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羽飛白自己懶得指揮這群烏合之眾,想必這次的團長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我堂長正來當。
畢竟,在開戰之前,圣天子可是幾乎想要把包括自衛隊在內的所有指揮權都交給羽飛白,卻被這家伙無情地拒絕了。
至于理由,名義上羽飛白的意思是“我也不是謙虛,我真的不行”這類誰聽都知道是騙人的話,實際上么則是不愿意接受對方的太多恩惠。
圣天子平日里清冷淡雅,想不到某些時候居然也是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雖說如今身在輪回,可羽飛白倒也不想做那薄情寡義之人,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要糾纏太深。
但即便如此,可羽飛白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的時候,會議室內所有人都是下意識地起立,動作整齊的仿佛演練了無數遍。
“哦對了我堂團長,聽說蓮太郎之前私自離開隊伍,給你造成了不少困擾吧?那家伙做事還真是沒分寸呀。”羽飛白有些責怪的聲音響起。
蓮太郎羞愧地低下頭。
果然彌彥部長和里見關系不錯……我堂長正心中咯噔一聲,急忙說道:“哦。其實倒也沒有,里見隊長雖說確實違背了軍令,但是他乃是為了迎擊從背后埋伏我們的原腸動物,所以在下認為里見隊長的行為雖然不值得提倡,但是從結果來看還是好的,應該予以褒獎。”
蓮太郎目瞪口呆。會議室里的氣氛沉默得可怕。
每個隸屬于我堂長正的輔助部隊民警們心中都在滴血。
團長……您老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不過誰都不敢說話。
因為,就在羽飛白的電話到來的時候,一對身穿蔚藍色武士服的父女道了聲歉便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屬于強者的氣勢隱而不發,卻讓每個人都低下冷汗。
來者年齡有三十多歲,看得出來年輕時必定相貌不凡,他身邊的少女長得與他有七分相似,只不過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還帶著兩抹羞澀的紅暈。
“在下是狩獵祭對外討伐部隊三營營長平和柳齋,打擾到各位為東京區拋頭顱灑熱血的勇士們談話,真是萬分抱歉。”
態度恭謙到讓最為驕傲的人都絕對無法挑出任何毛病,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石楠花一般樸實無華。
然而,在場所有人內心都是凄涼的哀嚎一聲。
平和柳齋!
這在東京區可以說是一名傳奇了,僅憑自身實力就達到了ip排位106名的超級高手,可以說是東京區無數民警的偶像。
五年前,聽說他的起始者突變,殺害了他的家人,導致此人退隱,誰知今天再次出現。
而且還是站在蓮太郎那邊,與他一樣,是狩獵祭的營長。
這一刻,我堂的部下們甚至感覺自己一下子從主場變成了客場。
原以為此事就要因為羽飛白的突然介入而終止,蓮太郎也慶幸了一把長門兄來得真是及時,結果羽飛白話鋒一轉,語氣非常不滿:
“我堂團長真是太寬容了,像這種動不動就違背軍法的家伙,怎么能輕易放過呢?居然還要褒獎?這樣下去,民警部隊的規矩何在?必須嚴懲!”
咕嚕……
我堂的部下們感到雙腿發軟,事情發展得太快,他們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部長大人的思路。
就連蓮太郎也是吃驚地瞪大眼睛。
等等這不對啊,長門兄難道不是來替我解圍的嗎?他怎么……
羽飛白根本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在電話那頭咆哮:“不是我說你啊我堂長正!作為一個領導者,要對自己麾下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像你這樣搞差別待遇簡直是昏庸!愚蠢!被別人知道了,你怎么服眾?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一連串的指責連珠炮似的甩了出來,圍觀群眾不明所以,張大嘴巴好像能塞進好幾個雞蛋。
蓮太郎眨眨眼,他打心底不敢相信這居然是自己最敬重的兄長說出來的話。
我堂長正哭出來的心都有了:“是是是,部長大人教訓的是。那依您的意思,這件事應該怎么處理?”
“哦,我堂團長,不知道你之前是準備怎么處置我這個不知道規矩的里見隊長的?”
羽飛白語氣瞬間歸于平靜,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嘆為觀止,周圍幾個民警接受力稍微差點的,已經感覺到氣血上涌快要吐血了。
我堂長正警惕地看了眼正對面擺出一副笑臉的平和柳齋,盡管對方態度非常和藹,但是他立刻感覺到一股凌厲的劍意撲面而來。
前東京區第一劍術教習果然不是虛名,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他斟酌了一下詞匯,小心翼翼說道:“原本,鑒于里見隊長公然抗命的行為,我是準備將他的輔助部隊全部嚴懲。只不過考慮到其行為做出了相當杰出的貢獻,所以準備也懲罰他一人。”
“哼。”蓮太郎毫不掩飾地用鼻音冷哼一聲,表達不屑。
羽飛白則是遺憾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只能說對我堂團長你更加失望了。如果是我的話,必然要將這種有實力但是又不聽命令自以為是的家伙派出去執行一項最危險又非常重要的任務,以此來將他的價值最大化啊。”
“喂喂你別告訴他們這個啊長門兄!”蓮太郎差點哭出聲,他感覺到自己要被坑了。
我堂長正瞬間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其他成員也是一下子抬起頭望著手機,目露震驚之色。
因為,羽飛白居然正好說中了他們之前的打算。
我堂長正臉色變換許久,終于在蓮太郎絕望的小眼神下,做出了決定,拍案鄭重道:
“彌彥部長,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正如您所猜測的那般,在之前,我確實想要將里見蓮太郎派出去,執行擊殺會發射光之槍的【昴宿】的任務。”
“團長!”幾個我堂的親衛面露悲憤。
我堂眼睛一瞪:“你們先別吵。部長大人,正如您所知,這回的戰斗是為了等待替代用巨石碑抵達展開的防衛戰。不過也有些人無法忍耐我方只是防守。尤其現在如果不排除民警們恐懼的象征——【光之槍】,我不認為有辦法打破這個封閉的僵局。只不過,要執行這種近乎刺殺的行動,還是深入原腸動物的大本營,必須要個人能力非常出眾的人來執行不可。”
“所以你就設了這個局來讓我去送死?混賬!”蓮太郎弄清楚原委,簡直是怒不可遏。
深入敵后,擊殺昴宿?這和要他去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個人能力再怎么出眾,也不可能直面上萬原腸動物大軍,這已經是境界的差距。
這時,羽飛白卻在那邊語氣淡然道:“說說你的計劃吧。”
我堂長正應下,對一旁的起始者下令,等候許久的壬生朝霞便從容地操縱起手邊的遙控器。
足以填滿整座會議室的巨大3d建模影像浮現于房間里,同時將數據通過手機也傳遞到了羽飛白那邊。
那是一片寬闊的平原,角落是蓮太郎等人如今接管的城鎮廢墟,穿過森林的另一邊,大約在三十公里外,與狩獵祭的大本營【回歸之炎紀念碑】遙遙相望。
看來這個3d模型,應該是蓮太郎等人所在的外圍區第40區縮圖——一直被逼退到東京目前最后一個完整的區,乃是戰士的恥辱。
我堂指給眾人看:“如今民警軍團與原腸動物軍團,與隔在雙方中間的巨石碑同等距離,中間隔著寬闊的山麓,有一條河貫穿其中,這樣的地形隱藏有數之不盡的原腸動物,而畢宿五帶領的金牛座大軍,便是隱藏在其中。”
羽飛白沉默一會兒,突然問道:“可以得知畢宿五和昴宿的位置嗎?”
我堂長正嘆氣:“很遺憾,關于這點并不清楚。無論使用多高畫素的人造衛星攝影機也照不出來。雖然還有搭載熱成像儀的無人偵察機,不過也無一例外無功而返。”
蓮太郎突然插嘴道:“是昴宿的緣故吧。”
“沒錯,能擊落巡弋飛彈與支援戰斗機的那只生物兵器。它似乎讓防衛省的高官們非常恐懼。他們原本保證我們可以擁有制空權,結果這個保證根本沒有實現,導致昨天的戰斗,我方又被飛行原腸動物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真是一群厚臉皮且無能的家伙。”
我堂說到這里,突然自嘲笑道:“原本我確實是準備將里見隊長派出去執行這個任務,并且對其安全回來并不抱希望。相信大家知道最近民警們的士氣非常低落,但是,一個英雄的隕落,或許是我們反轉的機會。”
我堂長正直言不諱的話語,讓憤怒貫穿蓮太郎的脊髓,他伸手拍打我堂面前的不銹鋼桌,把臉湊到鼻尖幾乎撞到對方的距離。
“你終于露出本性了,老狐貍……!”
我堂面不改色,一群人默默等待iiso部長、羽飛白的答案,整個會議室都顯得詭異起來。
結局究竟會是什么呢?
半晌,羽飛白淡淡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不得不說,這對現在的局面來看是最佳選擇了。實力強、名望高的里見出手襲擊昴宿,成了便能成為制勝關鍵,若是一不小心死在外面,那么,作為曾經打倒天蝎座、拯救了畢宿五的英雄,他的死亡必然能激勵起所有人同仇敵愾的心理,很不錯的推理,我很贊成。那么,蓮太郎呀……”
“誒?”蓮太郎徹底呆住了。
“上面已經決定了,這個昴宿由你來殺,你就不要謙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