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最后沒法子,打開了門,心虛的看著葉豪飛。
沒想到葉豪飛摸摸她腦袋,只笑著罵了一句:“懶丫頭!吃飯都不去,小心餓的半夜啃腳丫子!”
真是虛驚一場!
葉豪飛不是來逼問她秘笈的,而是真的擔心她身體,過來叫她吃飯去。他是擔心今天給了葉靈幾個大錢,她都拿去買街上的零嘴了,那東西只是當時落個肚圓,卻不頂飽,后半夜葉靈就該餓起來了。
至于范伯為什么忽然身手那么快,這個問題被葉豪飛自覺的理解成了自己五色門的運氣,撿到了大寶貝。
他們問起范伯怎么會劈柴這么快的時候,范伯在那里一個勁兒的比劃,還說了幾句靈兒什么的,他們也鬧不太明白。
以往在屠山,五色門的老仆并非范伯一個,葉豪飛幾人只是忙著練武,和范伯也不過是主仆之交。只是因為他經常照顧葉靈,所以才格外另看一眼,平時的吃穿用度比起其余仆人要好上許多。
但當大難臨頭,大家鳥獸四散,當時孤身的老仆并非只有范伯一個,可是肯留下來共甘苦的,卻只有他,葉豪飛他們和范伯的關系才真正的好起來,變得如今日一般。
所以看范伯比劃了好半天,他們只看明白,范伯那幾天劈柴,開始也劈不好,后來使了巧勁兒,才劈好的。至于他說的“小靈兒在,她知道。”直接被幾個大人理解成葉靈也在場,她也看見了。
誰都沒往是葉靈教的范伯這件事上面想,因為葉靈是大家看著長大的,這姑娘什么資質什么天性,所有人都一清二楚,沒往她身上懷疑。
范伯是那種沉默寡言的人,說了一遍,就不多廢話了。
葉豪飛卻心中大樂,覺得自己撿到了寶貝,想不到范伯居然是武學奇才。
自創功夫在當今江湖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武林門派能夠像雨后春筍一樣割完一茬又一茬,就是因為不時有些大門派脫離出的弟子,或者普通人搞出了什么新功夫,自視甚高,于是就建了門派。至于能不能如自己所想那樣把這門功夫傳承下去,卻又是兩說了。
但不管怎么講,每隔幾十年,江湖上還是還有一位乃至數位曠古奇才的武林人士,創造出一門讓人眼前一亮的功夫的。眼前的范伯,就被葉豪飛當成了這樣的人士。
不過葉豪飛一邊高興,一邊嘆氣:“為什么就沒早點發現范伯這樣的好苗子呢!”
飯桌上,葉豪飛紅光滿面,頻頻的給范伯夾菜。
“大師兄,來個雞腿。跑得快,輕功好!”
“大師兄,吃個豬腰子。要想功夫好,腰勁是個寶。”
“大師兄,你嘗一口豬耳朵
,街口特地買的,紅油拌的,補耳朵。吃多了指不定你就聽見了。”
……
范伯終于忍不住,抱著被堆得小山一樣高的飯碗,落荒而逃。
葉豪飛還扭頭三百六十度的嚎:“大師兄,多吃點啊,再創幾門新功夫啊。劈柴沒靈感就去擔水,擔水沒靈感就去挖地呀!”
范伯反正是一句都聽不著。
走了范伯,還有葉云千這幾個小輩在。
“武學一道,最注重什么?”葉豪飛吱一口小酒,開始提問。
“勤勉!”蔣云化恭恭敬敬說道。
“仁心!”葉云千擱下筷子,說道。
“靈兒你說!”葉豪飛轉頭望向沒什么動靜的葉靈。
“哼哧哼哧,呼嚕呼嚕……”葉靈頭也不抬,繼續扒飯。
葉豪飛也沒指望七八歲的葉靈懂什么,一拍桌子:“你們都錯了!是忠義!不忠不義的人,一輩子都走不上武學大道。你們看范伯,可是這個道理?”
葉靈在飯碗里抬抬頭,翻個白眼。葉豪飛還在繼續口沫紛飛,葉靈打個飽嗝,走出門去:“本掌門去休息了。”
第二日從早上太陽剛出頭,就有人過來拜師,同時帶來的還有學費。與此同時,五色門名聲大振,每當有人從附近路過時,都會指指點點:“你看,這就是那個五色門,有個可厲害的劈柴老頭了。”
至于葉豪飛這些人,完全被無視。
五色門的武館開業五天,才真正沒有新學徒上門,收到的學徒出乎葉豪飛預計,居然有五十余人。更加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五十余人中,只有七八人是真心學武的,其余的:
“師父,俺娘讓俺來,可是學真本事的。學會了劈柴這一手,再去徐老爺家做工,可容易多了。俺娘說了是門好手藝呢。”
“師父,啥時候教劈柴啊。俺不稀罕打坐。”
“師父,俺自備斧頭了。那啥五色真行法的,俺聽不懂啊!”
“師父,我年紀大了,有老寒腿,坐不住啊!”葉豪飛定睛一看,是一個年紀都比范伯還老的老頭。
“老人家,你年紀這么大,不適合學武啊。”葉豪飛苦口婆心——這都誰放進來的學生啊。
“我家老爺說了,你家那個老頭能學,我也能學,學好了一家百十口的柴火,都讓我劈呢。”
葉豪飛一口碧血就直朝藍天噴去。
……
晚上葉豪飛去問前幾天負責招收學生的葉云千和蔣云化。兩人曉得這結果,也是哭笑不得。
原來前幾天招學生的時候,隨便來個人都是問:“是那個劈柴很厲害的五色門不?”
因為的確是范伯劈了扁擔,才讓眾人對五色門印象很是深刻,所以葉云千和蔣云化根本沒有起疑,哪里想到人家就是來學劈柴的。
若是正經練武,一年的束脩倒是不貴。貴的是練了武以后飯量大增,吃喝上的消耗大了,而且還要浪費許多草藥來做藥浴,衣裳的損耗也很厲害,就是最經穿的鞋子,基本上每個月都得磨壞了兩雙不止,這些消耗年復一年,加起來就太多了,一般的小百姓家的確是負擔不起的。
五色門第一次招收門徒,為的是打響名聲,看來的人多,自然將學費將下調了調,教一個是教,帶一群也是帶,反正都是那么回事,那些貧戶們一看并不多,想著只學個劈柴,肯定要不了一年半載的,咬咬牙也就出了。
正式授業后第二天,葉豪飛詢問過所有弟子,將真心學武的四五個帶上,落荒而逃。剩下的人就交給了范伯。
他一邊在自己住的小院教導這幾個學生,腦海里一邊打雷一樣滾滾浮現著這樣的場面:
幾十年后,天藍風高,秋葉如金,一位黑衣長劍的俠客出手如電,自匪徒手中救下落難客商。客商奉上酬金一盤,恭敬問道:“大俠,您俠骨丹心,一身功夫高深莫測,敢問姓甚名誰?是哪個名門大派出身?日后我必定在家供奉牌位,香火不斷。”
大俠沉吟片刻,冷面上浮現出一絲羞赧,道:“牛二黑,五色門劈柴速成班!”
若不是五色門是葉豪飛一手創辦,前面沒有什么師祖,他真是悔不得去以死謝祖師爺門。
大演武場上,葉靈提著小馬扎探頭探腦過來。
演武場被修了一次,本來的菜園子平整了,但眼下是春季,萬物萌發,往年的種子還在,經常走人練武的中央地帶還好,旁邊沿著墻根,卻長出來郁郁蔥蔥的菜苗。
范伯面前整整齊齊三排學生,各個都穿著布衫,袖口和褲腿纏的緊緊的,臉上表情嚴肅,手中握著斧頭,看著范伯的姿勢,口中嘿哈做聲,似模似樣的向下虛劈下去。
因為從未學過功夫的緣故,范伯對于葉靈給他講解的《獨孤九劍殘本》掌握的非常差強人意。加之多年來,很少開口說話,口舌早就笨拙的很了,他自己能做出來,可是卻沒法子教給別人。
他手似閃電般在空中虛劈,那些學生們基本上連看清的都沒幾個,只是照著比劃,但卻根本不得精髓。
范伯自己也曉得不對勁,正在愁,看見葉靈,頓時喜笑顏開,對著葉靈招招手。
葉靈自從發現葉豪飛他們以為范伯的武功是自己悟出來的,就大大松口氣。但是昨晚范伯被指派著教導這幫專門來學劈柴的人后,她又不能淡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