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認為男孩都會有戀母情結,女孩會有戀父情結,這無關于道德,因為這是和異性最初的接觸。
大概在六歲到十一歲之間,這種感覺會隨著年齡成長而潛伏。這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潛伏期”。
在許久許久之后的未來,他很清楚,自己會和童兮已經因為時夏的問題爭執到臉紅脖子粗的地步,林未雨臉紅,林顧我氣得脖子粗。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得不承認,童兮真的是他一生中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如果說云青青擁有對自己絕對的溫柔,時夏擁有對自己絕對的魅力。
那么童兮就是云青青和時夏的結合體。
不考慮相貌只看性格或者個性的話。
看他媽就像看最初的時夏一樣。
不對,時夏要比他媽好看。
……差不多吧。
反正時夏確實好看……吧。
這是什么王八蛋出的選擇題!
……童阿姨真討厭。
他果然還是覺得他媽好看,但他媽不喜歡時夏,他喜歡時夏,喜歡時夏超過了喜歡他媽,所以他媽又變成了童阿姨。
林未雨有些恍然,果然,按照這個邏輯自己不是走向禽獸的道路,就是墮入混蛋的深淵。他找個犄角蹲下,默默地反思著自己。
“其實有時候想想,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夢一場。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云朝,稀里糊涂地就生了青青,然后安分守己地度過賢妻良母的一生。”不知道魏時歌是不是想起了當年在舞蹈室里揮灑汗水的自己,忍著強烈的疼痛也要拼命壓腿的自己。那個時候付出的汗水和淚水,忍受的疼痛和非議,原來只是為了做一個偉大的“賢妻良母”的準備。
不知道在林未雨胡思亂想的時候,童阿姨又悄摸地勾搭出了什么話,現在魏時歌看起來仿佛一個吟唱著聽不懂詩句的詩人,也像一個坐在石頭上望著草木凋零而感嘆的哲學家。
林未雨扭過頭瞥了魏時歌和童兮一眼,又轉過頭盯著墻角。
不看不聽不琢磨,自己就不會像魏姨一樣上鉤。
“是啊,多少女人都是為了家庭活,為了子女活,為了丈夫活,很少有能真正為了自己活的時候。想不明白,如果只是為了這么簡簡單單地做個‘從父從夫從子’的女人,那么讀這么多年書干什么,又有什么必要去琢磨所謂的夢想呢?女人的夢想這種東西,真的不是對丈夫和子女的統稱嗎?”童兮雙手抱膝,下巴頂著膝蓋,望著茶幾幽幽地出神。
不看不聽不琢磨,自己就依舊是逍遙自在的林未雨。
“但是如果家里人連母親給孩子吃什么都要指手畫腳的,丈夫一面跟著自己拍胸脯保證,一面又在他父母面前唯唯諾諾。賢妻良母當著也挺沒勁的,有時候就覺得當初愛上的和現在生活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魏時歌緊了緊懷中的小未雨,漫不經心地說道。
“嗯,其實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父母的思維和咱們的思維有一些摩擦是很正常的,關鍵還要看丈夫怎么做。”童兮無意識地應和著。
不聽不看不……這是云青青的家事……不聽……要不聽聽,萬一聽明白了什么,沒準以后還能講給云青青呢。
林未雨不得不承認,他不知道隨誰了,無聊八卦之火一旦燃起,童阿姨又變成了他媽。
“小兮你知道嗎?他們總想喂青青一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今天營養粉,明天維生素。孩子才多大,就至于的這樣。
我說了也不聽,還說我第一次生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們沒有那么多營養品的時候也都把孩子養大了,養得好好的。現在條件好了,還能虧著孩子?說得倒像是我不愛孩子一樣,好像我就不是孩子的親媽。”魏時歌湊近童兮耳朵,小聲抱怨著什么。
“嗯,畢竟都是母親。能理解那種明明不想,卻只能看著孩子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的心情。況且,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孩子想吃什么,母親最有發言權。母子連心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說說的。”童兮目光飄向林未雨,小腦袋大幅度地點了點,披肩的頭發輕輕晃動。
能理解?你能理解什么啊?你啥時候看著爺爺奶奶喂我你不喜歡吃的東西了。
“未雨,你不喜歡吃薯片的。薯片吃多了人會變笨的。”
“什么酸奶啊,明明就是牛奶放得變質了,喝了拉肚子。”
“林顧我,你兒子搶我棒棒糖!”
林未雨蹲在茶幾上,忍不住強烈地吐槽著。
“吃飯了。”林顧我和云朝端著三個菜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說悄悄話的兩人,提醒道。
魏時歌扭頭瞥了一眼云朝,看著云朝嬉皮笑臉的樣子有些煩躁。
童兮抬頭瞅了一眼林顧我,又低下頭用手戳著茶幾,無辜而呆萌的表情惹人憐愛。
七月的風輕悄悄的,七月的云軟綿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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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人嬌小小的,七月的架吵鬧鬧的。
透過玻璃窗鉆進屋里的陽光,圍繞著童兮打了轉,又緊悄悄地溜走。
童兮一個人坐在陽臺的躺椅上,一晃一晃地看著黑漆漆的天空。
“小兮?”林顧我正好來陽臺取衣服,看到了一幅癱倒模樣的童兮忍不住笑道:“小兮今天又在思考什么呢?”
童兮沒有說話,默默地站起。
林顧我徑直走向躺椅,悠閑地躺下。
童兮踩著林顧我兩腿見的縫隙處,柔柔地癱在林顧我懷里。
林顧我摩擦著童兮的柔長的頭發,輕聲問道:“小兮今天怎么了?”
“顧我,我覺得遇到你,遇到爸爸媽媽真的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了。”童兮像是小貓一樣趴在林顧我懷里。
林顧我嗅了嗅童兮散發著梔子花香的頭發,他小聲地說道:“其實,遇到你。才是我一生的幸運。”
云朝和魏時歌又斷斷續續地來裝修幾次,大概兩個月后,便不再來了。林顧我給云朝打了幾次電話,想問問發生了什么事,云朝也沒有回到。
有一次,林顧我忽然接到了云朝的電話,拉他出去喝酒。
晚上林顧我醉醺醺地回來后,童兮才知道了一切。前一段時間云青青因為吃壞東西住院了,小小的孩子沒日沒夜的打著點滴,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
為了這個事情,魏時歌和云朝大吵了一架,云朝父母前來勸架,魏時歌沒忍住說了些心里話。
在云朝父母的全力“勸和”下,云朝和魏時歌終于離婚了。
魏時歌不可能把云青青留給云朝。
云朝把林顧我叫了出去,邊喝邊吐,邊吐邊哭。
他愛魏時歌,但他不知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就像是門外放了一瓶滾燙的熱水, 只是回頭關門的功夫,熱水就已經結上了厚厚的堅冰。
童兮躺在林顧我懷里,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啞然也有些意料之中,但即便是已經預料到的事情,這么快的到來也有些措手不及。
從一開始遇到他們兩個人恩恩愛愛,到云朝父母來后的指指點點,又到現在的各奔東西,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魏時歌說的真對,這仿佛就是一場大夢。
從愛上開始就陷入了夢境,到現在夢終于醒了。
林未雨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他現在真的摸不到頭腦,但他就是摸不到頭腦。
他絕不記得云青青幾個月大的時候她父母鬧過離婚,也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
老云家的分分合合難道是從現在開始的嗎?
林未雨望向開著燈的主臥,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他靜靜地走到了陽臺上。
這樣也好,這樣也許就見不到云青青了。
他寬慰著自己。
不會有什么“閱讀理解”,不會有什么膝枕曖昧,不會有什么愧疚自責。
讓我們的相遇畫上句號,就在這明媚的夏天。
趁著這星光,借助這夜風,說一句,剛剛好。
林未雨伸出手想要捉住星辰灑下的光輝,撫摸清爽的夜風。
星光穿過他的身體,夜風透過他的手掌。
手張了許久,最終空蕩蕩地攥上拳頭,拳頭中依舊空無一物。
過了好一會,怔怔的他才漸漸回過神來。
這里是已經成為事實的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