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東邊都是我火家的產業。北邊都是馮家的。我們兩家勢均力敵,幾乎平分整座城。不過……”
火鳳欲言又止:“算了,不和你說了。記住,待會兒見了我爹,溫柔一點,禮貌一點。他脾氣大,眼裡不揉沙子?!?
年輕人嘿嘿一笑。
城內繼續走了半個時辰。火鳳等進了一座高大的建築物。門口數十級臺階拾級而上。兩旁蹲伏著兩頭兇猛的石雕??茨?,像獅子,又像貔貅,也有點像狻猊。
七八個小廝肅然站列兩旁。見到火鳳,忙齊聲大喊:“大小姐好!”
火鳳點點頭,邁著大步,幾步上了臺階,進了門樓。
越過幾道門廳,進了中央大廳。
一位虎背熊腰的中年漢子正與幾位老者談論著什麼。聽到腳步聲,紛紛擡起頭來。
火鳳將年輕人輕輕放下來,朝中年人呵呵一笑:“爹!”
她再看向幾位老者,逐一施禮:“諸位長老好!”
“火鳳,這是怎麼回事?”火鳳的爹,火家家主火霹靂怒道,“怎麼揹著個男人?成何體統?他是何人?”
“爹!是這麼回事!”
火鳳將自己被設計,幾乎殞命,隨後被年輕人說救,殺了馮金祥之事詳細介紹一遍。
“什麼?”
火霹靂一掌劈碎身旁茶幾,塵煙四濺。
“馮家欺人太甚!竟然如此歹毒!真當我們火家就任他宰割了麼?”
幾位長老也大吃一驚:“火鳳,此時當真?”
“那還有假?”火鳳讓身後十幾位姑娘站出來,道,“讓他她們說說看?!?
衆位姑娘一露面。火霹靂與長老們都明白了。
諸位姑娘面上焦黑,身上外衣幾乎燒燬。一個個含著委屈的淚水,此刻聽到家主發話,頓時嚎啕大哭。
長老們擺擺手,讓姑娘們退下,回去好好休息。
“不錯!殺了馮家三小子,夠本?!被鹋Z看向年輕人,問道:“你是誰?怎麼出現在現場?又爲何會破陣?”
“爹!他什麼都不知道。沒名字,說不出原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被瘌P答道。
“胡說!哪有這種事?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火霹靂喝道。
幾位長老也注視著年輕人。一雙雙深邃的眸子似乎要將年輕人看穿。
年輕人上前施禮:“見過火家主與諸位長老。”
火霹靂走近年輕人,目光如炬。
“你會破陣?”
“不知道。剛好看到了,似乎有印象,僥倖破了?!?
“不知從何而來?去往何處?”
“不知!”
“沒有名姓,沒有家庭住址,沒有一切印象?”
“沒有!”
火霹靂嘆息一聲,順手拍拍年輕人肩膀,一股元力順著手心涌出,進入年輕人的身體。
咳咳咳……
年輕人受不住元力的衝擊,頓時捂著胸口,咳出一灘血跡。
“爹!”火鳳大呼。
火霹靂忙收回元力,吃驚地看著年輕人:“你居然傷得這麼重?經脈斷裂,五臟受傷,骨骼錯亂,肌肉壓縮……氣海破裂……”
年輕人茫然地點點頭:“確實如此。”
“被何人所傷?”
“不知?!?
“啊……”火鳳與幾位長老都瞪圓了眼珠子。這個年輕人怎會遭受如此重創?誰下這麼狠的毒手?不但將他重創,還震破氣海,抹去記憶……
火霹靂長嘆一聲:“你救了小女,就是我火家的恩人。我們雖然沒能力給你修復氣海,也無法恢復你記憶,可治好你的內傷,倒是沒問題?!?
“謝家主!”年輕人躬身行禮。
“火鳳,你帶這位公子下去,用最好的療傷丹藥。精心照顧?!被鹋Z吩咐道。
“是!”
火鳳面露喜色,帶著年輕人退下。
“家主……會不會是馮家的探子?或者是城主府的人?”一位矮瘦長老猶豫著問道。
“不會。他能救了火鳳,導致馮金祥死亡,就絕不會是馮家的人。他的傷也不是做出來的。應該是被強勁的掌力所震。況且,他氣海破裂,沒有元力,就算是探子,也毫無威脅?!?
火霹靂擺手道:“先議議眼前之事吧!”
“馮家這一次劃下了道,我們若接不住,琉璃街一帶就歸他們了。真是豈有此理!不如跟他們拼了!”矮瘦長老恨恨地握緊拳頭。
“二長老,你認爲我們有勝算麼?”對面一位白鬚老者冷哼一聲,“馮家這一次請來一位姓林的大師,據說他在琉璃街鋪設的是六級陣法。我們昨日試了,所有人都無法進入。老夫幾乎被陣法所傷。目前只能指望邱大師了??此芊衿频舸岁嚒!?
“大長老,不如我們暗中下手,將馮家姓林大師秘密幹掉!”大長老身旁一位胖子建議道。
“說得輕巧。馮家早已設了六級護院大陣。誰進了都必死無疑。反而是我們,至今護院大陣還是不完備的六級。若是馮家有人突破到靈武境八重,大陣就阻不住了!”
白鬚大長老憂心忡忡。
“我們難道就請不到六級陣法大師麼?”胖長老騰地站起來,“我們舉全家之力,高價聘請,我就不信,沒有不愛財的!”
“老三坐下!”大長老招招手,示意胖子三長老坐好,“我們早已貼了告示,可如今,六級陣法大師,又豈會看上我們這小地方?真不知馮家怎麼請到那位林大師!”
火霹靂重重嘆口氣:“這一關過不掉,我們火家覆滅就指日可待了。我們一方面繼續高價招聘,一方面招呼所有人加緊修煉,必要時與馮家決一死戰。說到戰鬥力,我們還是有點優勢的,不能在這方面也被比下去了?!?
“都先忙吧!我去看看邱大師!”
火霹靂皺著眉頭,朝後院走去。
幾位長老也相顧無言,沉悶地散開。
火鳳扶著年輕人進了客房。她端茶倒水,小心伺候年輕人休息。而後,匆匆趕往丹房,尋找療傷丹藥。
一位俊俏的年輕人竄出來。
“火鳳,聽說你今天被馮金祥那個王八蛋陰了?可擔心死我了。怎麼樣?沒事吧?”
火鳳目無表情,照直往前。
年輕人見火鳳沒有理睬,依然嘻嘻笑著,伸手攔住火鳳。
“火鳳,哥跟你說話呢!說真的,哥真是太擔心了!哪天遇到馮金祥那個混蛋,我一定揍死他!”
火鳳停下腳步。
“駱豹,不要假惺惺。知道馮金祥死了,你纔敢這麼說吧?哪一次你見到馮金祥,不是抱頭鼠竄?讓開!”
“嘿嘿嘿……”駱豹撓撓頭,“可哥擔心你那絕對是千真萬確,若有半點虛假,天打五雷轟!唉……我說,你去丹房幹什麼?給那個要斷氣的傢伙取藥麼?”
“駱豹,住嘴!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揍你!”火鳳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拳頭握緊。
“別別被!哥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瘪槺妱莶幻睿ν说揭慌浴?
火鳳冷哼一聲,向丹房走去。
駱豹看著眼前流動的腰肢,前凸後翹的身材,咕咚嚥下一口唾沫。想到她對自己始終不理不睬,冷若冰霜,如今,居然如此上心,爲了一個陌生的病鬼取藥,眼神裡頓時掠過一絲殺機。
火鳳從丹房回來。年輕人正躺在牀上,茫然地看著房頂。他目光渙散,思緒萬千。
怎麼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又爲何傷痕累累。除了內傷慘重,氣海都被震破。誰與自己有這麼深的仇恨?
仇人是誰?
自己又是從何而來,去往何方?
火鳳遞給他一瓶丹藥,十二顆。
“抱歉,丹藥只有六級。品級不高??蛇@已經是我們火家最好的丹藥了。每日兩顆。完了,我再給你拿。你先休息,我給你熬點湯?!?
不等他片言隻語,火鳳急匆匆又出門。
年輕人苦笑。他打開瓶蓋,服了一顆丹藥。丹藥溫潤,入喉即化。瞬間,一絲絲清涼的感覺遍佈全身。藥力一點點修復毀壞的內臟與經脈。
年輕人將瓶子揣到懷裡。一塊硬硬的東西觸碰了一下。取出一看,原來是一塊薄薄的石片。上面寫著一行字:
我叫秦笑,魂武大陸人。我要修煉,找血魂老兒報仇。
秦笑!
原來我叫秦笑。原來仇家是血魂老兒!
魂武大陸!魂武大陸在哪兒?這裡麼?
他翻過石片,後面一無所有。翻來覆去,總共也只有這幾個字。看石片的模樣,斑駁,不成形,顯然是匆忙間隨意取之。
這是我寫的麼?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瘌P端著一大碗奶白色的湯過來。
“沒有好東西。這是我們城外的九翅乳鴿,療養身體效果最好。”
“咦?什麼東西?”
火鳳將湯輕輕放在牀邊,接過石片一看。
“秦笑?你叫秦笑?魂武大陸?血魂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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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武大陸在哪裡?”
“原來你叫秦笑!”
火鳳猛然笑了:“我明白了!你在魂武大陸被血魂老兒追殺,逃到這兒。你提前寫下性命,說明你知道自己會失憶?!?
年輕人正是秦笑。他被雲美君的師父用傳送球送出,正好送到火鳳被困之處。這才巧合,救了火鳳,被火鳳領回來。
秦笑遲疑片刻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這個地方,說大了,叫九幽荒界。往小點說,叫九幽荒界北域。蒼雲帝國。漯河郡。布衣城。”
“九幽荒界?”
秦笑喃喃自語。他努力思索,可腦中沒有半點印象。
“算了,想不出來就別想了。也許哪一天自然而然就恢復了。先養好身體?!?
“謝謝!”
秦笑端起湯碗,溫度正好。
鐺鐺鐺!
清脆的鐘聲響起。急促的調子似乎暗示著,將有緊急的事情正在發生。
火鳳面色一變。
“不好!這是家族召集鐘聲。我先走一步。”
紅光一閃,火鳳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