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晟接到自家道宗的宗主也就是他的師尊的傳話后, 從窗邊轉過身,對著林瑾和碧璃道:“接下來,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了。”
正吃著東西的碧璃動作一頓, 抬起頭看著玄晟。而林瑾則是抱著胸, 沒說什么, 他在等著玄晟的下一句話。
“凡間那里出了點事, 師尊讓我過去看看。”至于具體是什么事情, 玄晟沒說。
“那就去唄,我無所謂。”林瑾毫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到那兒后, 師兄你忙你的就好。”
這意思就是要跟著玄晟一起去了。
碧璃也連忙說道,“我和你一起!”
碧璃的眼睛很大, 碧綠色的眼眸像是三月里的春江碧水, 一眼望去簡直要把人的心都柔化了。
而此刻, 他正睜大這樣一雙眼睛,略帶委屈和控訴的說道, “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玄晟扶額,“我去那里是有正事的!而且,師尊讓你們盡快回宗去,此地離宗門并不遠,也無需擔心安全問題。”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我才不要這么快回去”林瑾一點也不買賬。“你要是不帶著我們, 我可就和碧璃一起去玩了。”
“你說呢, 碧璃。”林瑾看著碧璃, 笑瞇瞇地問到。
難得被林瑾這樣好聲好氣地對待, 并且還隱隱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感覺,碧璃一下子感覺有點懵, 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玄晟看著碧璃愣了一會兒后連忙點頭的樣子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但是臉上卻一點沒表現出來。當下喝了一聲:“胡鬧!”
也不知是說林瑾還是說碧璃的,或許兩人皆有。
但是說是這樣說,玄晟知道,自己只怕還是要把他們兩個得帶著了。
至于師尊那里?呵呵,who care.
......
又是一夜過去。
今日的京城比起昨日好了許多,雖然還下著雨,但是街上已經開始有了零星的人影,來回巡邏的禁軍也變少了,城中的氣氛明顯緩和了很多。
對于昨日發生的事情,在朝廷的緊急處理之下,至少京城并沒有出什么亂子,還算是安定。
至于那罪己詔,肯定是要下的。
相比起來這倒沒有什么,現下正德帝和這些大臣們最擔心的倒是這消息傳出去之后會引起的一系列變化。
畢竟歷朝歷代,都不會缺乏有野心的家伙。
短短的一天,消息已經傳的如此之快。先不說毗鄰京城的幾個郡縣封地,連稍遠一些的臨陽,都開始有了不好的傳聞。
正德帝看著御案上堆積的厚厚一摞探子從各地傳上來的密報以及大臣們上的奏折,眉間的皺紋更深了幾分。
他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的,畢竟天降災禍于國家,大多數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君王失德。那些早就蠢蠢欲動的諸侯王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定會借機大肆渲染鼓吹,趁機作亂都不是不可能。
正德帝看的很明白,大祁看似繁榮昌盛,一片盛世太平,可是這綿延了近千年的王朝早就已經沉珂積弊,在華美的外表下,它已經開始慢慢腐朽了。
正德帝自認不是什么千古明君,但是也是兢兢業業,中庸守成還是有的。他登基后的這十幾年里,至少政治還算是清明,百姓也大多能安居溫飽。邊界雖有戰亂但大多只是小打小鬧,內地諸侯雖有不甘人下者但是也沒有那份實力和理由敢光明正大地造反。
他原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但是誰能想到呢?一個日食,一個地震,就把這份平靜和繁華徹底打亂了。
這才過了一天,還不是最緊急的時候。正德帝摩挲著手中紙張細密的紋理,眉頭緊皺。
等過段時間之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造謠的也都準備好了,那個時候,動亂才是剛剛開始。
“陛下!”內侍的聲音將正德帝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國師醒了!”
正德帝一下子站了起來,沉重的心情總算略微好了一點,“國師什么時候醒的?”
內侍被剛剛正德帝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深怕正德帝一不留神又會出點什么意外,畢竟陛下已經在那兒坐了那么長時間了。
待正德帝站穩無礙后,內侍提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開始回答正德帝之前的問話。
“國師也是不久前剛剛醒來,國師一醒,奴婢便立刻來通報陛下。而且,國師現在已經朝宮內趕來,相必馬上就要到了。”
正德帝緩緩地又坐了下來,剛剛的舉動也不過是聽到消息過于激動這才有些失態,畢竟沒有人能比歷代的君王更了解他們國家的國師所代表的真正意義了。
和皇族一樣,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甚至尤有過之。
......
“回來了。”
太微看了一眼剛從外邊回來的夏螢,放下手中的書卷,淡淡的說了一聲。
“師尊。”
夏螢自從宋千兒那里出來之后心情便有些低沉。但是她不想讓師尊看出她的異樣來,只能極力壓下心中的事情,盡量使自己表現的自然一點。
隨口問了一句。
“這么晚了師尊怎么還在這大廳?”往常這個時候師尊應該早就歇下了才是。
屋內早已點上了燈,太微走到燭臺前拿起小剪刀剪了剪燈花,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立刻明亮了許多。
“小九說要等著你。”太微放下手中小巧的剪刀,轉過身理了理衣袖,“你先把他送回屋去吧,他剛剛睡著了。”
夏螢這才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因為小九整個人都籠罩在燭光的陰影里,剛剛竟是沒有看見他。
當下不由得有些愧疚和心疼,應了一聲后便放輕了動作走過去,將小九抱了起來。
太微本來就不知道怎么去照顧小孩子,現在夏螢回來了自然松了口氣,將這任務交給夏螢了。
看到夏螢將小九抱在懷里,孩子睡得很沉,小小的腦袋靠在夏螢的肩上,雙手無意識地抓著抱著他的人的衣裳。
“你也早點休息。”這是對夏螢說的。
說完之后,太微看見夏螢好像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但還是很乖巧的應了一聲,“是。”
太微這才離開正廳,回自己的房間里去。
外邊的雨依舊下著,遙遠的天幕漆黑一片。
也不知還會下多久。
太微自然是感覺到夏螢的異樣。在她出去的這段時間里,肯定是發生了什么。
但是既然夏螢不想說,也明顯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便當做平常一樣。
太微是有這個底氣的。不是他對夏螢有多了解,事實上他們這對半路師徒誰都不能說對彼此十分了解。
太微只是對自己的實力足夠自信,而且兩人畢竟還有著師徒關系。
……
太微在能記得事情之后其實一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
他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曾經的千年歲月如今不過是一片空白。
他一開始跟著夏螢是因為她身上殘留的那絲法則之力,后來則是因為一個有些熟悉的動作而動了收徒的心思。
便是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不會再如之前一般忘記事情,但是丟失的那段記憶畢竟還是讓太微覺得有些失落的感覺。
雖然平時不顯,總歸還是有些在意的。
這一路走來,一直是太微在跟著夏螢。無論是方家,還是這凡間帝都,都是夏螢說要來的。
太微已經不記得一開始是怎么遇到夏螢的了,但是每次夏螢發現他又忘記之前的事情之后總是會把知道的告訴他。
譬如,一開始他們的見面其實并不友好。
譬如,她是怎么成為自己徒弟的。
……
所以說,在遇到夏螢之后那段時間的記憶,因為夏螢的關系,太微大概能知道是個什么情況。
至于之前的……
夏螢也曾和他說過這修真界為人所知的幾個渡劫期以上的道尊大能,按照他的修為,也許就是其中一個也說不定。
但是對于這些相當于站在整個修真界頂端的人的信息,流傳在外界能夠為人所知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僅從這些信息來說根本無法判斷出什么。
況且這些人的信息根本就無法去查的,沒有人有這個膽子,便是以販賣消息為生的天機閣也不敢。
太微很快就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前。
他并沒有立即進去。
在太微旁邊的那個房間,里面并沒有點燈,或許,燈是被滅了,屋內黑漆漆的一片,很安靜,像是沒有人在里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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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太微知道那個叫越羲的少年還在里面,并沒有試圖逃走,甚至都沒有出來走動過。
安靜老實的不像是個今天對他偷襲時鋒芒畢露的孩子。
想一想,越羲和邢風,好像都是認識他的。
如果真的認識,也不知道對自己以前了解多少。
雖然想了很多東西,但也不過只是一瞬的時間。好像只是開門前頓了一頓,太微便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再說吧。
這兩日,怕是會有不少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