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氣氛有些異樣,秦牧寒坦蕩的對上皇上探究的目光,“皇上若無吩咐,微臣便先行退下?!?
柳庭沛陰鬱的目光在接觸到他時,驀地轉換成高深的笑,“牧寒今年二十有五?該是娶妻生子的好歲數,回宮之後朕會爲你好好挑選一家千金,爲你賜婚。”
“謝皇上關心,只是眼下局勢動盪,其他四國虎視眈眈,微臣如何能在此時舍大家而就小家!”
好一個衷心的臣子,“既然如此,朕也不強求,只是,牧寒你要時刻提醒自己的身份,不該碰的,絕對不能染指?!绷ヅ姹吃谏焓值氖志o握成拳,孤男寡女在山洞中,他不相信哪個男人看到月兒會把持的住,何況還是二十多歲心火氣旺的好時候。
秦牧寒明白這是皇上懷疑他與月宸妃有染,不過那又如何,皇帝的寶座他唾手可得,只是原來對那高處不勝寒的位子沒興趣,但是昨晚得到了她,似乎心態有些小小的變化,突然希望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
無畏的淺笑,“皇上多慮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只要想要,遲早會是我的?!辈坏然噬戏磻?,便恭敬道:“微臣還有事,告辭。”瀟灑轉身離去。
剩下柳庭沛陰寒的目光盯著他的背影,狠狠的一拳頭砸在桌子上,紅木的書案轟然碎裂倒塌,看他的樣子,便已經坐實了他的猜想,一想到他的月兒千嬌百媚的承歡在別人的身下就恨不得殺了他!以前的種種他不在乎,可是她如今是月宸妃!到底將他置於何地!
青松苑寢室,剛起牀就噗嗤打了個噴嚏,摸著瓊鼻皺眉,是誰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青兒見她醒來忙上前爲她穿上衣衫,恭敬道:“賢妃娘娘在門外跪了好一會兒了。”
“哦?”這是請罪來了?明眸含笑,聘聘婷婷的坐在梳妝檯前,“讓她跪著吧,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备P难?,跪一跪就當開胃菜了。
盛夏初退,初秋的天氣不像夏天的驕陽似火,悶熱的氣息令人莫名煩躁,青松苑門口貴了一名盛裝女子,黑髮挽成靈蛇髻,修長的脖頸在烈陽下曬得有些泛紅,額頭溢出一層汗珠滴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見,容玉華藏在寬袖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她已經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可是月宸妃竟然不見她!
別讓她出人頭地,不然肯定將受的屈辱成百倍的還回來!
就在容玉華快堅持不住暈倒的時候,裡面走出小宮女喚道:“娘娘午睡剛起,您進去吧?!?
也許跪的太久,起身踉蹌一步差點摔倒,貼身侍女英霜忙上前扶住,小臉上滿是憤慨,不禁喊道:“娘娘您……”
“住嘴?!毙÷暫茸∷脑挘鲋氖?,一瘸一拐的進了青松苑。
當她踏進青松苑正廳時,屋內外的溫度差令她瞬間舒爽不少,雖然行宮不及鳳宸宮那般奢侈繁華,可畢竟是皇帝的寢宮,裝飾定然不會差,可是自古以來能與皇帝同住的,只有月宸妃一人!
正廳四周擺放了不少冰盆,一旁放置的富貴竹給正廳帶來一絲盎然綠色,青松苑又是在一片竹林之中,與外面的悶熱天氣形成了鮮明對比,想到自己住的芙蓉閣,雖然是歷代貴妃才能居住,但是跟月宸妃得到皇上全部的恩寵卻是不能比的。
在這正廳等了一會兒,才見月宸妃姍姍來遲,一身淺綠色的翠煙紗令人眼前一亮,頭髮隨意挽起用白玉簪固定,巴掌大的小臉上未施粉黛卻掩蓋不住天生麗質,配上飄飛的淺綠色紗裙,襯得整個人清新脫俗。
安玉華忍住心裡升起的濃濃嫉妒,忙上前跪下恭敬道:“賤婦安玉華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月蟬坐在青竹做的美人榻上,沁涼之感令她心中舒暢不少,低頭看向低垂著腦袋的賢妃,靈蛇髻上纏了一圈的圓潤珍珠,耳朵上飾了珍珠耳釘,一身素白的雲錦宮裙上繡著淺色的牡丹花,素淨雅緻中帶著點點貴氣,看樣子倒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既然是來請罪,爲何收拾的這番精緻?
不染自紅的丹脣輕啓道:“姐姐快起來,這是做什麼?讓人看見了還以爲本宮怎麼著你了?!毙毙钡耐嵩陂缴?,青兒忙上前輕柔的爲她捶腿。
戲謔的口氣令容玉華氣結,但也知此番前來的目的,揚起的小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娘娘恕罪,昨晚奴婢只是一時心切想看您回來了沒有,不想被人誤會……”
“既然是誤會,何罪之有,姐姐快起來吧,地上涼?!眿擅牡捻影氩[著淺笑,卻不達眼底。
容玉華被她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的有些狼狽,依然跪著不起,匍匐在地上繼續痛苦道:“妹妹別生姐姐的氣,姐姐對皇上沒有妄想,只求你與皇上能白頭偕老,姐姐在地下也能瞑目?!闭f著痛哭出聲,就連看戲的秦月蟬也覺得楚楚可憐,若是一般人,也許早被她這番話打動了吧。
還不等說話,一股熟悉的壓迫感襲來,擡眼,見是一身暗紅常服的皇上陰鬱著臉走進來。
她起身下榻,輕輕屈膝行禮,紗裙隨著動作飄搖,看起來翩翩若仙,“皇上。”其實在宮裡她從來不像他行禮,只是今日賢妃在,還是別太招搖了好。
瞇起眼睛看著她完美的姿態給自己行禮,恨不得上前將她扶起來,只是心頭有了癥結,心情便不似往昔那般。
容玉華慌忙擦了臉上的淚水,本就跪著的膝蓋換了方向,只是小臉上掛著明顯的淚痕,大眼睛也哭的紅紅的,竟然帶了一種我見猶憐之感,雖然比不上秦月蟬的傾國傾城,天生媚骨,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柳庭沛淺笑的打量,上前將她扶起,“愛妃何必行此大禮,”在看到她高高豎起的靈蛇髻下,雪白的脖頸竟然通紅,他曾在軍中歷練,當然是到是曬傷的,便皺眉問道:“愛妃這是怎麼了?爲何會被曬傷?”
秦月蟬見他十分憐惜的攬著賢妃,無所謂的笑笑,自行站直了身子。
容玉華美目瑟縮的看向她,忙又底下螓首,捂著嘴巴哽咽道:“臣妾謝皇上垂憐,不過是今日貪玩在園子裡曬得,不礙事?!?
話音剛落,容玉華身邊的英霜便頂著火氣站了出來,“娘娘您爲何不告訴皇上,您頂著中午頭的大太陽在門外跪了整整兩個時辰!不然怎會都曬紅了!”
容玉華忙出聲制止,“胡說什麼!月宸妃妹妹怎會讓我在門外跪兩個時辰!”此言一出,便是坐實了奴婢的話。
秦月蟬把玩著腰間鑲著翠玉的絲絛,冷眼旁觀眼前惡俗的戲碼,早就看出她的盛裝打扮,跪地不起有蹊蹺,原來都是爲了誣陷她。
坦然淺笑,對上柳庭沛射過來的目光,含著怒氣的眸子半瞇著審視質問:“月宸妃,你爲何無故懲罰賢妃?是不是朕平日對你太過寵愛,所以恃寵而驕?”
“皇上怎麼說都對,臣妾被人吵醒還沒睡飽,您自便吧!”秀氣的打了個小哈欠,便轉身欲進寢室。
“月宸妃!”怒吼聲在身後響起。
她停下腳步優雅轉身,只是眉頭微微皺起,顯示著主人的不耐。
柳庭沛剛要上前,便被賢妃扯住了袖子,可憐兮兮的眼睛望向他:“皇上莫怪,昨夜都是臣妾的不時,妹妹生氣也是應該的,您別生氣,她只是太在乎您了?!?
秦月蟬聽了噗嗤一下笑了,爲她的精彩表演,這話明著是想著她,可是話裡卻帶著哀怨呢。
原本被一句“太在乎”熄滅的怒火,在看到她鄙夷的笑容時卻燒的更旺!猛地將賢妃抱起,虎目冰冷的說:“愛妃糊塗了?你們都是朕的愛妃,並不是某人可以獨佔?!闭f完抱著懷裡的賢妃大步而出。
青兒在一旁見她彷彿事不關己的神態,一直以來都麻木不仁的心也開始著急,“娘娘您只要說句軟話,皇上便不會怪罪與您,您何必……”
輕輕擺手,“賢妃這麼一攙和,倒也幫了我一把,省的又人說我妖妃惑主。”不再理會青兒,轉身走進寢室。
因青松苑向來是爲皇帝準備,所以牀榻寬大,跟她鳳宸宮有的一拼,如今她一個人隨心所欲的滾來滾去,不知道有多爽,她早就受夠了柳庭沛的夜夜索歡,雖然時間持久又很有技巧,可是她還是覺得噁心,畢竟不是真心喜歡的人,便沒有那般欲仙欲死的享受。
想起昨夜在山洞中的春情,情不自禁的有了反應,那秦牧寒看起來冷冰冰的,竟然還是處男,初嘗情慾的男子果然是不能招惹……
如今與賢妃反目,她父親容致遠的勢力是不能用了,秦牧寒的到來,倒是能幫她一把……
芙蓉閣,柳庭沛將賢妃抱回,壓抑的一肚子火氣便驀地爆發出來,自己傾盡所有的對她好,竟然換來她淫蕩的勾引臣子!憤怒的將身邊女子的衣裳撕開便像一頭狼似的撲了上去,他倒是要給她看看,不是非她秦月蟬不可!
終於在狂風驟雨中最後怒吼一聲,結束了一場情慾交纏,望著身下女人初嘗雨露的嬌媚含羞,心情突然好起來,他是皇上!不是匍匐在她秦月蟬腳下的一條狗,隨意使喚!只要他一勾手指頭,有的是女人脫光衣服等著他臨幸。
看著牀上鮮紅的一塊,男人的征服欲倏地高漲,雖然賢妃不如她那般千嬌百媚,讓自己一次次的要不夠她,可是賢妃好歹是處子,那種生澀的滋味又是她不曾擁有的,於是便想著冷落她一段時間,好反省自己做下的錯事,跪著求自己的寵愛!
再度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身著白色輕薄的睡衣,一頭黑髮沒有拘束的傾瀉至臀,推開窗子,窗外竹林裡沁涼的風撲面而來,夾雜著泥土的芬芳竹葉的清新,令她不禁鬆開手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一隻小鳥,在微風裡徜徉……
煞風景的敲門聲響起,“娘娘醒了?可要開始晚膳?”是青兒的聲音。
晚膳免不了又是大魚大肉,她撿著幾樣青菜吃了,便懨懨的放下筷子,“陪我出去走走吧,睡了一天要悶死了。”
擺脫了隨行的宮女,只讓青兒跟著,便朝著花園走去,聽說那裡栽種了很多奇花異草。
路上青兒終於忍不住說道:“娘娘,剛纔有送膳食的太監說,賢妃已經侍寢,而且被封爲賢貴妃,您看……”
她不在乎的望著路邊垂下的柳枝,“這是好事,入宮這麼久還是完璧,說出去會被笑話。”
見此,青兒便不再說話。
行至小花園,便被眼前的呈現的景象驚住了,好美的花而,奼紫嫣紅的爭相鬥豔,傍晚的花兒本該謝了,這兒的花卻依舊朝氣蓬勃的開放著,紅黃綠藍的顏色更是令人驚奇,鬼使神差的走到一株玫瑰面前,美眸中滿是驚喜,“這裡也有藍色妖姬?”藍色玫瑰花的花邊上帶著淺淺的金色,妖豔的絕美中帶著高貴,就這樣無聲的生長在牆角,卻儼然是花中之王。
“姑娘認識此花?”清冷的聲音傳來,擡起頭便見一身紅衣的男子悄然無聲的站在她的身旁。
來不及驚疑他的輕功之高,便被他仿若天人的模樣所驚呆了,黑髮隨意的用一根白色髮帶纏住,眉毛斜飛入鬢,大大的眼睛看她的眼神隱含驚喜,薄脣清揚,俊美的不似凡人,一身紅衣套在高瘦的身體上,鬆鬆垮垮的衣衫翩然飛舞,便更像仙人慾騰飛的景象。
眼前美男美則美矣,只是皮膚太過慘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似的,脖子下的青筋都看的十分明顯,難道他有什麼疾?。慷遥觞N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姑娘爲什麼看著我不說話?”見這位十分漂亮的女子只是打量著自己,便再次問道。
“啊,沒有,不過你是誰?”她可以確定不是皇宮來的人,而且還口口聲聲叫她姑娘,便說明他本就是行宮中人。
清冷的紅衣男子輕輕咳嗽幾聲,雙頰染上不正常的緋紅,“我,我是這百花園的花匠?!?
“花匠啊,呵呵,這些花都是你種的?”
他的目光落在百花園的花兒上,泛白的薄脣揚起笑容,彷彿在看自己的孩子,“花兒也是有生命有魂魄的,我只負責給他們施肥倒水,能長得如此美麗動人,都是他們自己的能力?!?
飄渺的聲音像是從天上傳來,看起來更像個仙人,誰知他話鋒一轉,那雙澄澈的眸子看向她,“姑娘還沒告訴我,如何知道這花兒叫做藍色妖姬?!?
秦月蟬抿脣一笑,“這花本叫做藍色玫瑰,只是實在妖豔,便叫做藍色妖姬了。”她怎麼知道爲什麼叫藍色妖姬,胡謅吧,不過是在在花店打工時認識的,但是現代那些花店的藍色妖姬都是染色的,純粹的藍色玫瑰更是稀少。
只是古代沒那麼多的化學品,難道是純天然的嗎?
“這個名字倒也與它相得益彰,今後便叫做藍色妖姬吧。”笑容越來越大,純潔的像個孩子,讓她想起了另一個愛穿紅衣的男人,不過相比而言,姬三生是天生的妖媚,而他,卻像天神不小心遺落在人間的寶貝,乾淨的彷彿一塊白紙。
“你叫什麼名字?”她輕輕問道,怕驚醒了眼前美好的一幕畫面。
他呵呵一笑,“雲亭。雲彩的雲,亭子的亭。”
“真好聽,我叫……叫我姍姍吧,姍姍來遲的那個?!?
雲亭看著眼前眉間淺笑的女子,終於知道書上說的“傾國傾城”的意思,這樣的女子,便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青兒在一旁提醒她該回去了,秦月蟬便與他告別:“我先回去,明天再來找你如何?”
雲亭驚喜的重重點頭,“好,我在這兒等你。”終於有人願意跟他玩了。
告別雲亭,便一路回到青松苑,不想剛進去就見太監擡出幾個箱子,青兒上前翻看竟然都是秦月蟬的衣物跟日常所需。
正納悶呢,門裡走出擁著賢貴妃的柳庭沛,見她居然還有心情散步,那股火便更大,將懷裡賢貴妃緊緊攬住,十分留戀的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愛妃,今後青松苑便是你我的居所,所以……”將頭轉過來,朝秦月蟬冷聲道:“月宸妃去一旁的清林苑吧?!?
他在等,等她失寵求饒,等她淺笑淡然的表情破碎,誰知,她竟然笑容更大,“那麼祝皇上與賢貴妃恩愛有加。”說著屈膝行禮,令太監領路,朝著清林苑的位置走去。
柳庭沛怒火中燒,手上的力氣更大,賢貴妃痛呼道:“皇上,你弄疼臣妾了!”
他這才鬆開手,不再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書房,僵硬的背影隱隱含著怒氣。
婢女英霜得意的恭維道:“娘娘終於熬出頭了,誰不知道那清林苑位置最偏僻,又緊挨著那片禁地,怕是晚上會被髒東西驚嚇的睡不著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