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白在好奇之下便回過頭來,走到了人群邊,通過人叢中的空隙,只見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做道士打扮的清瘦男人正站在圈內。
顯見這道士并不是個健談之人,也或許是有一些什么顧慮,聽適才那小伙子算作半開玩笑的話語后,竟沒有立即作答。待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好似才反應過來,于是一晃左手所持的一塊兒玉璜,右手單手作揖道:
“施主說笑了!小道今日在此既不圖錢、也不圖利,只不過尋找一個有緣之人,何來騙人之說?何況只要你手握此玉璜一試便可,根本不會有何危險。有緣者此玉璜你拿去,無緣者也不會有任何缺失,只當您幫我個忙,諸位何樂而不為呢?”
不少適才多有嘲笑之人,此時聽這道士一說倒是也覺得有理。就算是騙,他也得騙得著啊!這么多人看著呢,既使這道士到時誣賴說你把玉璜摔爛弄壞了,也有這么多證人在,怕毛啊?
捏一下就有可能得到一塊兒玉石,如此便宜事,讓在場圍觀的眾人紛紛躍躍欲試。
而秦一白卻感覺這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如果說那道士手中玉璜為普通貨色,或是干脆就是假的還好說,可憑秦一白不俗的眼光卻早已看出,這片玉璜絕對是一塊兒世間難尋的千年古玉。從其形狀及隱約可見的圖案判斷,很有可能是秦漢之時的古物。
由此看來,這道士的行為就很是令人費解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秦一白單手抱頰,另一手撫弄著自己的下巴,看著一個個上前嘗試觸摸玉璜的人,心中卻是不斷的畫著問號。
道士手中捏著玉璜一角,前來嘗試之人皆是一摸即走,只看道士臉上失望的表情便都知道,那有緣人肯定是沒有出現。
四周圍觀之人雖不少,但只一會兒工夫也已經全都嘗試了一遍,那些心有貪念卻注定不是有緣之人的閑人們,俱都失望著搖頭而去,頃刻間已是走了個精光。
秦一白見直到最后也沒有什么意外發生,不由有些狐疑,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遂也苦笑著轉頭準備離去,只是這時卻聽身后那道士突然出聲道:
“這位施主,蕓蕓眾人皆已嘗試,何獨您卻置身于外呢?難不成直到現在您還懷疑小道有何不軌企圖么?”
正欲邁步而行的秦一白聞言一愣,他可是唯一一個沒有什么想法之人了。雖然知道那片玉璜身價不菲,但他卻從不認為自己會是那什么有緣之人!不是自己的東西絕不伸手,天上掉下的餡餅未必是什么好肉!秦一白對這種事看的可是非常透徹。
無奈的轉過身來,看著已走到自己身前的道士,秦一白也不由有些好笑,看來自己和道士還真是有緣啊!而且每遇道士必定有事。
前世在古玩街遇見那出售端硯的道士后,自己一家便慘遭橫禍,到最后還欠著人家的十兩黃金呢!看來,那歪稽道士注定是血本無歸了。
而上次在蓮花山下的彭氏墳地又巧遇了下山除鬼的孫道陵,結果倒是使他得知了不少修真者的信息。
在峨眉山夜遇無名大師,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獲。那僧衣道髻的怪老人不但為他解答了許多思之不明的疑問,更是為他點撥開了此后修行的途徑。
如今又見一個道士,秦一白心中倒是多了份不明不白的親切感,因此見這道士動問,便笑著坦言道:
“倒不是小子矯情,只是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受上天眷顧之人,至于好運氣就更不用提了。明知道自己無緣,為何還要去試呢?一切念想,有希望才有失望,結果都是徒增奢望罷了!呵呵,不如淡定些好啊。”
秦一白所說之話,雖有推脫的成分在內,但究其大意也的確是發自內心。
只是這道士聽了秦一白這一番感慨之言后,卻是眼睛一亮。在他的眼中,這俗世中人大多都是渾渾噩噩、貪欲十足,像如此看透世情、豁達跳脫的年輕人卻還是他首次得見。因此更是有了些興趣,同時心中倒是生出了些企盼,倒是真心希望起他無數年來所要尋找之人,就是眼前這年輕人了。
于是這道士又往前踏了一步,把手中玉璜送到了秦一白面前道:
“既然見了便是緣分,年紀輕輕的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就當是幫貧道一個忙吧!小道在此多謝了。”
說著,已是單揖一禮。
秦一白見此情景已是無從退卻,只好搖了搖頭,一伸手已是接過了道士手中的玉璜。此時他已看清,這玉璜通體雪白,首尾圖案乃是古式的龍形,雕琢精致,看起來確非俗物。
本想隨手摸一下應個景后便抬腿走人的秦一白,在右手剛一捻起玉璜時,突感覺右手掌心有如被針刺了般,麻痛難當。
此時,秦一白心中的第一感覺便是:糟了,真他么被人算計了!隨之對這個道士卻是恨之入骨!尼瑪的那么多人你不搞,偏要他么的搞我,難道我就這么不遭人待見?我咋就這么倒霉呢!
這心里邊想著罵著,可手上卻絲毫不慢。異變咋起之時,秦一白早已右手一松,便欲把手中玉璜丟棄;而左手已蓄勢而起,閃電般向道士抓去。
可隨后發生的一幕奇景卻把秦一白驚得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站在當場,竟是如在夢中一般。
就在秦一白松手要把玉璜丟開之時,這玉璜卻突然似有了靈性般產生了一股吸力,牢牢的吸附在了他的手心。與此同時,他的手心就像開了一個無底洞相仿,全身剛剛運起的勁力如水銀倒泄般,被玉璜全部吸了個干干凈凈。
隨著勁力被奪,一時間秦一白只覺渾身酸軟難當,手中的動作也就此無功。
這下可把秦一白嚇壞了,自從初涉修路以來,這還是他所遇的最為兇險的一次意外。盡管之前在峨眉時也差點被黨氏兄弟所傷,但那好歹也是心有所防、力卻不逮,哪像如今這樣在淬不及防之下便墜入了別人的彀中。
可誰知這手中玉璜,并沒有如想象中那樣無休止的吞噬秦一白的體內勁力,只是一吸之下便已停了下來。相反的,且有一絲清涼冰潤的能量被它灌入了秦一白體內。
似這樣,就如完成了一個信息的交互般,吸附在秦一白右手的玉璜便如確認了某種程序似的“嗡”的一聲輕顫,原本通體瑩白的玉片在一瞬間便已轉為殷紅,待得白色褪盡之時,其體早已光暈流轉、艷色如朱,而秦一白的一只右手已如灑滿鮮血般紅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