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顧嬌沒再出門,安心呆在家里和蕭六郎學寫字,以及陪蕭六郎復健。
蕭六郎對自己能不能重新站起來似乎并不在意,這一點顧嬌從手術(shù)前便發(fā)現(xiàn)了,也不知他經(jīng)歷了什么,心如死灰,完全沒有對生命的熱愛與熱情。
馮林都擔心他做手術(shù)會出意外,他卻二話不說地答應,這可不是勇敢無畏,而是死不死無所謂。
但顧嬌不會讓他死,也不會讓他殘。
“該去鍛煉了。”顧嬌收拾完屋子,來到蕭六郎的屋。
她如今越發(fā)不拿自己當外人,進來連門都不敲了。
蕭六郎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不是因為她進來不敲門,是他不想鍛煉。
顧嬌猜到他會是這副反應,壓根兒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走過去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不僅隨便進他房間,還動不動拉拉扯扯,真的是很授受不親了!
蕭六郎眉心微蹙,奈何單腳的干不過雙腳的,他還是被拽出了屋子。
“拐杖。”蕭六郎說。
顧嬌眉梢一挑:“從今天開始,沒有拐杖。”
蕭六郎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沒拐杖,走不了。”
顧嬌雙手插抱胸前,風情萬種道:“走不了,我扶你,我就是你的拐杖!”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他每次杵拐杖時都沒好好復健,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拐杖之上,右腳根本沒有得到任何鍛煉。
蕭六郎眉頭緊鎖。
顧嬌莞爾一笑:“想要拐杖的話,自己走回屋子啊。”
右腳沒力氣,怎么回?只能蹦著回。
想到自己一蹦一蹦的樣子,蕭六郎果斷放棄!
蕭六郎利用拐杖偷懶的苗頭就這樣被顧嬌掐滅了。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重量壓在拐杖上,卻沒法兒這么壓在顧嬌柔軟的小身軀上,因為——
“相公,你別老壓我,你要學會自己用力。”
“對了,就是這樣!”
“你自己再用點力嘛!我要被你壓壞了!”
“這種事情你怎么能全部指望我一個女人?!”
蕭六郎咬牙:“……借、借個力而已!”
都讓你說成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能不能把嘴閉上?!
蕭六郎被迫認真地走了起來,往常十幾個來回都不喘氣的,如今一個來回就不行了。偏生顧嬌還規(guī)定每日的步數(shù)不得低于一百。
走完一百,蕭六郎渾身都濕透了。
顧嬌拿了帕子為他擦汗:“相公,是不是感覺渾身酸痛,像被大馬車碾過?累到無法動彈,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雙腿不停發(fā)抖……”
蕭六郎:“……”
蕭六郎終于結(jié)束了今日份的摧殘,接下來輪到他摧殘顧嬌了。
“你今天的字練了沒有?”他嚴肅地問。
前一秒還幸災樂禍的顧嬌,忽然就僵住了。
蕭六郎找回了一絲報復的小快感,瞇了瞇眼道:“你每天讓我走那么多路,自己卻一個字也不練,算上昨天的,你有一百字沒寫了。”
顧嬌煩躁地抓了抓小腦袋!
她討厭寫毛筆字!尤其是筆畫這么多的昭國字!
蕭六郎呵了一聲,道:“今天還不寫的話,明日翻倍,你就得寫兩百個。”
顧嬌啪的一聲放下筆桿:“那你明天就走兩百步!”
蕭六郎:“我不走。”
顧嬌:“那我就不寫!”
蕭六郎:“隨你。”
щщщ ¤ттkan ¤¢ ○ 顧嬌:“……”
她寫不寫字無所謂,他卻是必須要復健的,不然一輩子都是小瘸子。
蕭六郎卻根本無所謂自己是不是瘸子,他淡淡地看了顧嬌一眼,帶著勝利的表情回屋了。
蕭六郎其實也看出顧嬌不喜歡寫字了,最初好奇藥方上的字可能只是心血來潮,等嘗到了練字的枯燥后便打了退堂鼓。
他篤定顧嬌不會寫。
哪知第二天,他剛睜眼就看見一個小人兒盤腿坐在他床上,雙手抱胸,氣鼓鼓的,像只暴躁的小野貓,偏又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對他進行著可怕的死亡凝視。
“你做什么?”蕭六郎錯愕地看著她,也不知她到底來多久了,難道就一直瞪著他睡覺?
顧嬌冷冷一哼,自身后拿出厚厚一沓練好的字,威武霸氣地甩在他面前:“男人!這是你要的字!”
蕭六郎看了看那些字,又看看她的黑眼圈,蹙眉道:“你不會一整晚沒睡,都在寫這個吧?”
這得多少字啊?她怕不是瘋了!
顧嬌如同一只終于露出獠牙的小獸:“一千字!今天你給我走一千步!”
蕭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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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雞飛狗跳的日子開始了,老太太每天的樂子除了嗑瓜子、吃甜食、逗薛凝香兒子,又多了一項看他倆相互折磨、相恨相殺。
“嬌嬌,六郎少走了一步!”老太太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顧嬌拎著菜刀從灶屋沖了出來。
看著一菜刀足以剁死一頭牛的顧嬌,蕭六郎神色悲痛!
那個在風雪中低著頭、等待他為她披上披風的害羞小丫頭,終究是他看走眼了……
轉(zhuǎn)眼正月十五過完了,天香書院也開學了。
蕭六郎起了個大早,把包袱收拾好。
過了這么久,書院的寢舍應當修葺完畢了,等住進寢舍,他就再也不用被逼著走路了。
他收拾包袱時,顧嬌一個字也沒說。
顧嬌照例把他送上羅二叔的馬車,拐杖也遞給了他,離開時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微笑著對他道:“啊,對了,最近太忙,有件事我差點忘說了。你在書院不方便練習走路,我上次去拜訪院長的時候就和院長打過招呼了,你這幾個月都不用住書院,一直到你……痊愈為止。”
蕭六郎:晴天霹靂!!!
顧嬌走后沒多久,顧小順來了。
顧小順挨著蕭六郎坐下:“姐夫,你帶包袱干啥?”他只帶了個書袋。
蕭六郎不好說我被你姐擺了一道,反問道:“你不住書院?”
顧小順道:“姐夫都不住,我當然也不住啊!我陪你嘛!半路上發(fā)生點啥事也好有個照應啊。”
怎么說他也是十里八鄉(xiāng)第一村霸,保護姐夫,妥妥噠!
蕭六郎忍住火氣:“你不早說?”
“姐不讓我說,她說要給你個驚喜!”顧小順攤開雙手,笑嘻嘻地道,“怎么樣姐夫,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蕭六郎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顧、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