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餐桌，顯得尤爲詭異。
葉寒煙倒是難得的一言未發，乖巧安靜，慵慵懶懶的吃著自己碗裡的飯，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不只是無視了康年華的尷尬，也無視了靳湛北的視線。
康年華看著桌上那盤豆腐魚頭湯，突然皺起了眉，“張特助，家裡換廚師了嗎？”
張特助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茫然了一瞬，搖搖頭，“沒有啊康小姐，是不是哪道菜不合您的胃口，還是廚師偷工減料了？”
她眉心蹙得更緊，“既然沒有，難道他忘了湛北最討厭豆腐？”
張特助，“……”
哦，那是剛纔少爺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因爲比起排骨湯和其他種類的湯，葉小姐似乎最喜歡喝魚湯，而且是加了豆腐的魚湯，傳說……大概味道更鮮美？
可是這句話，他卻不知道如何跟康年華說，總覺得會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添油加醋……
葉寒煙詫異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最討厭豆腐？”
靳湛北瞥她，“還好。”
“那你吃一塊我看看？”
他皺眉，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眸中的拒絕意味卻很明顯。
其實葉寒煙只是本能的驚訝了一下，可這兩句普通的問話落在康年華的耳朵裡，卻是赤果果的炫耀——張特助沒有說話，但根據他不自然的表情和不經意投落在葉寒煙身上的眼神，她要是還察覺不到什麼情況，那她就不只是身體殘廢了，腦子也跟著一塊兒殘廢了！
手裡的銀質筷子幾乎要折斷，康年華吃著碗裡的飯菜，是最寡淡無味的味道。
吃過飯之後，葉寒煙終於還是走了。
她不喜歡那種詭異的氛圍，只怕到最後沒把那兩個人膈應死，她自己就先被膈應死了。
只留下康年華跟靳湛北兩個人。
“靳湛北。”
康年華閉了閉眼，低聲開口，涼涼淡淡的嗓音彷彿覆了一層自嘲，“你不是說過，你會陪著我麼？還是說，其實你也並不相信我能好起來，所以準備拋下我？”
“你會好起來。”
他斬釘截鐵的道：“我會陪著你，直到你好起來。”
“所以一旦我好了，你就會離開我，是不是？”
靳湛北皺了皺眉，走到她面前，“康年華，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你的腿是因爲我才變成這樣的，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會治好你。”
她看著他，突兀一笑，“你在迴避我的問題。”
“不會。”他說。
“不管什麼時候，就算以後你結婚生子，我也不會離開你，我們的關係會跟現在一樣。”
“跟現在一樣是什麼關係？！”
康年華突然拔尖了嗓音，眼眶紅紅的盯著他，“靳湛北，你告訴我，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朋友嗎？你要我做你一輩子的朋友嗎？你明明知道我……”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明明就在喉嚨口，可是嘴脣動了幾次都沒有出來。
康年華怔怔看著他，腦子裡有兩個聲音不斷的撕扯著、再撕扯，一個是讓她直言不諱的告訴他，放下自尊、放下一切，求他跟她在一起。
他說過，這是他欠她的，所以他會答應她的吧？
以前她覺得會，但也只是她覺得而已。可是此時此刻，聽他說完這些話，她突然不確定了，或者說，她現在確定他不會答應——除非她以死相挾，可是那樣的事她怎麼可能做得出？
於是另一道聲音說，不要告訴他，再等等，等到他可以真心實意答應的時候……
康年華閉了閉眼，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送我回去，好不好？”
她終究放不下那可憐的自尊心，任何可能出現的不穩定因素，她都不許，她要全部杜絕。
……
葉寒煙出去遊蕩了一會兒準備回家吃晚餐，卻被突然出現的江佑城逮了個正著。
“葉美人，一塊兒吃晚餐，怎麼樣？”
“不好。”
她果斷搖頭拒絕，今天靳少爺看見康年華的時候都沒甩她的手，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紅杏出牆”呢？要是被那個男人知道了，還不得把她剝皮抽筋了？
恩，沒錯，他說過不準她再跟江佑城來往的。
反正也是不是什麼很熟的關係，所以見面的時候做個點頭之交即可，再有深交就不必了。
“不好？”
江佑城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薄脣勾起淡淡的弧度，“寒煙，你這麼拒絕我，我可要傷心。”
葉寒煙瞇眸笑，“江少爺財大氣粗溫潤如玉，長得又是英俊瀟灑，想陪你吃飯的女人從城南排到城北，哪兒缺我一個？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消受不起啊。”
“……”
他好笑，“爲了拒絕我這頓飯，你是把你所有學過的成語都用出來了吧？”
葉寒煙笑得更歡騰，“是啊是啊，看在我這麼用心良苦的份上，江少還是另覓良人吧？”
可是她沒想到，話音剛落，就驀地被另一股力道拉扯過去，直直撞入一堵堅硬的懷抱。
靳湛北看著她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表情，眉心冷冷蹙了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剛纔還在年華面前耀武揚威，現在又在別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她是不是皮又癢了？
江佑城挑了挑眉，臉上的溫和褪去，神情變得淡然而似笑非笑。
看著對面的男人明顯一副保護欲的男人，他勾起脣角，轉眸繼續對著葉寒煙道：“恩，看在你把我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你了。下次有空再請你吃飯。”
說完，那個男人就從視線裡轉身離開了。
葉寒煙不禁爲他剛纔那句話打了個寒顫，雖然她覺得江佑城好像也沒說錯什麼，只是正常交流而已，可她爲什麼覺得他就是故意在靳湛北面前說這些話來著？
不轉頭就可以察覺到男人冷寒凌厲的視線，所以她還是默默地注視著那個方向。
可她的動作落在男人眼中，卻是捨不得江佑城的意思！
冷笑一聲，靳湛北擡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腦袋掰了回來，朝向自己，“還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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