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塹長一智,這話說得很對,不過真兒個能做到的卻是少之又少,或許只有那些真正的智者才能辦得到,對於普通人而言,在同一個坑裡跌倒的事兒絕不鮮見,即便是那些自認爲是聰明人的貨色也往往會犯同樣的錯誤。胤的智商不算低,至少是中人以上,自幼飽讀詩書,政務更是打小了起便熟了的,當初之所以被廢,除了他自個兒的能力在阿哥們中著實不起眼、手中實力不夠之外,更重要的是被兄弟們給暗算得慘了,這一回得了權勢,立馬盤算著要找兄弟們收點利息了,不過,這利息卻也不是那麼好收的,手中沒實力說話都沒人理會,這不,剛領了旨胤立馬興沖沖地殺奔刑部衙門,就等著收拾地盤了,結果嘛,自然是有些子不太妙。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二日,奉旨主管刑部事務的胤到了刑部大堂,卻猛然發現平日裡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的刑部衙門今兒個冷清得可以,別說官員們,就連衙役都沒見到幾個,滿肚子疑惑地進了大堂,剛纔坐下,氣都沒來得及喘上一口,就見一老得快走不動路的衙役捧著厚厚一疊子文稿走了過來,很是客氣地上前跪了安,遞上了那疊子文稿,待得胤細細一看,全是告病文書。得,從刑部侍郎到主事、衙役全都“病”倒了,偌大的刑部衙門壓根兒就成了擺設,這讓原本興致勃勃準備大發一把“淫威”地胤立馬傻了眼。到了這會兒才明白實力纔是說話的根本所在。胤不傻,自然知道自個兒中了招,可也沒有當場發作,只是哈哈一笑,拿起筆來在那疊子“請假條”上一一批了個準字。便掉頭回了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此後數天都沒再見到胤到刑部衙門理事,誰也瞧不透胤的葫蘆裡賣的是啥藥。
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九日。又該是早朝地日子了。不過今兒個康熙老爺子並沒有上朝,而是發下了數道詔書----刑部侍郎貴由、樂天郎體弱多病,準其回家養病,前東宮試講朱天保起復爲刑部尚書。陳天遒爲刑部左侍郎,原大內一等侍衛隆科多爲刑部右侍郎,刑部各郎官或外放,或調任他職,幾板子打下來,轉眼間原本該是老八大本營地刑部便被翻了個底朝天,這一連串的詔書如同睛天霹靂一般將老八一夥子兄弟全打暈了。=任是誰也沒想到康熙老爺子會玩得如此狠辣。
“他媽的。該死地老二,這是打算跟咱們來橫地了。八哥,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刑部裡咱們兄弟還有不少人,要我說,就跟老二僵著,看他有本事將所有老刑部全部撤了,到那時,看他從哪裡去找人來頂。”貴由是老十門下的奴才,這回被一擼到底,由不得老十不惱火,跳著腳怒罵著。
“十弟莫急,老二現如今正在勢頭上,皇阿瑪又在背後撐著他,這會兒我等要是跟他硬扛,就算是勝了也是慘勝,沒地便宜了他人。少了幾個門下奴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刑部下頭的人可都還是咱們地,不急著鬧,等個機會給老二下個套,到時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就是。”老九胤陰陰地說了一句。
老八皺著眉頭道:“九弟這話在理,嗯,這次是本王失算了,悔不該不聽溫先生的話,若是當初跟老二虛與委蛇一下也不致於落到如此不利的地步,還請先生原諒則個。”
溫瑞和麪色平靜地道:“王爺不必如此,這事情有利也有弊,九爺說的對,先讓著二爺一下卻也無妨,左右刑部裡頭大多還是王爺的人,要設個套子讓二爺鑽也不算難事,不過卻是不急。現如今表面上看起來王爺已然吃了大虧,王爺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收縮一下,先讓刑部的人全面配合著二爺的舉措,讓二爺以爲整得王爺很慘了,接下來,二爺就該調轉矛頭了罷,王爺正好放一放風聲,讓二爺找四爺、六爺地麻煩去。”
頭前胤不顧溫瑞和地反對,硬要在刑部給胤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下馬威”是下了,到了底兒卻被康熙老爺子狠狠地打了一頓板子,現如今已然後悔沒聽溫瑞和的話一意孤行了,這會兒聽溫瑞和說放風聲地事兒,不由地眼前一亮,緊趕著問道:“先生,這時機可是成熟了?”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溫瑞和笑了笑道:“總得等二爺自以爲穩住了手腳纔是正理。”
“也罷。”胤點了下頭道:“本王這就通知下面的人好好配合著老二,給他點面子罷了,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議也不遲。^^ ^^”
雍郡王府,逃過了大劫的胤也正跟唐國鳴議著康熙老爺子這手狠招的事兒,胤這些天來雖時常往老二府上走動,也沒少跟老二套套近乎,但並沒有就此投靠到老二那一頭去,除開知道老二不過就是一個打手,壓根兒就大位無望外,更主要的是胤手中的實力並沒有因攤丁入畝策子被廢止而受到過多的打擊,並不需要躲到老二背後去的緣故。胤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走實績的路子已經被堵死了,剩下的也只有走老八那條路,不過現如今老八已然勢大,胤想要重新開始已經是難了,只有將老八放倒才能得到足夠的空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先生,此次皇阿瑪出手之重前所未有,老八定是遭了重創,能不能借著這個機會,再給老八來個狠的,若是本王跟老二、老三聯個手如何?”胤一臉子期許地問道。
唐國鳴笑呵呵地擺弄了一下手中的摺扇,笑著道:“依王爺看來。二爺如今可是有何不同了?”
胤愣了一下道:“老二自打出來之後,心機似乎沉了不少,不過,那股子不能容人地性子只怕還是沒變,嗯。或許還更重了許多。”
“這就對了。二爺不過是聖上的一條狗罷了,可這條狗卻是瘋的,只怕未必會全聽著主人吩咐。等二爺自以爲站穩了腳。必然會到處亂咬,所有的阿哥只怕都不見得能倖免,王爺若是想著跟瘋狗合作,這後果嘛。或許不見得能討著好。”唐國鳴呵呵一笑道:“某料定八爺不會就這麼罷休了,定然會有後續手段,若是王爺想打垮八爺其實並不難。”
“哦,請先生明言。”胤有些子動容地說道。
“某以爲八爺必定會以退爲進,找個機會給二爺下套子,王爺何不讓八爺退不得。”唐國鳴刷地甩開摺扇,微笑著說道。
“嗯?此話怎講?”胤想了想。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關鍵。
“王爺。二爺起心報復是必然之事,八爺這會一頭撞上了牆。自然不會再次出頭,一準是故意收縮,由著二爺在刑部衙門裡威風,雖說刑部裡頭大員們都換了,可下面地人卻依舊是八爺地,二爺未必能看穿此點,若是二爺自以爲把控了刑部,到了那時,就是二爺出手對付其他阿哥的時候了。六爺實力強大,三爺是牆頭草,十四爺是六爺的人,就實力而言,王爺地實力是所有阿哥王爺裡最弱地,若是二爺起心報復,他又該拿誰先來開刀呢?”
胤皺著眉頭細細地想了一下道:“不錯,若是老二要報復,第一個拿八爺開刀,接下來就該輪到本王了。”
“這就對了,刑部是八爺的大本營,也是八爺手中實力的保證,若是八爺沒了刑部,依附八爺的官吏們少說也得去掉一半,王爺何不從中動些手腳,讓二爺沒辦法從刑部脫身,如此一來二爺除了死打八爺之外卻也沒別地辦法,等八爺跟二爺幹起來的時候,王爺的機會就來了。”唐國鳴哈哈大笑著說道。
“嗯,理是這個理,不過老六那頭會不會橫生枝節卻還是件難說的事情。”胤點著頭道。
“哈哈……”唐國鳴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個王爺其實不必擔心,某料定八爺必然會等時機將二爺的矛頭引到六爺身上,六爺就算想隔岸觀火也難,這趟渾水他不趟也得趟,等八爺一動,六爺自然得反擊,到那時王爺立刻發動,二爺的麻煩就來了。”
“好,就依先生的意思辦,本王倒想看看老二這條瘋狗能瘋到何種程度。”胤沉著臉道。
毅親王府內,胤祚也正跟鄔、林兩大謀士議論著康熙老爺子這記重拳,對於胤祚來說,始終對康熙老爺子懷著戒心,尤其是在不知道康熙老爺子地真實健康狀態地情況下更是如此。對於皇權政治的殘酷性和複雜性胤祚是很清楚地,也知道康熙老爺子玩手腕的本事是自古以來帝王中的頂尖者,胤祚從心裡頭就不怎麼相信老爺子就要死了的現實,也不會因爲老爺子的種種暗示就掉以輕心,該做的事他也絕對不會不做,該狠心的時候胤祚照樣能狠得下心來。
“二位先生,刑部是老八的命根子,皇阿瑪來上這麼一手,豈不是逼著老八跟老二玩命嗎?以老二的手段和實力如何能玩得過老八,皇阿瑪行事向來穩當,怎麼一上來就是如此狠招,這裡頭怕是有文章。”胤祚搖著頭道。
“是有蹊蹺,不過依厲何看來,八爺未必就會跟二爺死拼,二爺已經是個沒指望的人,八爺絕不會拿自個兒的玉碗去碰二爺的破罈子,最大的可能是將污水都潑到王爺或是四爺的頭上,將二爺的邪火引開,若是如此,八爺該是用謠言來惑亂二爺的心。”林軒毅率先開口道。
“不錯,厲河兄此言有理,不過四爺只怕未必會答應,玉露以爲四爺怕是就等著八爺出手的機會了,這趟水現如今是越來越渾了,若是如此,王爺雖不懼卻也不得不防。”鄔思道接口道。
“嗯,這一條本王也想到了,謠言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刀,老八能用,本王自然也能用,亂就讓他亂個夠好了,也好方便本王行事。至於老二嘛,嘿,依本王看來,他就是條瘋狗,瘋是夠瘋了,可惜沒啥腦子,若是皇阿瑪僅僅指望著靠老二就能將所有阿哥們都打翻了,只怕這希望還得落空。”胤祚不怎麼在乎地說道。
“二爺現如今雖是得了聖寵,其實手中並沒有太大的力量,若是行得急了,只怕沒兩下子就得折了,這一點王爺能看得出來,聖上未必就看不出來,以聖上的精明,若是真的起了心要罷阿哥們的權柄,只怕計不僅此。”林軒毅皺著眉頭道。
是啊,老爺子究竟想幹嘛呢?好端端地佈下這麼個局到底是爲了什麼,若是爲了將老二立出來當靶子也不是這麼個做法,沒理由讓老四還留著戶部的差使,老四這貨有了戶部,自然就不會去投靠老二或是老八,如此一來老二這靶子壓根兒就豎不起來,反倒攪亂了整個朝局,現如今成了阿哥們混戰一片,老爺子卻悠哉地看著熱鬧,若是大傢伙鬥得狠了,老爺子輕輕一拉繩子,得,所有人一塊完蛋。媽的,方苞那老小子出得啥鳥主意,這不純粹是要亂我朝綱嗎?老爺子兒子一大把,可能幹的就這麼幾個,若是都玩蛋了,難不成老爺子還真的就能千秋萬壽?胤祚想得頭都有些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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