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悶的氣氛中,澹臺謹終於緩緩地開口:“妤是,朕不是不相信,而是因爲,朕知道,浩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猛地一驚,擡頭看著他:“是嗎?臣妾並不知道。
他緩緩地說:“朕總覺得,當初是朕勉強你的,所以纔不自信……”
呵,既然知道得來不易,卻還是因爲一個男子而幾乎致我於死地。
他自私的佔有慾讓我痛不欲生,因爲他就算不要我了,那怕我死,也必須是死在皇宮裡!
我輕掩著他的脣道:“皇上不要說,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皇上也請相信臣妾,臣妾和皇上做了十幾年的夫妻,育了四個子女,難道這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澹臺謹猛地擁我入懷,低沉地說:“對不起妤是,朕以後再也不會懷疑你了!”
我在內心冷笑,臉上卻是感激無限:“皇上能相信臣妾就好了,臣妾現在什麼都不想,只希望祉兒平安長大,後宮和睦。不爲皇上添亂就好。”
“這數十年來,朕細看宮中的妃子,只有妤是最能忍,最大度,最善良,最能安撫後宮,朕選你爲後,是對的。”他說得是真心話。
但我的付出有誰看到了?
“皇上,累了半日了,還是喝口冰鎮酸梅湯解解暑氣吧。”我扯開話題。
他就著我的碗喝了幾日,閉目養身。
等著睡著後,看著他的容顏,我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鬆馳的皮膚,眼角的皺紋,偶爾的幾頸白髮,這些都不是他變陌生的主要原因。
而是他善變的個性,多疑的性格,還有不肯付出愛的心,對所有人玩弄權術的方法,這才讓人齒冷。
既然你是皇帝,那便註定了無人付出真心給你,這一輩子註定孤獨。
更可悲的是我,還要守著一個不愛的男人,過完這漫漫的一生。
而那個深愛我的男人,卻要日日受著焦熬之苦,咫尺如天涯,也孤獨地過著。
“不愛宮牆柳,只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我緩緩地呤著這首詩,看著院中的美景,只覺得一個瞬間,心已經蒼老得無以復加。
待澹臺謹走後,小蝶才長吁一口氣道:“幸爾娘娘早有準備,否則還真是險呢。”
我微微地冷笑:“溫采薇既然下了藥給我,便知道我一定會與男子行房才能解開這毒,但皇上那幾日在守靈,因此斷不是皇上的,她雖然不敢肯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但確定一定不是皇上的,所以便決定賭一把。豈料我早就算到這一點,方纔的解暑湯中,加入了白礬,祉兒的血和誰的血都能相融。這個蠢女人以爲這樣能扳倒我,豈料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小蝶也笑道:“皇上已經下旨夜晚要舉行夜宴,要當著所有宮妃的面將九皇子交於娘娘撫養,這下,看溫采薇還得意不得意?”
“呵,是啊,今晚我要又多了一個孩子呢,須得盛妝打扮。”我坐在銅鏡前吐氣說道。
寢閣內懸掛數帷玉色綃紗,紗幔後放著一尊金紋雙耳梅花鼎,內中的沉香屑發出輕微的“噼啪”之聲,愈發顯得寧靜似水。
一襲蜜合色馥彩流雲紋輕紗宮裝,下著煙霞色菱花綃紗裙,頭挽繁複重疊的桃心樂遊髻。因吉日需盛裝,特插了一支赤金嵌三寶步搖,上頭分嵌薔薇石、榴蓮石、芙蓉石,末尾垂有一溜紅瑪瑙米珠串,搖曳生輝。
我對著鏡子裡看去,鏡中人光華璀璨、寶光流轉,擡手理了理雲鬢,又將耳間的七蓮子玲瓏耳墜擺正,轉身吩咐道:“好了,走罷。”
九曲十八回的連廊過後,豁然出現一汪人造碧湖,湖上的八角寶亭極寬且四面環水,只有一條黃竹小橋通向亭心。湖面上是新綠一碧的連天荷葉,金光下一池碧波粼粼,菡萏柔擺著宛若仙子翩翩起舞,荷葉深處泊著一葉小舟,幾名女伶正手握玉笛吹奏,笛聲裹著水氣向上幽幽散發。
衆人依次坐下圍了一桌,當中早已備好琳瑯滿目菜餚點心,剛開啓的陳年佳釀透著穀米香氣散開,清樂美景,宛若詩畫一般讓人未飲先醉。小太監們陸續呈上東西來,先是玫瑰糕、藤蘿糕等小點心,接著又是佛手、香櫞等十餘種小碟蜜鋪,以及舊年花蕾煮的雨水茶。
“今夜愛妃們不必拘禮,”皇上掃視著她們,“都可以放量飲酒,隨意說笑。皇后之意如何?”
“皇上所言誠是。”我溫和地回答。
“把穎兒抱來。”他吩咐道。==忘憂小說網手打
一個身穿大紅印花織染羅衣的女子步入殿中,正如一直帶穎兒的江玉蓮,她手裡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兒。白晰如雪的臉龐扭向皇上,斂起衣裾,跪了下來,朗朗地說道:“皇上,穎兒來了。”
皇上招了招手,臉上浮起了一絲微笑:“穎兒。”
穿著月白色衫褲的幼兒跪了下來,用稚氣的聲音恭謹地說道:“父皇萬歲,萬萬歲。”
澹臺謹忍不住放聲大笑:“好穎兒!果然有過人的聰明!象朕的兒子。”
“皇后,你看這個孩子是不是世間少有的英物?”皇上大笑著,向我轉過臉來,“朕這就將他過繼給你當謫子了!”
謫子?
我微微皺眉,現在澹臺謹的長子應該是武兒,謫子也就是太子是拓兒,爲何他要將這個才二歲的孩子過繼給我當謫子?
我看著花容失色,緊緊抱著孩子的溫采薇,微笑著向前俯身:“穎兒,到母后這兒來,讓母后好好看看。”
溫采薇無聲飲泣,怎麼也不肯鬆手。
“穎兒,來。”我笑著,拿起案上的一枚膠東飴糖。
孩子被這顆深紅的糖果迷住了,試著去掙脫薇夫人的手。但那雙羊脂玉般白膩的手仍然緊緊牽住他。
“薇夫人,”我收斂了笑容,沉靜地說道,“放開他。”
皇上也察覺了我和薇夫人之間那種微妙而緊張的氣氛,立刻冷下臉來:“薇夫人,皇后之命必須遵從。將穎兒抱給皇后,這孩子現在已經是中宮之子了,正式移交淑華殿撫養!”
薇夫人猛然擡起頭來,那張光滑明淨的臉上滿是淚水。她泣不成聲:“陛下,陛下……請陛下開恩……”
皇上卻將臉扭了過去:“胡說,朕這就是給你的臉面,穎兒現在已經是嫡子了,將來自然能封食大邑,列位大國諸侯,何等的風光體面。等將來穎兒有了封地,定了國都,建了王宮,你也就是至高無上的王太后了!除了皇帝和皇后,還有誰的威權能勝過你?現在倒捨不得孩子!真是婦人之見。再不遵命,朕就要命人動手了……”
薇夫人的手無力地垂下。
那孩子卻不過來,驚訝地站在我們三個人中間,左顧右盼,一雙細長而靈動的眸子最後盯住我。
我茫然地舉起那塊硃紅的飴糖,兩歲的澹臺穎,蹣跚向我走來,臉上凝結著微笑,他是如此可愛而俊秀,卻是我最危險的敵人。
這種殘酷性足令我心驚。
“叫母后。”皇上藹聲教誨。
“母后。”他甜蜜地叫著。
我的心此刻正在滴血。我已經愛上這個孩子。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服從這種軟弱的感情。
滿殿箜篌聲,酒氣氤氳,香菸繚繞,燈火通明,在這個喧鬧的時候,殿中卻飄浮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皇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真的想立這孩子爲皇嗣,爲什麼不先廢黜我,立薇夫人爲皇后,然後名正言順地廢去淪爲庶子的拓兒?廢庶立嫡,才能不召致天下人的非議。
將澹臺穎寄在我的名下,薇夫人怎麼辦?她不能母憑子貴,豈非一場空歡喜?但澹臺穎成爲嫡子,那麼拓兒又怎麼處置?他的太子之位,到底還保不保得住?如果拓兒淪爲親王,澹臺穎被立爲太子,我又該怎麼辦?
我想不通這些複雜的互爲因果的關係,更不明白皇上是怎麼想的。
只是知道,目前的情況下,薇夫人輸了我一招。
自從這孩子被我抱養之後,薇夫人不但是安靜,幾乎是消沉了一陣子。
溫淵雖然是禮部尚書,但他卻沒有權過問後宮之事。
他幾次欲找拓兒的麻煩,但是可惜,都被我在朝中埋得人頂了過去。
而且,溫淵的家奴因爲圈地建豪宅,失手打死了一個民女的父親。
此事便被我加以利用,讓民女將狀書遞到刑部,直接呈報澹臺謹。
雖然平時溫淵仗著權勢,可以以銀兩私了,但此事一旦鬧開,便不好收場。
法典自古便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只是一個尚書。
萬般無奈之下溫淵只好親自處死了家奴,又將土地還在那家人,賠了不少銀兩才平息了此事。
我提議給澹臺謹要廣開言路,不能偏聽偏信,澹臺謹最懂帝王之術,自然是不願意溫家坐大,因此提拔了不少年輕人。
而溫淵也怕自己重蹈復輒,因此行事小心謹微,倒是不敢再爲難拓兒。
日子過得平靜而安逸,不覺兩年時間已過,祉兒已經二週歲了,穎兒也四歲了,因爲拓兒與祉兒年紀相距太大,又分開宮住,因此倒不如穎兒和祉兒親近。
小蝶曾叫我防著薇夫人的孩子,我總說人之初性本善,他是小孩子,哪來什麼壞心眼,若以言傳身教,以後末必不是一個好孩子。
祉兒兩週歲的生日,浩命人送來一枚好的古玉,溫澤有光,聽說是他常年貼身佩的,是他的母妃留下來的。
我不禁想到了那年離別的時候,我亦將母親的玉佩留給了他。
緊握著玉佩,我眼中酸澀,仔細地替他戴在祉兒的身上。
“祉兒,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的。”
祉兒抓著玉佩,咯咯地笑著:“母后,好看!”
我怔怔地望著祉兒嬌嫩的小臉,分明像極了浩的寬額明眸,緊緊地抱緊了他。
可憐的孩子,只怕這一生,你都無法和你親生的父親相認了。
這一生,我也終將遊離於這兩個男人之間,左右搖擺。
晌午過後,外面忽然開始起風。庭院內一陣“沙沙”落葉之聲,我轉眸看向窗外,半黃半青的樹葉在空中翻飛,讓人生出些許寒涼之意。於是轉身打開碧玉櫥,翻出一件雪裡金百疊宮錦雲裳,剛抖開套在身上
如今我已算是風光極限,幾乎站在女人的最高處,人人都來奉承自己、討好自己,希望能夠分到一份好處。可是誰又知道,在這些人裡面,隱藏著多少見不得的心思?只要稍微疏忽,他們就會露出本來的臉孔,一擁而上,將自己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而最近的一段時間裡,爲何心內總是隱隱不安?彷彿有什麼潛伏在暗地的妖魔,已經漸漸顯露身形,正無聲無息逼近,朝著自己一點點圍攏過來。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天邊流霞濃醉豔麗,半卷半舒,如新染的五彩錦緞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目光流連。我換了月白色薄絹中衣,外罩天水綠柳葉紋半袖素衫,那料子柔軟貼身,不免更舒暢愜意一些。倚窗臨風閒閒坐著,因覺得殿內比往常安靜許多,於是問道:“祉兒他們呢,玩到這會還沒回來?”
芷蘭打起簾子進來,笑著回道:“兄弟兩個一併出去的,去了有大半日,準是商量著淘氣去了。”
話猶未說完,便被外面嘈雜的聲音打斷,彷彿還夾雜著宮人的驚呼聲,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我正要詢問,小錄子已疾步跑進來,急聲稟道:“啓稟皇后娘娘,方纔九皇子要爬樹,一時不慎,失足掉到水裡……”
“你說什麼?!”我大吃一驚,聲調都變了。
穎兒是澹臺謹疼愛的九皇子,他將穎兒交於我,只怕別有深意,倘若此時穎兒出了差錯,只怕我有一千張嘴也難以說清楚。
“娘娘放心,浩王爺進宮時正好路到池邊,已經把九皇子救上來了。”小錄子慌忙補了一句,小心翼翼往下說道:“只是嗆了不少水,受了驚嚇,又有些著涼,奴才已經著人去傳太醫……”
我放下心來,急忙趕出去,宮人們皆簇擁在偏殿,正在忙亂給九皇子換衣服,見我過來紛紛避開讓路。九皇子渾身上下溼了個透,脫得只剩下一層雪白小衣,正在不斷咳水,一張小臉震得通紅,地上一圈溼答答的水印痕跡。
浩正替他輕輕地拍著,眼光卻是落在旁邊的祉兒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穎兒跟我兩年,已經親呢,擡頭看見我,立時伸手撲過去,哇哇大哭起來,“嗚嗚……”
“怎麼回事?”我顧不上宮人回答,趕忙命人他子除去溼衣,給他裹上一層白茸狐裘,摟在懷裡輕拍後背。九皇子一面嗆咳,一面大哭。殿內頓時亂做一團,正在不可開交,便聽外面通傳太醫請見。
太醫上前見過禮,請示道:“娘娘,如今天氣已經寒涼,只怕九皇子殿下積有寒氣。不如先用熱水洗一洗,再換上乾淨衣裳,用被子捂一會,不然多半要發燒的。”
宮人上來說洗澡水已備好,水溫自是已經調試好,小宮女捧著絹子上來,藉著水裡的溫度,蒸騰了一會,九皇子面上漸漸恢復常色,衆人方纔鬆了口氣。
我坐在榻邊哄勸,九皇子漸漸鬆弛下來,只是小聲抽噎著,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方纔疲倦無力睡過去。
太醫上前瞧了瞧,退回稟道:“不妨事的,只是受到驚嚇著了涼,頂多夜裡有點起熱,微臣開一副安神的方子,照方煎熬著喝下便是。”
“嗯,你去罷。”我揉著酸脹的胳膊,稍稍歇了一會。
轉頭瞧見浩正抱著祉兒親呢地逗他玩。
祉兒彷彿並不認生,因爲瞧見浩戴的紫玉金冠,便伸手去抓,不料指甲太長,一不留神便劃破了浩的臉。
我嚇了一跳,趕緊上去仔細地瞧著,拿絹子欲去試,終覺得不妥。便放了下來。
“怎麼樣,疼嗎?”
浩看著我,笑了笑:“不疼,沒事。”
“祉兒,下來,別累壞了浩皇叔。你看你,把皇叔的臉都抓破了。”我嗔道。
祉兒趕緊下來,規矩地行禮:“是祉兒錯了,浩皇叔不要生氣了。”
浩蹲下來捏了捏他的臉說:“我哪有生氣了?你這個小淘氣。”
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我不忍打擾,便轉身跟前宮人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十來個人跟著,穎兒怎麼會掉到水裡?!”
“娘娘,娘娘先別生氣……”奶孃是宮人的領頭,慌忙跪上來叩頭,爲難說道:“奴婢們原一直跟著,可九皇子殿下……”說著又是“咚咚”叩頭,“也不知跟十皇子殿下說了什麼,只在前頭一氣兒跑,奴婢們趕緊追上去,誰知道只轉過角門,就不見兩位殿下的人影兒……”
祉兒扭頭道:“母妃,九哥哥說他們煩人,所以拉著兒臣藏在山子洞裡,所以他們都沒找著。”
奶孃一臉感激之色,忙接著說道:“奴婢怕九皇子走丟,趕忙讓人分開去找,誰知只過了一會,就聽見九皇子殿下……,掉到水裡去了。奴婢等人嚇得要死,還好園子口有人會水……”
“好了,不用再說。”我冷聲打斷她,轉頭看向祉兒,柔聲問道:“你哥哥是怎麼落水的?當時跟前有別人沒有,還是就你們兩個?”
“沒有。”祉兒搖了搖頭,回道:“九哥說樹上鳥窩有寶貝,非要上去瞧瞧,結果裡面什麼都沒有,下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踩滑了。兒臣看見哥哥掉下來,站不穩要往池子裡去,趕緊跑過去,可惜兒臣力氣小沒拉住,哥哥就掉下去了。”
祉兒年紀雖小,說起話卻是條理清晰。我聽他說完,大致能想象出當時的樣子,心底卻是存下疑惑。正巧澹臺謹聞訊匆忙趕來,不便多問下去,少不得忍耐著出去接駕,上前先寬慰道:“皇上,穎兒沒事,多虧王爺救得及時,已經哄得睡下了。”
“嗯,沒事就好。”澹臺謹臉上大爲光火,低頭掃過跟前的宮人,厲聲喝道:“你們這起飯桶,跟個人都跟不好,還留著你們做什麼?!”
“皇上,皇上饒命……”宮人們抖得有如篩糠一般,連連磕頭不已。
我皺了皺眉,朝下說道:“都退下去,鬼哭狼嚎的做什麼?”宮人們皆是如蒙大赦,趕緊磕頭謝了恩,一瞬便退得乾乾淨淨。
“還好穎兒沒事,不然——”澹臺謹一臉陰霾,只是此時沒空發作,稍稍緩和神色,朝我外說道:“剛纔,真是把朕嚇壞了。穎兒睡了是罷,朕不說話,得進去瞧一瞧才行,不然放心不下。”
“嗯,已經睡了。”我點了點頭,溫柔說道。
“父皇——”
“祉兒,想說什麼呢?”我回身看過去,祉兒卻只是闇然地搖搖頭。
“呀,祉兒這是怎麼了?”浩一拉衣袖,祉兒小小的手臂上,豁然一道兩寸長的血紅劃痕,像是用力擦傷所致,倒把跟前的宮人嚇了一跳。
祉兒仰面擡起頭,小聲道:“是剛纔不小心摔的。”
“既然摔著了,怎麼不早些說?”我心疼不過,情急之下不免責備了兩句。
浩急忙攔下:“他這麼小,你別責怪他了,趕緊讓人取藥過來,清洗乾淨抹上去,免得發炎了。”
我忙弄了藥來幫忙塗抹,誰知道祉兒的脾氣最是倔強,縱然疼痛,卻是皺著眉頭,死死咬著嘴脣,就是不出聲。
我不由氣笑道:“想哭就哭罷,又有什麼當緊?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般擰的脾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祉兒睜大眼睛,吸著氣道:“兒臣不怕疼,兒臣不哭。”
“小小年紀,逞什麼能?”我又氣又笑,低頭輕輕吹了吹,將他抱在自己身上。
浩卻讚道:“小小年紀就能忍痛,將來一定了不起。”
這麼一誇,祉兒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這時澹臺謹已經探完了穎兒出來,沉聲道:“穎兒和祉兒都是朕最愛的孩子,萬不能讓他們出任何事情。”我低頭答應了,浩道:“皇兄,臣弟覺得這兩個孩子還小,沒有自保的能力,再者再過兩年就要入學堂了,倒不如綦兒過來陪他們讀書習作,也好保護兩個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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