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東旭馬上問：“你和媽媽說起我了？”

“怎么可能不說？”

“說我什么呢？”

“說你好啊。”蘇流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小聲說，“我把我們的合照給媽媽看了，他說你長得很帥。”

莫東旭的關(guān)注點卻不在這上邊，他揚起眉梢問：“合照？你隨身帶著我們的合照嗎？”

蘇流暖這才發(fā)覺自己說漏了，連忙補救：“沒有沒有……”說著就想站起來，敷衍著說，“在醫(yī)院里呆了一天，一身都是藥味兒，我先去洗澡。”

她還沒站起來，已經(jīng)被莫東旭拉住手臂一扯，倒在了沙發(fā)上。他馬上壓上來，逼著她問：“合照在哪里？給我看看。”

“真沒有！”

“到底拿不拿出來？”他威脅著，作勢要撓她的癢癢。

蘇流暖最怕癢，連忙說：“在我手機里！”

他一聽到，果然馬上拿了她的手機過來，翻開相冊仔細地看，發(fā)現(xiàn)有個文件夾里都是他們的照片。有他的單人照，也有兩個人的合照，他都記不清這是什么時候拍的。心里一動，柔聲問：“什么時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既然已經(jīng)被他看到了，蘇流暖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大方地說：“就是和你一起跑步，一起逛街，心血來潮就拍兩張啊。你那么粗心，都沒發(fā)現(xiàn)我在拍照。”

莫東旭和蘇流暖的感情雖然好，但是在他的認知里，總覺得是自己愛她更多一點，而她之所以愛自己，大約是被愛后的報答。雖然他對此并無怨言，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蘇流暖對他如此用心，也還是忍不住心里一熱。

他低頭吻上她的額頭，柔聲說：“暖暖，謝謝你這么在乎我。”

他這么肉麻的時候不多，蘇流暖雖然覺得心里熨帖，但也不好意思，用力把他一推，假裝嗔怪地說：“說什么謝不謝，不過就是幾張照片！”看他還有吻下來的趨勢，又用手推著他的肩膀阻止，“明天要去看媽媽的！”

莫東旭這才直起身子，放過她，笑呵呵地說：“我知道，沒打算做什么。”

今天晚上這樣一直逗她說話，也是因為怕她擔(dān)心母親的病情，想要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現(xiàn)在看她臉上總算有了笑容，他才緩緩地說：“媽媽那里你放心吧，咱們找最好的專家?guī)退鍪中g(shù)。你不是也問過醫(yī)生了嗎？她手術(shù)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莫東旭不是醫(yī)生，他對病情的判斷實在沒有什么依據(jù)，不過是句安慰的話罷了。但蘇流暖就是覺得安心，就是覺得踏實，好像只要他說的話，她都會去相信。

客廳里開著一盞水晶吊燈，燈光是一種明亮又溫馨的黃色。這色光照在莫東旭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出幾分別樣的溫暖來。蘇流暖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歪著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謝謝你。”

第二天一早，他們夫妻兩個就起床，準備早些到醫(yī)院看望蘇媽媽。

莫東旭對于服飾鞋帽之類的東西從來不在乎，平時都是一套軍裝，不需要費心。不穿軍裝的時候，也是從衣柜里隨便拿出一件就穿上。好在他身材高大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而他的衣服款式簡潔，顏色也就黑白灰，所以每件都百搭，不需要特意搭配就能穿出不俗的效果。

但是今天，他卻在鏡子面前比了半天，等蘇流暖梳洗完畢，他還沒決定穿什么。

蘇流暖走進衣帽間來，好奇地問：“今天你怎么這么慢？”

莫東旭回過頭來，為難地問：“你說這兩件哪個好一點？”

蘇流暖走過去，捧起兩件衣服看了看，都是黑色西裝，一件稍微寬松一點，一件更加修身一點，在她看來幾乎沒什么區(qū)別。于是隨口說：“都不錯啊，你隨便穿就好了。”

可莫東旭還在認真地問：“媽媽喜歡什么樣的？”

蘇流暖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男人，這是在緊張嗎？想到他平時威風(fēng)凜凜，是那種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現(xiàn)在居然為了要見她媽媽，在糾結(jié)到底該穿什么衣服。蘇流暖好笑又感動，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放心吧，你這么帥，穿什么我媽媽都喜歡！”

莫東旭一揚眉，蘇流暖覺得不好意思，已經(jīng)轉(zhuǎn)頭跑出了衣帽間。

最后，莫東旭決定穿那件修身一點的。

蘇媽媽這么多年一直牽掛著女兒，又要忍受頭痛，所以很少能睡一個好覺。這天總算看到女兒平平安安，又在醫(yī)院用了止痛劑，所以安安穩(wěn)穩(wěn)睡了一夜，一覺醒來，天都已經(jīng)大亮了，頓覺渾身輕松了不少。

她剛吃完了早飯，小護士就進來說：“阿姨，您的女兒來看您了。”

蘇媽媽知道女兒要帶女婿來，也連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正要下床去接一下，蘇流暖已經(jīng)進來了。她一進來就把她往床上摁，焦急地說：“你好好躺著呀，起來干什么？”

蘇媽媽訕訕地笑著，“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大礙，不用一直躺著。”正說著話，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面容冷肅目光卻溫暖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她，仿佛愣了一下，馬上就開口說：“媽，我就是東旭。”

蘇媽媽也稍微一愣，上下打量一眼，就對這個年輕人非常滿意。她連聲說：“哦！哦！這就是東旭……果然是一表人才，比照片上還英氣。”她一時有點慌亂，不知道怎么招待似的，指著病床一旁的沙發(fā)說，“坐吧，快坐！”

莫東旭話也不多，聽話地坐下來。他長得太嚴肅，不言不動的樣子十分有威懾力。而蘇媽媽常年在鄉(xiāng)下，少有機會看到他這樣的人，所以雖然是長輩，但在他面前還是有幾分拘謹。

蘇流暖看出了媽媽的不自在，主動向她介紹起莫東旭來，“媽，你別看他長得兇，其實脾氣很好的。”

蘇媽媽訕訕地笑了笑，莫東旭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脾氣好，在蘇流暖的示意下，走過來拿起一只蘋果，幫蘇媽媽削著皮，一邊低著頭說：“媽，之前也沒有見到您，沒機會好好照顧您。現(xiàn)在我們一家人總算團聚，您就放心好了，我和暖暖不會再讓您受苦了。”

蘇媽媽聽得動容，連連點頭說：“好！好！你能對暖暖好，我已經(jīng)很放心了。”

蘇流暖看媽媽對莫東旭滿意，心里也十分滿足，依偎在媽媽身邊，低聲說：“媽媽你真的不用擔(dān)心，他對我很好的。”

病房里難得有這樣溫馨的氣氛，莫東旭剛削好一只蘋果遞給蘇媽媽，自己的手機就響了。他說了聲抱歉，到外面去接電話。

來電的人是王主任，軍區(qū)總醫(yī)院的腦外科專家。

昨天聽說了蘇媽媽的事，莫東旭也沒告訴蘇流暖，當(dāng)晚就聯(lián)系了這位王主任。他是業(yè)界權(quán)威，莫東旭和他有幾分交情，希望他能來這里為蘇媽媽的手術(shù)主刀。當(dāng)時王主任沒有馬上答應(yīng)，現(xiàn)在打過來，莫東旭竟然有兩分緊張。

他先開口問：“老王，怎么樣？到底有沒有時間過來？”

王主任說：“本來沒有，可你這么大的面子，我沒有也得擠出時間來不是？”

莫東旭這才放下心來，問：“那你打算什么時間過來？”

“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馬上就過去。”王主任說，“不過總還有兩天，這兩天我先了解一下你岳母的情況。這樣，你叫那邊醫(yī)院的人把她的病例和檢查結(jié)果傳真一份過來，我先仔細看一看，確定手術(shù)方案。”

莫東旭答應(yīng)著，王主任又叮囑了一些現(xiàn)在需要注意的事項，這才掛斷了電話。

他走回病房里，蘇流暖馬上問：“誰打來的？是不是你部隊上有什么事？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好了，我陪著媽媽就行了。”

莫東旭部隊上工作很忙，今天來看蘇媽媽，也是請假過來的。蘇流暖不想他耽誤工作，連蘇媽媽也跟著勸：“是啊東旭，我這里沒什么事，你有事就去忙。”

莫東旭忙說：“沒有，我沒有事。是我聯(lián)系了一位腦外科的專家，他過兩天會過來給您診斷，如果需要手術(shù)，也盡量叫他來主刀。現(xiàn)在他需要您的病例，我想叫暖暖帶我去見見您在這里的主治醫(yī)生，把病例傳真過去。”

“哦……這，這可真是麻煩你了。”蘇媽媽客氣地說。

莫東旭微笑著說：“媽，您這樣說就太見外了，這本來就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蘇流暖也說：“是呀媽，不要和他客氣。”她站起來，跟著莫東旭往外走，一邊和蘇媽媽告別，“那我們先過去一下，一會兒再回來陪你。”

莫東旭和蘇流暖出了病房，她馬上問：“你什么時候聯(lián)系的專家，我怎么不知道？”

莫東旭只說：“怎么，你也要跟我說謝謝嗎？”

蘇流暖笑，“我才不跟你說！你自己說的，這都是你應(yīng)該做的。”話是這樣說，可抬頭望向莫東旭的目光里，不知不覺就染上了淚意。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細心，不動聲色為她安排好一切。他好得簡直讓她有點自慚形穢，總覺得自己為他付出的不夠多。

莫東旭看到她的表情，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了，現(xiàn)在不是傷感也不是感動的時候，我們先去辦正事。”

蘇流暖點了點頭，跟著他去找到醫(yī)生，把現(xiàn)在蘇媽媽的病例報告和檢查結(jié)果都傳真給了那位王主任。在王主任過來之前，莫東旭也一直在醫(yī)院，幾乎是全天陪著這母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