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 往事重提續姻緣
我爲你唱的那首白頭吟,你可還記得?這樣的夜裡,你可會自行談起。九郎,九郎。不見君面,歲月長衣裳薄。
那麼冷清的白,就是你的顏色,我總想讓你便暖一些。可是,卻捂不暖你的心。如今,兩相隔望,不見君面,繁華寂寂開滿堂。
“蕭無雙”一雙手臂緊緊的從身後抱住我,濃重的酒氣,還有脂粉的味道。
我有些恍惚,淚水將眼前景物都模糊了。我只看見一片碧色,像是大片生長的樹木,那麼茂盛,裡面積蓄的不容人忽視的力量。
“不準你唱不準你再唱這首歌了白頭吟也好,越人歌也好,都不準你唱。”眼前的人不容拒絕的語氣,唯我獨尊的氣勢,將我一下子抱起。
我驚呼一聲,神智慢慢清醒。眼前的人衣衫不整,胸前露出一大塊肌膚,上面有觸目驚心的痕跡。他的頭髮凌亂,整個人喘著粗氣,像是一頭被惹怒了的公牛。
齊王的臉近在咫尺,我連忙推拒開他的身子,倒退幾步。
一時間,四下寂靜。我腦子頓時想炸開的油鍋,怎麼回事?這廝不是正在房裡*宵帳暖麼?怎麼突然就跑出來了?
我和他面面相覷,他的臉色由紅變青,轉而又變作紅色,整個人紅得像是個柿子。我看不出他的想法,只好暗自在一旁不說話。
打破這一片平靜的是一聲宛如黃鸝出谷的嚶嚀,而後便是纏綿悱惻到讓我有點膽戰心驚的“王爺。”
這一聲叫得可展示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抑揚頓挫啊在場的老實人聽了都忍不住抖了一抖。我覺得齊王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換做是我聽了這樣的一聲王爺,別說想和她歡好了,連想和她見一面的心都沒有了。您老人家還能如此金槍不倒的兩個時辰實乃高人,世外高人啊
花魁自然是得有花魁的樣子,一步三扭,柳腰輕擺,一身布料必須是少到讓人面紅耳赤爲止。饒是我是女子,對她這一身肚兜加薄紗,也有點抵擋不住。殺傷力太強了
那女子見到齊王,就像是餓狼見到了小綿羊似得,一下撲上去嬌嗔道:“王爺。怎麼出來了?奴家服侍得不好麼?”
齊王的臉都點發白的趨勢,隔著幾步路,我都能感受到齊王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貌似眼前的花魁姐姐不是很懂事,或者是因爲難得見到了貌美又多金的男子腦子有點發熱,所以,依舊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纏著齊王。
蕭鈺終於難奈不住,一把將身上的女人給扯下,摔在地上。花魁還不死心,半支起身子道:“王爺。你可弄疼奴家了。湘玉可不依啊。”
“藤遠,將她帶走,不許她在出現在我面前”蕭鈺冷冷的說道。
老實人出手快如閃電,我還沒看清楚,地上那個呱噪的女人就已經不見了。原來老實人叫藤遠啊。我在心裡暗歎著,還不忘看看他離去的身影。
藤這個姓氏倒是少見了。古書裡記載過,藤姓本是這片地方的大姓。可是,隨著歷朝變遷,以及騰姓氏族的內鬥,這個姓氏的人已經漸漸稀少了。最有名的,就是錦繡開國大將軍藤非安了。
這姓藤,又是將士,不知道是不是和藤非安有所關聯呢?
我正這樣思索著,突然一個嘲諷的聲音在我耳旁譏笑道:“都說無雙公主冰清玉潔。我看不然。先是同前朝餘孽糾纏不清,後來又和江湖人士打得火熱。怎麼,如今看上了我軍中的將士了?”
我疑惑的看著聲音的主人,怎麼了?最近遇到的幾個人都是怎麼了?一個個的都把我講得同**一樣我不過是多看了人家幾眼,至於這麼擠兌我麼?難道藤遠是你的心頭好麼?
見我不答話,齊王以爲我是自知有愧了,便更加變本加厲的囂張道:“也不看看你那模樣。我軍中的軍ji都是一等一的美貌,這等面容醜陋之人怎麼能入得人眼。你還不若找棵粗壯點的大樹吊頸算了。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看了你這張臉,本王夜裡都得做噩夢還不快給本王滾”他怒吼道。
我突然有種遇到瘋子的感覺,試想一個衣衫整齊的人和一個衣冠不整,髮髻鬆散,蓬頭垢面,身上還充滿了異味的人站在一起。別人看了到底是誰會讓人做惡夢啊你不要弄不清楚好吧。
越想越忍不住笑意,我禁不住小聲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齊王接著吼道。
我指著他這一身乞丐似得裝扮,捂著嘴笑道:“王爺,勞煩您在出門之前也得照照鏡子。到底是誰影響市容了?我雖長得醜陋了,好歹還精神正常呢。您這一身是打算做什麼去?體驗民間疾苦,感受殘障人士的悲哀麼?別出來了,會嚇壞小孩兒的。”
“什麼?”齊王立刻捂臉捂頭,想要遮住自己這儀容不整的樣子。
一旁的侍衛連忙遞過一身披風把齊王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蕭鈺像是*光乍泄的閨房小姐似得,在夜色裡都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上浮起的一抹不自然的嫣紅,還有他那氣急敗壞的眼神。
從前說他是蛇蠍美人什麼的好像不是很確切啊,他呀看起來就跟個紙老虎似得。看著讓人害怕,實際上還是有惹人憐愛的地方的。想不到他居然早過而立的人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
不過被齊王這麼一鬧,我原先因爲想起九郎的那點悲傷被一股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什麼不見君面呀,暮暮朝朝啊,早該忘卻的事情了。不是說好了麼,此生永不相見。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小姐。”一旁的丫鬟在我耳旁輕聲叫喚著。
我睜開眼睛,懶洋洋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丫鬟怯怯道:“寅時三刻了。公子說您若是還不醒,就將就是用涼水潑也得將您潑醒了。”
寅時,我可從來沒有起得那麼早過啊。我窩在牀上,抱著被子不肯起來。
“誒,小姐,您別睡啊。快些醒醒啊。”丫鬟的聲音細如蚊喃,我手一揮,就全不見了。
突然,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響亮的銅鑼聲貼著我的耳朵就那麼想起來了。驚得我是一個鯉魚打挺,立刻從牀上連滾帶爬的跑到牀下來。
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一看,眼前不正是昨晚運動過後神清氣爽的蕭鈺蕭王爺麼只見他今日穿這一身絳紫色的袍子,兩袖處用金線繡了好些祥雲,今日頭上梳了一個髮髻,用紫色鑲白玉的髮帶綁住,那白玉色澤通透,宛若羊脂,看起來是上等的和田玉。齊王本來就生得一身貴氣,如此一打扮更是讓他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小麥色的肌膚,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眶,還有那碧色的宛如海洋一樣的眼眸。第一次見他時,我就知道這個男子有著驚心動魄的容貌。都說相由心生,他這樣讓人幾乎能窒息的容貌,照應著的便是他狂傲的性格。
此刻,窗外枝頭上暖意融融,幾隻麻雀停在上頭築巢,初升起的太陽像是一片帶著萬丈的金光。蕭鈺的身影被初生的光芒照得宛如天神,他笑著睥睨道:“醒了?”
大約被這種氣勢所震懾,我傻傻的點頭。
他的脣勾起一抹幾乎透明的笑容,“那你便聽清楚了。本王要娶你”
太陽就映在他的身後,像是燒灼起來的火球。他在光明灑遍大地的時刻,帶著驚心動魄的笑容,宣告他要娶我。像是一幕鎏金的畫卷,萬物主宰的神明對著他所愛的女子定下天地不變的誓言。
我有些傻了,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夢境,然後,緩緩的,緩緩的,靠近,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呼呼呼呼~~~~~”鼾聲四起,我的眼皮子不堪重負,終於,繳槍卸甲陣亡了。
事後,我問起當時這一幕的時候,跟隨了我多年的丫鬟筱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當時的場面:驚心動魄。也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當時蕭鈺的臉色:驚心動魄。
待我醒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也是相當的驚心動魄的一天。這一日是昭和三年的清明,我這一生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這一日更加驚心動魄的一日了。
因爲,這一日齊王蕭鈺活生生的就將這家包下來的酒樓給拆了。從前門的牌匾到後院的花草無一倖免。若不是看筱筱還得照顧我,恐怕她也得魂歸西天。
作爲這一天的善後總管的藤遠來說也是十分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因爲,他大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王爺有堪比軍隊的破壞力。
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了。現在的我正沉浸在回籠覺的夢境裡。
待到我醒來,已經出了鄴城,正在顛簸的山路上了。馬車裡不見蕭鈺的身影,只有在客棧裡服侍過我的丫鬟。我原以爲她只是零時工,沒想到現在居然轉正了。於是,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姑娘含蓄一笑,略微羞赧道:“家裡面爲了好養活,就取名字叫阿九。”
我點點頭道:“這名字倒是好記。不過,跟著我就不能叫阿九了。這樣吧,我叫你筱筱。以後就一直做我的隨侍丫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