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年的等待,數萬年的堅守,終于有了希望了么?黑暗即將過區,迎來晨曦,自己的使命終將結束了么?
狂風呼嘯,滅神槍不怒而威。天地間彌漫著濃郁至極的血腥味。秦笑眼前似乎浮現出無數的凄厲嘴臉,耳畔傳來陣陣來自荒原的哭喊。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與殺意噴薄而出。
噗!
他心中顫動,噴出一口鮮血。鮮血進入滅神槍,立即沒入,與槍身的血色融為一體。
“起!”
秦笑催動元力,奮力拔起。他這一拔,力愈千鈞,可是,滅神槍紋絲不動。
“還是不行么?”老者面色劇變,慘然搖頭:“呵呵呵……拔起滅神槍,豈是那么容易的?雖然靠近了,又能怎樣?還能怎樣?”
“可是……老夫時間不多了,此番失敗,還要再等多久?老夫隕落,此槍就要落入那只王八的手里……雖然他也不能帶走,可是,這不是主人的意思啊!”
“老夫無顏面見主人啊……”
老者蒼老的臉上瞬間多了無數皺紋。他知道自己油燈將枯,可是沒能為滅神槍找到新主人,沒能完成主人心愿,他心有不甘!
凌亂鋒銳的殺氣愈發猛烈,切割得秦笑再次只剩下骸骨。他不得不再次啟動毀滅重生功法。在重生的剎那,只有一瞬間能夠嘗試拔動滅魂槍一次。
一直堅持了七八次,滅神槍依然矗立如山,紋絲不動!
秦笑悄然回眸。老者面沉如水,眼里產生了濃重的殺機。秦笑知道,再有幾次失敗,滅神槍的殺氣滅不了自己,這個老家伙也要動手了。
“怎么辦?”
他一次次嘗試,拼盡全力。間隙的時間,努力思考。滅神槍既然尋找主人,老者也罷自己帶來,那么,這就與修為實力無關。
滅神槍究竟在等什么樣的人呢?
“你若隨我,我必帶你征戰九霄,沖鋒天庭,絕不至于埋沒你的鋒銳,讓你揚名天下,完成你的意愿,你看如何?”
秦笑這一次沒有拔槍。他怒吼一聲,聲浪滾滾,沖向滅魂槍。
“嗤!”
秦笑似乎聽到一聲嘲諷意濃厚的笑聲。他瞟了一眼老者。老者面容僵硬,不像發出聲音之人。
滅神槍在笑我?
秦笑猛然怒了。
“區區滅魂槍而已,不過準仙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小爺我手里有仙器你信不信?仙器都無動于衷,與我配合默契,從無半句怨言,你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
老者咳咳兩聲,差點沒被秦笑嚇死。這小子是瘋了么?竟然敢訓斥滅神槍?如此一來,你還怎么收復滅魂槍?
罷了……這小子眼看無望,索性出口惡氣!
秦笑正有此意。老者在一旁虎視眈眈,準備絞殺自己。此槍竟然還輕視自己,自命清高!
“給你一個機會!我秦笑終將有一天踏上神界巔峰,俯視群雄。你若隨我,也不至于埋沒了你。若你執迷不悟,恐怕將永遠沉寂于此,此生的輝煌只限于過去。年華老去,你也最終成為一堆廢銅爛鐵!”
“看清楚了,最后一次!”
秦笑渾身黑氣翻滾,魔氣滔天。隨即,他催動《神魔不滅金》,調動玄靈中的魔力憤然一拔。
老者的雙手輕輕攥緊。秦笑非但拔不動滅神槍,還出言不遜。決不能放過他。
嗡!
粘稠狀的血色空氣驟然一陣濃縮。虛空中隱隱感覺到動蕩。滅神槍微微一晃。
老者慌忙搖搖頭,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滅神槍。
“不是眼花……真的動了?”
秦笑雙手發力,腰身下墜,重心下沉,催動所有魔力,怒吼一聲:“起!”
轟!
地動山搖,虛空震顫。狂暴兇狠的血腥氣沸騰起來。大地龜裂,長空被刺出大窟窿。天際落下斑斑血雨。
擎天長槍借著秦笑一拔之力,扶搖直上,幾乎戳穿九重天,引發天庭震蕩。
老者目瞪口呆地望著破空而起的滅神槍,瞬間淚落如雨:“主人……終于等到了啊!我……我死而無憾了!”
“小!”
秦笑長嘯一聲,跟著滅神槍沖上天空。挺大怒喝,滅神槍倏忽之間化為正常規模的長槍,被秦笑握在手心。
“你放心,我必不欺你!總有我們傲笑九天,刺破蒼穹的那一天!”
滅神槍立即散了血腥氣與殺氣。周圍的空間頓時恢復清明。秦笑心里一松,重生肉體之后,再也不需要來一次毀滅!
老者撲通一聲拜倒在地:“主人在上,敖順拜見主人!”
秦笑納悶了,忙虛空托起老者。老者雖然準備滅殺自己,但應該是滅神槍原主人所托。這個是情非得已。他不怪老者。
“這是何意啊?”秦笑問道。
“主人有所不知。屬下名為敖順,乃原主人洛神的奴仆。主人隕落,讓我看護滅神槍,尋找到下一任主人。可是,我時間不多,若再尋不到所托之人,無顏去見主人啊!”
“洛神?”原來真有洛神。秦笑忙問道:“那外面那只烏龜又是何物?”
敖順嘆息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數十萬年前,滅魂槍在人族與妖魔大戰中消失。數萬年前,我主人洛神無意中殺了一位大帝,得到滅神槍。主人從此征戰天下,罕遇敵手。有一日,他遇見了一只瀕死的烏龜,出于善意,主人不惜折損壽元,久了烏龜。豈料……”
“豈料烏龜竟然是上界一位大能的屬下。烏龜勾結那位大能的數位弟子,截殺主人,意圖奪取滅神槍。主人奮勇殺之。最終,斬殺了數位弟子,卻引來了那位大能。大能不管真相如何,鎮壓了主人!”
“主人臨終前將此槍托付給我,讓我給它尋到合適的主人。將來若有可能,為主人報仇。若不能,也聽天由命。可我剛得到此物,便被烏龜知曉。他脅迫我困守此地。我若不答應,他就散布滅神槍的消息,引來強者爭奪。烏龜自己想奪得滅神槍,可他數萬年前被主人重創,至今傷勢未愈,所以也無法強迫我交出滅神槍。”
“我們達成協議,以主人當年留下的神液為誘餌,誘惑天下青年天驕來此。我看中的,通知它引來試槍。其他的,讓它吞噬。這些年,陸陸續續試槍千人,唯有主人你今日成功。冥冥中,這是天意。或許,這是主人洛神的意思。”
“我原為東海龍王屬下,后來遭遇危險,被主人洛神所救。主人那一戰時,我也身受重創,僥幸活了這些年……我終于完成任務了!也好下去向主人交代了!”
敖順說罷,一身輕松。郁積多年的期待終于實現!
秦笑問道:“滅神槍認主?”
“是的!既然滅神槍已經認你,你趕緊滴血入內,從此,滅神槍即使被別人搶奪,也無法使喚它!”
秦笑點頭,立即噴出一口鮮血。鮮血進入滅神槍,嗖地消失。滅神槍微微一顫,槍身隱約傳遞出一種熱量。
“敖順,我既然得了滅神槍,若有可能,我會為洛神報仇的。不知那位上界的大能是何人?”
“我也不知。洛神說,公子遇見大能那一天,滅神槍自會有所反應。這件事情,只看天意。”敖順傳達洛神的意思很明顯。上位大能必然是超越大帝的存在。諸天神界能夠超越大帝的,數十萬年來,幾乎沒有出現過!洛神的仇,根本就是一件只能依賴天意的事情!
二人回到原先的小屋。秦笑望著空蕩蕩的酒壇,笑道:“敖順,你的酒真的一滴不剩了?”
敖順苦笑:“主人,我原本是一位釀酒師。后來掌控的也是酒之規則。這些年無聊,也一心釀酒。這些酒即使是大帝一口氣喝完,也會醉死。可主人你居然沒有反應……實在奇妙!”
秦笑也沒解釋其實是魔功的化解作用。此刻,玄靈內還蓄積了不少酒沒有溶解。若是全都溶解,魔力將更為迅猛,自己的修為也會進一步提升。
“主人,屬下的傷已經深入骨髓,即將消散。等會我破開石室封禁,你小心提防烏龜。他如今傷勢未愈,可也至少是神府境以上修為。”
秦笑點點頭:“我會小心的。那個神液是怎么回事?”
“當年洛神無意中進入一塊蘊含天道規則的寶地,得到諸多神液。他隕落后,神也被烏龜取走。如今,它就是以神液在誘惑天才進入此地。”
“那么,為何有人成功過去?”
“烏龜但凡遇到擁有與它相似血脈之人,便放心,送上神液。如此,也才更逼真地吸引人過橋!”
秦笑猛然想起一個更大的疑惑:“這座神山是怎么回事?為何你們會出現在這里?”
“神山?”敖順滿臉迷惑,茫然道:“什么神山?我們從來沒有外出過,這些年也不知外界發生了什么。”
敖順送出秦笑的剎那,整個人立即枯萎干癟,所有的生機全都消失。轉眼間,敖順的尸體劃為齏粉,隨風而逝。
秦笑最后的一眼中,小屋、園圃也一陣扭曲,徹底遁入虛空,就像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