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常這話正說到閻羅的痛處,她渾身一緊,這個黑無常,平常看上去粗人一個,到了關鍵時刻卻真如白無常所說——巧舌如簧??!
“好,為了讓你們心服口服,我就先問上一問?!遍愅跏掌痣p袖,那如蛇般的衣袖慢慢地從黑白無常的身上抽離,回到閻羅身上,依然是華麗貴氣的織物而已,毫無剛才的騰騰殺氣。
黑白無常端正了身子依然跪在地上,孟東河渾身進入警戒狀態,以防隨時有變故產生。
“我問你們可知道地府三寶平日里收置在什么地方?”
道常率先回答:“地府同仁都知道,地府三寶只有閻王一個有權處置,大家都流傳三寶之中陰陽劍流失,其余兩寶都在閻王您的房中?!?
白邪也附和道:“和我聽到的基本一致。”
毫無破綻!閻羅卻是不慌不忙:“我可是從我的守房小鬼口中得知,你們二人都曾進過我的房間!!”
好一個閻羅,原來是有備而來?。∶蠔|河對閻羅的敬重又多了一分。
“我是進去過不假,不過是有事稟告,見房中無人,一時好奇才進去的!”白邪舉手表明決心:“我若是敢欺騙閻王大人,就讓我不得好死,不,飛灰煙滅,永不超生?。 ?
道常卻是冷冷地悶哼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我進去了,我如何知曉閻王大人設置的暗格是在何處?”
道常話音剛落,白邪立刻拿眼死死地盯著他,閻羅更是勃然大怒,右掌朝外一翻,掌氣直直地打到道常的胸前,毫無提防的道常被這強力的一掌打得身子直直向后退了幾丈!!
好強!孟東河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閻羅的厲害之處,這道常虧就虧在自以為圓滿,自以為毫無漏洞,閻羅將寶物放在房中是不假,可是你怎么知道閻羅是設置的暗格??
“道常,我并不知道你們曾進過我的房中,守門的小鬼倒沒有這么細致的心思,要怪,就怪你太自以為是!!”閻羅搖搖頭:“我不懂,道常,為什么偏偏是你?”
那道常雖然被掌氣傷得不輕,但是閻羅并無心置他于死地,他略為休整,已經能夠說話:“閻王,我是敬你的?!?
這話差點讓閻羅淚流滿面,她深吸一口氣:“整個地府之中,你和崔判官是我最信任的人,尤其是你,穩重知事,作事雷厲風行?!?
“閻王大人不要再說了,事已至此,道常任由閻王處置?!钡莱i]上眼睛,一幅任君擺布的樣子。
孟東河雖然與這個道常打的交道不多,但這道常卻是孟東河第一個見的地府之人,對他的印象也很好,猜來猜去,貌似純良的道常成了地府的內鬼,這份沖擊難怪閻羅承受不了。
這原本是地府的家務事,按理說孟東河不應該插手,可眼下閻羅正在氣頭上,孟東河生怕這閻羅真的一掌KO掉道常,只有插話了:“你兩眼一閉,什么事都沒有了,留下一大攤子事,你要死要活都好,至少要把事情講清楚,你是怎么調得包,又是怎么做的內鬼,給誰做的?還有,孟婆湯是不是你給孟婆出的主意,讓她偷工減料?”
道常搖搖頭:“事情已經做了,還有什么可說的?!?
“你!”孟東河也覺得這道常太不識抬舉了,都什么時候了,還要玩貞烈:“到底是什么人讓你對他死心塌地的,你配合他破壞陰陽兩界的秩序,你知不知道后果?”
“知道。”
知道還做?這黑無常是沒腦子吧?孟東河頓時氣結:“閻王,這是你的家事,你來?!?
閻羅卻默不作聲,那白邪眼見自己脫了干系,得意忘形起來,自顧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話依然是很多:“都怪你,早點承認不就好了?!?
“你閉嘴!我還沒問你呢,你跟蹤道常來干嘛?”閻王厲聲問道,嚇得白邪又重新跪到地上。
“我……我見道常行為詭異,和平時的樣子不大一樣,一時好奇這才跟了過來,哪里曉得閻王大人在這里,我本來想立刻離開的……”
“可是又管不住你不聽話的耳朵,是嗎?”閻羅冷哼一聲:“早就聽說你白邪是地府的包打聽,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打聽的??!”
白邪整個上半身都趴在地上:“閻王饒命!”
閻王突然伸手,手心似有引力,白邪的身子直直地飛過來,頭正頂在閻羅的掌心之中,那白邪的頭頂上冒出一陣白煙!
這情景孟東河還是第一次看到,此時的閻羅就像是夜半敲門的死神,此時正殘害無辜百姓,“手下留人!”開腔的是柳湘湘。
白邪的身子像塊磚頭一樣“砰”地掉到地上,人事不醒,閻羅吸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他無礙,我只是將他今天晚上的記憶抹掉,高陽可以抹去活人的記憶,我則可以抹去鬼差的記憶,地府兩寶被掉包的事情不能傳出去?!?
孟東河舒了一口氣,這閻羅的行為也太嚇人了,再看道常,眼見白邪被抹去記憶,嘴角浮上一絲冷笑:“收拾了他,該輪到我了吧?”
“在你未說出真相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死的?!遍惲_很冷酷:“地府的刑罰你是知道的?!?
道常笑了:“我如何不知,每天聽著那些鬼魂的慘叫聲,我也曾想象過自己在油鍋中的情形,可惜,我是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感受了。”
道常笑了,很慘然的笑,他的手伸進自己的胸前,孟東河聽到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然后看到 道常整個人變得像紙人一樣薄,黑色的濃煙燃起,道常的身子像是被點著了,煙越來越大,等煙散盡,道常的身子消失了。
閻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激動地F罩杯激烈地晃動起來:“他怎么可以毀掉自己?。∷趺纯梢裕?!”
事情超過了她的預計,道常連一句怨言也沒有,就慷慨地赴死,從他嘴巴里連一點秘密也沒有撬出來,閻羅頹然無力地坐下,頭低了下去,嘴里喃喃念道:“他到底為了什么,那個人究竟是誰,竟然能夠讓道常為他心甘情愿地永遠消失?”
孟東河心內的震撼無法用言語形容,道常內鬼的形象與他所想象的相隔甚遠,道常英勇的死法就像是抗日時期的沖到最先鋒的英雄,明知是死路一條,還帶著滿足去送死,他們是有信仰的人,道常呢,他也有信仰嗎?
柳湘湘輕輕拍打著閻羅的背:“冷靜,閻羅。”
閻羅瞪大一雙美麗的眼睛,用不可置信地語氣問柳湘湘:“湘湘,剛才你看到了嗎?他居然用最慘烈的死法,他捏碎了自己的心臟,那是陰差的修為所在,他親手毀掉了自己??!他怎么可以做到,這么做他到底是為了誰??!”
“我看到了,可是他已經消失了,所有的疑問還是存在著,他為誰去掉包,兩寶現在何處,這些我們無法從道常身上得知了,我們需要另想辦法,閻羅,陽間不正常,大家都變得急躁,有仇必報,大家為了一點小事就大打出手,甚至動刀動槍,這不是個例,連東河,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這些,都有可能是那個幕后黑手所為。我們要振作?!绷嫦骊P鍵時刻總是很冷靜,這和柳純陽從小對她的教育大有關系。
“我其實在陽間找到了一些線索,不過是一些蛛絲馬跡?!遍惲_苦笑著:“這就是我潛入人間調查出來的結果,幸好比一無所獲強一點。”
“你怎么不早說?”孟東河狂暈。
“現在說也不遲啊,我之所以到陽間來,是因為我查到閻羅袍和地藏書曾在陽間出現過,然后又不知所蹤,現在可以分析成道常將兩寶帶到人間,交到幕后之人手上,然后兩寶就此消失。我甚至查到兩寶最后停留的地點是本城的藝術大學?!?
孟東河與柳湘湘都吃了一驚:“藝術大學,不會這么巧吧?”
“怎么說?”
“藝術大學和我們還真有些淵源,市一中禮堂的鬼魂吞噬我們請了一個外援,那個人是一名陰陽師,他就是藝術大學的鋼琴老師,這一次,我們又通過警方卷到了幾起失蹤案中,這個案子說來復雜,如今已經演化成了歷史和民族問題,案子的當事人如今正在藝術大學進修,最令人稱奇的是,這個日本女孩子誤打誤撞地修成了隱身術。”孟東河不愧是做過白領的人,講起話來很有條理。
“我不相信這些是巧合。”閻羅淡淡地說道:“他們選擇在大學里轉手一定是有道理的,眼下我們只有這條線,我一定要追查下去,必要的時候,我會一直留在人間。”
熱鬧了,這下連地府的統領者也要來陽間,孟東河沉吟片刻:“我們可以通過安海了解一下,這所大學有沒有可疑的地方,現在里面可是有我們兩個老熟人了。”
沒錯,兩個老熟人,安海和美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