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是啊,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隱瞞的。會武功又不是什麼罪過。”譚紹感嘆道。
“那什麼,經(jīng)歷了方纔的事情,在下實在是沒有心思逛下去了,先回了。”蘇解慍說完,衝蘇衍使了個眼色。
蘇衍心領(lǐng)神會,道:“我也是沒有心情逛了。阿紹,你也回去吧。”
譚紹望了一眼熱鬧的街市,聳聳肩道:“也是,大家還是各自回府壓壓驚爲好。”
三人作揖,各自回府。
蘇家兄妹回了府邸,此刻蘇大哥已歇下,兩個孩子也睡著了。蘇衍同蘇解慍在院子裡坐著,小酌幾杯。
月色正好,蘇解慍搖晃著酒杯,道:“二哥,你知道嗎,方纔那個刺客……我還以爲他的目標是我。”
蘇衍仰頭,道:“哦?你以爲是那位太師派來的殺手?別鬧了,即便是那太師有意派殺手殺你,可也認不出你。”
“說得也對,我如今的面容不是我的,真是白擔心了,嚇得我險些嚥氣。”蘇解慍嘆氣道。
蘇衍見狀,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各自回屋歇息了。
兩日的全城搜捕並沒有抓到那夜的刺客,這可氣壞了程縣令。
“沒用的東西,連個受傷的刺客都抓不到,要你們吃白飯啊!”程縣令怒罵道。兒子難得回來一趟,卻還因爲自己的失誤負了傷,那幾個賤民,看老子不扒了你們的皮!
他越想越氣,甩袖離開縣衙。他拐進一條僻靜的小道,來到一處荒廢已久的宅子,從後門而入。這個宅子雖然看起來荒廢已久,但裡面卻有手持兵器的人把守。程縣令走到假山前,命人移開假山前的巨石,他點了盞燈,直通曲徑幽深處。
沒過多久,他在一處屋子前停下腳步。推門的那一剎那,慘叫聲涌出,那聲音如刀割一般,刺激著周圍人的神經(jīng)。仔細一看,正對著屋門的地方,三個傷痕累累的男子被綁在架子上,兩邊站著的壯漢猙獰地笑著,拿起火爐裡滾燙的鏟子就往三人身上按。
“啊!”刺耳的聲音過後,三人昏了過去。
兩個壯漢見程縣令來了,便放下手中的刑具,上前行禮。
程縣令揮揮手,盯著昏迷的三人,問:“這三個賤民可招了什麼?”
壯漢們搖搖頭,其中一個道:“一直重複不知道。”
程縣令瞇了瞇眼,命人端來水把三人澆醒。一盆水下去,三個人緩緩睜開雙眼,驚恐地看向程縣令。
“你們最好坦白。”程縣令手中拿著鏟子,撥弄著滾燙的火盆,道,“和你們一起逃跑沒被抓回來的那一個人,竟敢買殺手來行刺我兒,要不是我兒命大,恐怕早就下黃泉了!你們別給老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抓到了他,你們都可活,抓不到他……放心,也可活,只不過……會缺胳膊少腿的。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三人雙眸放大,直勾勾盯著火盆,萬分驚恐,可自己又實在不清楚那個人會去哪兒。當初只是約好一起逃出去,並沒有約定出去之後在哪兒碰面。想到這裡,三人嚥了咽口水,面面相覷。
程縣令見三人不言語,丟掉手中的鏟子,冷笑道:“不招是吧?給我狠狠地抽!不過,別抽死了,我要讓這幾個賤民生不如死!抽!”
這時,一個小廝匆匆走到程縣令的身邊,附耳道:“老爺,少爺來了。”
“岥兒怎麼來了?”程縣令自言自語,又吩咐了壯漢幾句後,離開了屋子,穿過昏暗的小道,從假山裡走出來。
程岥背對著假山,耳朵微微一動,轉(zhuǎn)身道:“爹。”
程縣令展露笑顏,關(guān)心道:“岥兒,見到你平安,爲父也就放心了。你怎麼不回府裡歇著,來這個烏煙瘴氣之地做甚?”
程岥咬了咬脣,氣憤道:“父親還知道這裡是烏煙瘴氣之地?可這烏煙瘴氣之地也是父親一手建立出來的!”
“岥兒……”程縣令有些驚訝。
程岥嘆了口氣,又道:“爹,這件事既然做了,也沒有回頭一說。可您怎麼那麼不小心,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溜了呢?還有,我聽下人說,您懷疑昨夜的刺客與漏網(wǎng)的那個人有關(guān)?”
程縣令也有些懊悔,道:“都怪爲父大意了。昨夜的刺客肯定是那條漏網(wǎng)之魚找來的,想要報復(fù)爲父。”
“我看未必。”程岥瞇了瞇眼,道,“他若真有那麼大本事,還會被您綁來鑄造□□嗎?他一個鄉(xiāng)野村夫,不足爲懼。我擔心的是……”
“你擔心什麼?”程縣令忙問。
“昨夜那個刺客雖然蒙著面,但他的腰間掛著一顆粉色珍珠。那珍珠極其稀有,如果不是達官貴人根本沒機會得到。所以我想……怕是朝中有人起了疑心。”程岥講出自己的猜測,但又覺得哪裡不對。
程縣令揮揮手,道:“不可能,岥兒,咱們這兒山高皇帝遠,誰也沒那個空操心這個偏遠小縣城的事。再說了,那珍珠八成是那刺客偷來的,或許是個假的。順便說一聲,爲父不久前命人研究的假珍珠也成功了。”
程岥聞言,愣了片刻,道:“爹,你……真的是……很厲害……”
程縣令大笑道:“不要誇爲父,爲父會驕傲,會驕傲哈哈哈哈!”
程岥一臉無奈,告誡道:“爹,你暫且收斂些。那些個見不得人的買賣先停一停,以防萬一。”
“這……也只好這樣了。”程縣令顯然不願意,不過口頭答應(yīng)一下也無妨。不過兒子,爲父的這些生意都處在關(guān)鍵時刻,若是隨意停下來,損失慘重啊!
程岥又囑咐了他幾句,瞄了一眼假山後離開。
蘇府內(nèi),蘇解慍坐在蘇老爺?shù)拇扒埃o他講著這幾年發(fā)生的事情。蘇衍在一旁聽著,直打哈欠。
良久,他調(diào)侃道:“小妹啊,父親又聽不見,你講那麼多也不嫌累,快過來飲杯茶水歇歇吧!”
這些事我聽了不下七八回了,耳根子都快磨出繭子了。我看,你要再說下去,非得把父親叨擾醒。
蘇解慍翻了個白眼,但又覺得他講的不無道理。自己講了挺久了,確實口乾舌燥。她想到這裡,便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還不滿足,又飲了兩杯。
蘇衍抿嘴笑道:“瞧瞧,瞧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多聽老人言,幸福進家來!”
蘇解慍冷哼,道:“是是,我二哥已經(jīng)是老頭子了。”
蘇衍不服,二人打鬧起來。
良久,蘇衍不小心磕在了牀上,腦袋撞進蘇老爺?shù)男靥拧K~頭,剛想開口,卻聽道有人說痛。
他一愣,確認父親還閉著眼,又環(huán)顧四周,見自己的小妹扶著桌子氣喘吁吁,難道是自己幻聽了?
蘇衍搖搖頭,站起來,剛轉(zhuǎn)身,那個聲音又響起,他愣在了原地。等等,大白天……鬧鬼?
蘇解慍見他目光呆滯,問:“二哥,你不會是撞傻了吧?連說了兩遍痛,你也不按按,你發(fā)什麼愣?”
蘇衍深吸一口氣,道:“那不是我說的。”
“啊?”蘇解慍不解,環(huán)顧四周,道,“不是你還能是誰?這屋子就倆人活蹦亂跳的,我又沒磕著碰著的。”
“真不是我。”蘇衍強調(diào)道。
這時,那聲音再次響起。嚇得二人大叫,抱成了球。二人繃緊神經(jīng),環(huán)顧屋內(nèi),生怕竄出個什麼怪物。
“二哥,你說……大白天應(yīng)該不會鬧鬼吧?”蘇解慍身體顫抖地問。
蘇衍輕輕搖頭,也哆嗦著,道:“書上說是不會,但也……也不能保證沒有意外情況發(fā)生。”
“好痛,好渴……”
聲音再次響起,二人尖叫。不過尖叫過後,蘇衍突然道:“等等,小妹,你不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嗎?”
“耳熟?”蘇解慍思索片刻,突然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這難不成是……”
蘇衍點點頭,二人朝牀上的蘇老爺看去。只見蘇老爺?shù)氖种肝⑽樱昂猛春灭I”的聲音再次響起。
“父親!” 二人激動,跑了過去,抓住蘇老爺?shù)氖郑魡局?
蘇老爺?shù)难燮恿嗽S久,才緩緩睜開眼,他扭頭,看著蘇解慍,道:“八娘……見到你太好了,看來爲父已經(jīng)死了,這下可以來黃泉陪你了。”
“父親,你沒死,父親!”蘇解慍泣不成聲。
然而蘇衍卻高興不起來,小妹的臉已經(jīng)變了,父親八成是出現(xiàn)幻覺了。不行,得趕緊安撫小妹,讓她剋制一下,如今父親醒了要找大夫進府,可不能暴露了小妹的身份。
他想到這裡,拍了拍蘇解慍的肩膀,附耳囑咐道:“小妹,現(xiàn)在不是激動的時候,咱們要趕緊找大夫纔是。待會兒程岥也會收到消息趕來,你且收收淚去洗把臉,然後冰敷雙眼,萬不能讓人看出你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