭。
這樣美好的事情,帶笑去回味,該多幸福。
*...*...*...*...*...*
過了很久,謝小宇才低著頭走下臺面對BOSS,輕聲但真摯的說:“謝謝你。”
意外肖弦沒有因爲感覺無聊而睡過去。
他依舊不動聲色的回答:“不用了,是我想聽的,我該感謝你。”
謝小宇微微的笑。
肖弦又道:“其實你唱歌沒有那麼差,技巧不足可是感情真摯。”
說的謝小宇更不好意思。
肖弦竟伸手就拉住傻瓜勸慰:“不要想著出唱片之類的傻事,這個圈子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夢想和誠實,真心喜歡的事物,就別把它變成吃飯的工具。”
謝小宇靦腆的抽回指尖,小聲問:“所以你當明星,後悔了?”
肖弦立即眼神空茫,不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