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術放你們回來的?”趙昺頗為意外的對那個士兵問道。
從崖山一路上王兵已經對趙昺非常熟悉了,知道這個小皇帝沒什么架子,喝了一口粥說道:“啟稟皇上,不是阿術,是阿術的副將劉敏在那晚趁亂將我們藏在他的大帳內,后來我們一直就跟著他們軍隊到達了贛州,這才在晚上偷偷的將我們放了回來。”
趙昺將一個喝干凈的粥碗放下,望著正狼吞虎咽的王兵,疑惑的問道:“劉敏為何會放了你們?”
劉東看了一眼嘴里塞得滿滿的王兵,無奈的搖了搖頭,接了話頭說道:“皇上,劉敏是末將的族弟,上次幸好是他救了末將和其他將士們,否則末將也很難回來。”
“你們劉姓家族很龐大嗎?為什么你和劉敏會在不同的陣營中?”
“皇上,自漢高祖劉邦奪得天下建立大漢王朝以來,華夏大地上劉姓家族就空前的繁榮起來。我們只是漢高祖的旁支,本來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家族內起了爭斗,我們家族由此一分為二,聽說一部分留在了西北,而我們這一支搬到了中原。不過此事說來話長,日后有機會末將在對皇上細說,眼下最重要的是王兵為末將帶來了劉敏的口信。”
“口信?什么口信?”趙昺再次對王兵問道,可是這小子大概是這幾天趕路給餓壞了,此時見到如此豐富的皇宮御膳,就如惡鬼投胎般不停的往嘴里塞著東西,根本沒功夫說話。趙昺也搖了搖頭,再次拿起一碗粥喝了起來。
“你小子,只知道吃,沒聽到皇上問你話嗎?”劉東一個巴掌打在王兵的頭上,差點將他滿嘴的食物給打了出來。
王兵好不容易將食物咽了下去,喝了口水,無辜的望了望劉東,這才說道:“皇上,劉敏讓我帶話給劉將軍,說……說……”王兵忽然猶豫著望向劉東。
“我既然帶你親自面見皇上,就是怕我自己來說皇上會起疑,所以劉敏怎么說的你就直接說出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似的。”劉東沒好氣的對王兵說道。
王兵見劉東如此說,便大聲對趙昺說道:“皇上,劉敏說阿里海牙已經將崖山所有的宋軍擊敗,陸丞相背著小……小皇帝跳海自盡,十幾萬軍民全部跟著跳海殉國了。張太尉帶著為數不多的將士逃了出來,阿里海牙正在銜尾追擊。”
趙昺騰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王兵的衣領,竟將比自己高一倍的王兵舉了起來,狂怒的說道:“說,阿術給了你什么好處?你竟敢在朕面前造謠?你若敢再胡說一個字,朕立馬將你摔死當場。”
王兵嚇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小皇帝力量如此之大,竟輕而易舉的將自己一個成年壯小伙給舉了起來,他也不敢亂掙扎,只是大聲的哀求著:“皇上,我說的句句屬實啊,這都是劉敏親口告訴我的。”
劉東也站了起來,跪倒在趙昺身邊,拉住趙昺的手說道:“皇上,王兵跟隨末將從崖山一路過來,他的品行末將還是了解的,不至于欺騙皇上。”
“那他所說的你能相信?”趙昺氣的簡直要爆炸了,怒視著劉東說道。
“皇上,他說的末將也不信,這有可能是阿術的計謀,故意讓王兵帶回來一個假消息擾亂我們的軍心。”
趙昺聽完劉東的分析,這才將王兵放下,想想剛才的舉動,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冷靜,遇事容易激動,以后這方面得好好改改。于是放緩了口氣對王兵說道:“劉敏還說了別的沒有?”
王兵整理了下胸前的衣襟,驚魂未定的說道:“回皇上,劉敏還說我們大宋已經徹底完了,讓劉將軍好自為之,盡快拿下……拿下您去投降,他會在阿術面前替劉將軍美言幾句。”
“就這些了?”
“劉敏就說了這么多。”
“那這個消息你對誰說過沒有?”
“我只對劉將軍說了,沒有對其他人提起過。”
“跟你一起回來的那十二個人也沒有說過?”趙昺不放心的問道。
“沒有,我也知道此消息非同小可,是以對戰友們都沒有說過。”王兵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昺說話時一直盯著王兵,見王兵眼神一片清明,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才說道:“你放心吧,只要朕還有一口氣在,大宋就不會亡。你記住,這必定是阿術的離間之計,回去對誰都不可提及,你去吧。”
望著王兵漸行漸遠的身影,趙昺喃喃的說道:“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皇上,末將在來之前已經派人混在南下的商船里,去崖山探聽消息了,而且我讓他們帶了信鴿過去,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劉東看著魂不守舍的趙昺,輕聲說道。
趙昺回頭,已經是滿臉淚水,失魂落魄的走回圓桌,本想坐回椅子上,可恍惚間沒看清楚,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劉東趕忙起身將趙昺扶起,安慰著說道:“皇上,此消息只是王兵的一面之詞,在消息沒有落實之前,我們不可盡信。而且現在我們要將精力放在即將到來的敵人身上,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則未經證實的消息上。”
趙昺這才清醒過來,用衣袖將眼淚擦干。將之前王兵所說的話前前后后仔細想了一遍,腦海中忽然冒出了塵和尚的那句話“你真的相信自己能改變歷史嗎?”難道自己辛苦了半天,只是讓歷史拐了個彎,然后又轉回到了原點。
在原來的歷史上,陸秀夫就是背著南宋末帝趙昺投海自盡,十幾萬軍民跟著一起跳海殉國,宋朝自此滅亡。本以為自己已經改變了這一切,可是現在歷史又回到了起點,這讓趙昺心里非常的不安,既然歷史無法改變,那么自己再怎么去努力都是徒勞,可為什么自己的父親又要讓自己進那個山洞?還是說他自己就根本不知道山洞里有什么?只是聽祖輩傳下來,要讓優秀的后代進入那個洞,然后就一切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