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全力催動。血柱紅光泛溢,腥味愈發(fā)濃烈。整個皇都似乎都被血腥味充斥。
秦笑罩落在血柱中,頓時感受到噬心的刺痛。全身上下,與血水接觸之處,都像一根血針在抽取體內(nèi)血液。
嗤嗤!
血液皮膚各個毛孔中鉆出,與血水融為一體。
“我說笑魔,你還不趕緊動手?”秦笑大吼。
“準備就緒!主人,看我的!”
笑魔刀嗡地一聲,瞬間放大,升起一道長十丈,寬五丈的虛影。刀尖朝上,刺入血柱上空。
呼哧呼哧!
狂暴的血水朝笑魔刀涌來。猶如一條巨龍,正張開巨口,鯨吞海吸。秦笑周身的刺痛感頓時消失。所有血水來不及在自己身邊兜轉,全都源源不絕朝笑魔刀奔去。
似乎萬流歸宗,萬溪入海。天地間矗立的血色巨柱,貯存血水何止千噸,居然嘩啦啦被笑魔刀吸取。
笑魔刀體內(nèi)似乎儲藏一座大海。澎湃的血水如絕提江水,傾瀉而入。它絲毫沒有被填滿之感,反而愈吸愈烈,像饑餓之人,吃開了胃口,一碗接著一碗,一直沒有飽腹之感。
嗡嗡嗡!
笑魔刀輕輕顫動,發(fā)出滿足的輕音。
“嗯?不對勁!師妹你看,血柱似乎在縮小!秦笑還沒死么?”男人疑惑著。
女人仔細看著手中血劍,眉頭也皺起來。
“劍上的血氣似乎在外逸!哪里不對勁?秦笑怎么這么命長?就是天武境五重六重的高手,此刻也應該身死道消!”
“要不要撤?”女人沉吟著,“我總感覺這一趟下山情況不妙。我們說好,閉關百年。可如今只有九十八年。還有兩年不到,違背誓言。恐怕要遭天譴!”
“話雖如此!可血衣侯畢竟是師兄的義子。師兄死了,我們答應照顧他。他不遠萬里來求我們。我們豈能置之不理?”
男人手中元力繼續(xù)催動。血劍紅光依舊耀眼。
他輕輕嘆道:“再說了,我們畢竟也曾經(jīng)是長生宗之人。宗門對血衣侯之事也暗中支持。當年我們一怒殺了劉長老,離開宗門,宗主也沒有為難我們。我們此舉,亦算報效宗門。從此以后,我們再也不問人間之事,專心修煉,師妹你看如何?”
“好!”女人輕輕點頭,“我聽師哥的。殺了秦笑,我們就真正歸隱天山,再不問塵俗之事!做一對讓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女人的臉上漾出一朵桃花。
二人隱約看到血柱中秦笑的身影,不由得面色一凝。手中長劍緩緩刺出。
血水無邊,滾滾而出。
嗡!
驟然間,氣魂海內(nèi)傳來一陣動靜。小龍隱約有所動作。而后,秦笑就見到,一陣陣洶涌的血水居然朝自己奔涌過來。沿著毛孔進入血脈,一路沖向丹田,進入氣魂海,直接進入小龍體內(nèi)。
“呵呵……小龍也需要血水?”秦笑笑起來,“吸快一點。老子不想在這里聞著血氣。受不了了!“
笑魔刀顫動不已。他感受到涌向秦笑體內(nèi)的血水居然比自己更多。
“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等著進化呢!跟我搶!”
“我吸!我吸!吸吸吸!”
笑魔刀處于進化的關鍵時期。笑魔要化形成人,作為器靈,至少得三次突飛猛進的飛躍。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契機。血柱之血水正是助自己化形的資源。豈料,秦笑體內(nèi)竟然還有另一股力量在吸收。
笑魔清楚,主人本人是不需要的。那么,只能是類似于自己的另一個神秘力量在作祟。
嘿嘿……跟我搶!看誰厲害!
我吸!
呼呼呼!
狂暴的吸引力施展。猶如地面裂開一道千丈口子,滔滔血水轟隆隆涌入。天地間血柱立即細瘦下來。
秦笑氣魂海內(nèi)一陣波濤洶涌。小龍翻騰。它也察覺到一種力量在與自己爭奪血水。
小龍張口一吸。
呼啦啦!
秦笑全身毛孔張大,傾瀉而下的血水將自己包裹。他艱于呼吸視聽。全身無一處不是血水。無一處不是血腥味。
粘粘的,苦澀的。
片刻間,頂天立地的血柱轟然倒塌。天際窟窿重新合攏。地面一片汪洋。街道上涌起一丈高的血水河。
血水汪洋恣肆,朝長街盡頭流出。
秦笑依然被血水包裹。站在河流中,就是一個血人!
吸吸吸!
笑魔怒喝一聲。笑魔刀插入街道石板之中。河流水面瞬間下降。
小龍也怒了,爭取著最后的血水。一聲龍吟,秦笑的經(jīng)脈被撐開,嘩啦啦的血水猶如被數(shù)百水泵抽取,洶涌著,激蕩著,朝氣魂海竄入。
“不好!”
天山血魔二人驚叫一聲,慌忙撤劍。血柱倒塌,血水即將枯干,二人感知到血劍上的血氣正大量流失。隨著血劍流失,二人體內(nèi)的能量也急速減弱。
天山血魔修煉血魔神功。元力都化為血水,儲藏于血劍之中。血劍失去光澤,血水不受控制地失去。他們二人的體能與精血、元力也就隨之而去。
然而,晚了!
血劍上最后一絲血水流出。血劍變得透明,不復血劍之名。
二人體內(nèi)最后一絲精血被抽出。
撲通!
天山血魔栽倒在地。長劍當啷一聲跌落在石板上。
街道上血水被吸得一干二凈,似乎被雨水沖刷過,不見點滴血跡。
小龍咂咂嘴,愜意地翻身睡著。
笑魔也暢快地打了個飽嗝。笑魔刀恢復原始大小。刀身黑色更濃,血腥味更足。一眼看去,攝魂奪魄。
大黑馬從街口走來,甩了甩雙耳。
“變態(tài)啊!公子!連刀都成精了!”
笑魔笑道:“主人,這一次吸收,笑魔刀威力更甚。我距離化形也更近一步了!”
秦笑佯怒道:“你們都快活了。害得我被血氣幾乎沖昏了頭腦。下一次遇到這情況,記得給我兩團棉花塞住鼻孔。”
笑魔哈哈一樂,不再言語。
秦笑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血水不見一滴。所有的血水被一刀一龍搶奪殆盡。
他抬頭看向天山血魔。天山血魔面色蒼白,倒在長街上,氣息奄奄,眼神迷離。
秦笑一步步走過去。
“師哥,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女人側臉看著男人,眼神溫柔。神色上沒有絲毫恐慌與絕望。
“沒事!師哥陪你一起死。”男人艱難一笑,“要死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其實,當年師父原先是把你許配給大師兄。我堅持找?guī)煾咐碚摗煾高@才讓大師兄與我公平一戰(zhàn)。勝者留下與你成親。敗者離開。比賽那天,我特意先觀察了比賽場地。”
咳咳咳!男人虛弱得咳出幾滴血液。
“師哥,你咳血了。”
“沒事!”男人繼續(xù)道:“那天,好大的雪。我在雪地里挖了幾個大坑,用雪蓋上。比賽是,我誘導大師兄站在大坑上。后來……后來大師兄一腳踩空。我勉強勝了半招。”
“咳咳……我……我作弊了!”
“我知道。”女人溫柔道。
“你知道?”
“是的!我看見你挖坑。只是,你不知道,大師兄最擅長的就是輕功。他其實根本不在乎腳下有沒有坑。”
“那……他怎么掉坑里了?”
“因為……因為那天中午,我陪大師兄喝了點酒。酒里下了一點抑制輕功的藥。”
“師妹……”
“其實……其實……后來爹跟我說,大師兄全知道。所以,他才故意輸了!也從此沒有再回來……誰想到,從此就再也回不來了!”
男人眼眶一濕:“我們就要去見大師兄了。我……我不敢見他!”
“沒事!我陪你!”女人眼里閃著淚花,“血衣侯是大師兄的義子。這一次,我們?yōu)檠潞疃溃菜闶菍Φ闷鸫髱熜至恕Σ粚Γ俊?
“對!”
“秦笑,你動手吧!”女人側過頭看向秦笑。
嗯?
秦笑呢?
二人朝街頭看去。一位黑衣青年,騎著一匹黑馬已經(jīng)走遠。
“師哥……秦笑他……他沒有殺我們?”女人的聲音顫抖起來。
“秦笑……”男人喃喃道,“可是,我們修為盡失,仇家眾多……”
“不過我們好歹還是活著不是?既然活著,就好好活下去。”
“不錯!既然活著,就不要辜負生活。若死亡來臨,正好去陪大師兄。來,我扶你起來……”
……
“公子,我老馬都要哭了。多感人的故事!”大黑馬哽咽著,“可惜,我剛剛找到意中人,就遭受飛來橫禍,從此沒有再見面,哎……”
秦笑默然無語。他眼前浮現(xiàn)君莫惜的溫婉笑容。
清風徐來,霧氣不散。
遠處樓上飄來悠揚洞簫聲。簫聲凄厲,刺破寒霧,直入人心。
似乎有人嗚咽,凄慘欲絕;又似山鬼夜哭,孤墳一塋。
隱約有歌聲渺茫,婉轉游蕩。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別之掛牽,生也有念。無牽無掛,唯有死別……風蕭蕭而異響,云漫漫而齊色……見紅蘭之受露,望青楸之離霜。巡層楹而空掩,撫錦幕而虛涼。知離夢之躑躅,意別魂之飛揚……”
秦笑一聲長嘆,打馬而行。
“人間自有悲歡離合。我秦笑卻連死別都沒有。臨終一瞥,竟成永別!”
“君莫惜啊君莫惜……待我回到諸天神界,你還在否?”
寒霧凝結不散,氤氳濃郁,蓄積在皇都的每一條街道。霧氣打濕了行人的衣衫,冷卻了人心的熱情。
秦笑的拳頭逐漸握緊。
“等著我!若你不在。我會殺入冥界,為你重塑真身!”
“殺!”
秦笑一聲怒喝,驟然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