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朝山上奔去,踏過滿地的雜草,我發現路旁長滿了野麥子。身后傳來陳云鶴的呼喊聲:“小飛!慢點!”
山上此時雖然荒廢已久,卻沒有喪尸的影子。
當時的我哪里還顧得那么多,一心想著快點上山看看,誰知道腳下突然一空,隨之整個人掉進了坑里了,那短暫的一瞬間僅僅只夠我發出一聲慘叫。“我艸!”
隨后眼前一黑,但我感覺這個坑還是不小的,第一感覺就是身邊有什么東西。我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但那一瞬間我的腦袋是嗡嗡作響的,我也不清楚自己聽見了什么聲音。
這突然一下掉坑里了,別說我的意識完全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更反應不過來了。
由于坑上面長滿了雜草,只有微弱的陽光照了進來,我的眼睛一時間還無法適應坑里的光線。
但我的適應能力相對于常人,還是要更迅速。大約三秒鐘之后,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是一只喪尸的血盆大口,正朝著自己咬來,我頓時就嚇得汗毛豎立,整個人一顫,一拳擊出去,我是記不清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反正聽見了骨頭響的聲音,緊接著那喪尸飛了出去,撞在泥墻上,一大塊泥土坍塌下來,蓋住了已經變得軟塌塌的喪尸。
“哈~!”一只手突然從泥土里伸出來,接著是一只腐爛不堪的臉鉆了出來。
“真他媽惡心!”我一腳踩住它的腦袋,踩的“吱吱”作響,直到腳下濺出黑色的血液來,我才松開,那只喪尸已經面目全非了。雖然它原本就已經面目全非。
與此同時,只聽見耳邊響起一聲沙啞的低吼,感覺自己背后一涼。一個黑影就撲了過來。
一把就抱住了我的腦袋,嘴巴朝我脖子咬來,一副不吻我一口不罷休的架勢,一些液體從它大張的嘴里噴出來,濺在我的臉上,腥臭無比。
“滾蛋!”我怒吼一聲,兩只手也抓住它的腦袋,它雙手死死抱住我,我雙手狠狠地揪住它,接著往后一推,只聽見“嘎嘣”一聲,那脖子就斷了,由于用力過度,整個腦袋都被我拔斷。
扔掉了腦袋之后,陳云鶴才從上邊探出頭來,鄙視道:“叫你慢點非不聽?!?
“你他媽什么時候蹲上邊的?”我仰起頭問道。
“我看了你很久了,從你踩那只喪尸的時候開始?!?
“你他媽就不打算救我?!”
他說:“救你干嘛,反正你也死不了?!?
我想了想,說的也是,再看了看四周,是個四四方方的大坑,坑里坑壁上都長滿了雜草。怪不得光線這么暗。
四周堆了很多死尸,由于雨水沖刷,上邊的泥土掉下來,幾乎把它們都掩埋了去。
“還不上來?你別告訴我你還打算拉泡屎撒泡尿?”他在上頭吼道。
“真臭!”我抱怨了一句,縱身一跳就翻了出去。
“沒事吧?”小羽趕緊跑過來。
“沒事。”我搖搖頭,指了指四周,“待會走路小心點,別掉坑里了?!?
我記得這些坑都是江老頭挖來防喪尸的,如今也變成了這樣。頓感凄涼。
話音未落,我“哎喲”一聲,整個身子又是一滑,差點又要摔回洞里。好在抓住了一撮草,站起來,拍了拍衣服。“看到嗎?千萬要小心,行,我給你們做的示范就到此為止了?!?
說完我繼續朝著山頂前進,身后傳來小羽和陳云鶴的唏噓聲。
很快我們便來到山頂上,我看見了前方倒塌的院墻,地上漆黑,顯然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火災。一些發黑的瓦礫堆積在一起,長滿了青苔與野草。
前方的屋子還是在的,但只剩下一個輪廓,側屋已經塌塌,正屋的房頂完全空了,墻角、院子里都是些野草。
我看見了自己以前睡覺的那輛拖拉機,幾乎散架,四分五裂地躺在角落,安安靜靜的模樣卻像個孤獨的守望者。王大爺為我搭建的竹棚,早已經被風吹遠了。
背后的兩人很自覺地跟在我身后,一聲不坑,我轉身,望向山腳下,一兩面包車的殘骸滾在一塊石頭下面,草叢里邊長出來。
“呼...”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在轉身,忘記了身后的廢墟,一陣風吹來,后山上飄來一片蒲公英。從我眼前飛過,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抓。
卻從我指縫穿過,從我掌心飛走。
就像抓不住摸不著的時光,悄然飛逝,我能夠感覺到,卻又感覺不到。
終于抓到了!我攤開手掌,看見它在我掌心滾動。不知從何處又吹來一陣風,那蒲公英便又逃了去。
我走進院子里,在中心的位置果然發現了一塊鐵板,很久,早已經生了秀,可是那鐵板周圍,卻意外地沒有長滿雜草,也就那一小塊地方光禿禿的,像是常有人出入一般。
只覺得自己心突然一顫,難道有人?
這個發現確實令人驚喜,我沖過去,用力一拉,“哐當”一聲,鐵板拉開了,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窖來。
“等等!”陳云鶴試圖拉住我。
可我哪里還能等?我差不多等了一年!整個人往下邊一跳,什么也不管。
“來看這里!”小羽喊道。
“什么東西??”我跑過去,看見小羽正用手電筒照著一支沒有點完的蠟燭,我用手摸了摸,早就沒有溫度了。但至少證實了落落所說的話,他們曾在這下邊待過,他們沒事。
“好像不對。”陳云鶴也擠過來摸了摸,“我發現角落有些吃的,總感覺有人最近在這里住過。你再看著蠟燭,上邊沒有沾一點灰塵,分明就在昨晚上被人點燃過!”
這一番話讓我震驚,原來自己剛才一激動確忽略了這些重要的現象。仔細打量之后,我斷定,就在昨天晚上,著蠟燭還真被人用過。而且就在前不久,那些人離開了這里!
難道...我忍不住猜測...胖子他們...“還住在這里??”我驚呼。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上邊傳來談話聲,還有腳步聲。
我渾身一顫,當真是渾身一顫,當時的心情恐怕已經無法再用文字表述出來。我飛快地攀上洞口,把頭探了出去。
下一刻,一把冷冰冰的獵槍頂在我的額頭上。我看見一張臉,長滿胡子,嘴里叼著一根粗糙的、自制的煙,就是用一張紙卷寫劣質煙草。
我看見了他那雙陰狠的眼睛,似乎散發著野獸的光。
他的瞳仁猛然收縮。就像胸口中了一槍似的,同樣是無比激動。我也是,我激動,從我看見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誰了,我認識他,我記得他。就算他的臉上有很多疤痕,還布滿胡渣,我也認識。
“建...建...成!”
他沒有說話,看了我幾眼,突然笑出聲來,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柔和,像以前一樣。他在學校的時候一直是個比較隨和的人,這也是他朋友比較多的原因,笑容純粹,眼眸清澈。
那一瞬間也是那樣,我差點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飛哥...”他說,“你回來了?”
我啞口無言,鬼才知道闊別多年后他會用這種和藹的態度來對我,意料不到,也反映不過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難道不該是兄弟多年后見面時該有的態度嗎?理論上來講就是這樣。但我怕,我怕他已經不是他。難道落落所說是假的?
“上來吧,飛哥?!彼χf。
“老成!”我點點頭,爬了上去。
爬上去之后又看見了三個人,一個手拿鐵鍬,一個手持撬棍,腰間插著一把手槍。
還有一個,被繩子套住了脖子,四肢著地,像只狗一樣蹲在地上,眼神空洞,整個人陷入癡呆。滿臉污濁,蓬頭垢面,衣著襤褸,幾乎是沒穿衣服一樣,都是破布。可我還是認得。
“飛哥,不用我介紹了吧,大家都是老朋友?!苯ǔ烧f著指了指身邊那兩個人,“胡威、胡磊兄弟。”
我認識,我怎么會不認識。
“至于這個...”他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地下那個人。
那個人哭了,淚水噴油而出,大吼:“汪汪汪!汪汪!汪!......”
建成看來他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在說,這狗叫學得實在是想,太像了,真他媽像!“他一直就是一條狗,以前是你的,現在是我的。”建成說。
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顫抖地說道:“建...建成?!彪S后我搖頭,狠狠地搖頭,希望自己看見的是錯覺。
“他啊,那天還想和他們一起逃跑,不過沒跑掉,被我們逮了回來,調教一番,倒也老實。不信你摸摸,他很溫和,不會咬人的。”建成說道,真像在描述一只狗。說完又用腳尖踢了踢腳下趴著的人。
那人依舊是哭,嘴里卻學著狗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建成...你夠了...”我說,“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可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沖這我來!放了黃智!沖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