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羅澤被我說得無所適從,我一手把張洵拖了過來:“你給羅澤解釋一下我們的計劃吧。聽完之后,他一定會加入我們的。”
“好的。”張洵轉向羅澤,“羅先生,我們通過在鬼偶的大腦中植入特殊的芯片,實現了對鬼偶的基本控制,也就是能夠命令它們攻擊、撤退和覓食了。”
這就是真相,而我和羅澤的推測并沒有找對方向——當然這也不怪我們,誰也想不到張洵他們竟然能突破組織多年來的研究瓶頸,發明了控制鬼偶的方法。
有了這個殺手锏以后,張洵就計劃制造鬼偶軍團了。這個藥業基地地處偏遠,不容易受到組織的監視,而且能用來鬼偶化的人員也很充足,可以說是絕佳的試驗田。
據張洵說,現在基地里已經造出了超過一百只鬼偶。他應該沒有夸大其辭,在我眼前的監視系統上就能看到好幾十只鬼偶。至于鬼偶們的食糧,正如小豆芽猜測的一樣,它們是離開基地進行覓食的。
鬼偶軍團計劃本來正進行得順利,組織卻突然派來了戰斗小隊。張洵為了瞞過組織的耳目,便精心設計了一場騙局。
張洵做出了只有一只鬼偶的假象,然后讓我們在預定的地點遭遇了特意放在那里的鬼偶。而當我按照張洵的預計殺掉鬼偶之后,他又假裝恍然大悟般的拿出資料,讓我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鬼偶的身份上,從而誤以為任務完成。
只要我們班師回家,組織就會把這里的事件結案,不會再派人過來,張洵的計劃也就不會受到阻撓了。此后假以時日,等鬼偶軍團成了氣候,就算是組織也奈何張洵不得了。
張洵這個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豆芽的堅持讓我們繼續留了下來。張洵害怕穿幫,這才對我用出勸降這一招。至于為什么會選我,大概是因為羅澤鋒芒太露,張洵覺得駕馭不了他吧。
咦,這不等于是說我好控制嗎?原來我被小看了啊。
◆
“總而言之,羅澤,我們都被耍得團團轉了。”我對張洵的說明做了個總結。
羅澤瑪瑙般的雙眼顯得比平時更紅,那是因為被愚弄而燃起的憤怒的顏色。
他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輕蔑的望向張洵:“喏,你們這么處心積慮,就是為了制造出鬼偶軍團?真是無聊透頂,也虧你們想得出來!”
“無聊?你應該很清楚鬼偶的戰斗力吧!”張洵握緊右拳,“要是擁有上萬只聽話的鬼偶,別說要對抗組織了,就算是要征服世界也不是難事!”
“是啊。能夠當這種軍隊的總司令,也是件好玩的事情呢。”我笑了起來,“怎么樣?羅澤,你也加入我們吧,我讓你當副總司令。”
“錚錚,你是不是需要我拿槍把你給捅醒?”羅澤氣不打一處來,“什么狗屁征服世界?先不說你旁邊那個智障純粹是在做白日夢,就說征服世界這種無聊得冒泡的空想,有什么值得你當叛徒的價值?”
“你不能這么說啊,羅澤。”我長吁一口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所多瑪里我只能當小小的特安員,砍砍界鬼玩,太沒意思了。這種憋屈我已經受夠啦!”
“……憋屈?哈哈!”羅澤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明白了,明白了!錚錚,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笨蛋叛徒,早說就不好了么?”
喂,羅澤,你到了現在才弄明白,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是笨蛋?
“羅澤先生,你決定加入我們了嗎?”張洵見羅澤松口,連忙出聲問道。
“要我加入也可以。不過——”羅澤傲然道,“我要當老大。”
張洵睜大了自己的丹鳳眼:“你說什么?”
“沒聽懂?我要當你們的老大,以后一切都得聽我的。”羅澤極為認真的重復道。
“……羅先生,”張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點恐怕我沒法答應你。換個條件如何?”
“羅澤,你好過分,居然把我們的boss張洵氣得七竅生煙了。”我也幫腔道,“干脆我這總司令的職位給你,我委屈一下當副的好了。”
“我拒絕。”羅澤抬槍朝正上方一指,“對于在這種殘次品手下做事,本大爺一點興趣都沒有。”
羅澤的話無異于宣戰。對于缺陷者的張洵來說,殘次品這一類詞是他們最大的忌諱了。
果然,張洵一聽這個詞就快忍耐不住了:“你……你竟敢說我是殘次品!”
“我就說了,怎么了?殘次品!廢物!垃圾!渣滓!”羅澤毫不示弱,反而罵得更歡了。
張洵“哇”的一聲怪叫,憤怒的在眼前的觸摸屏上一捶:“你給我瞧好了!”
幾秒鐘后,羅澤的頭頂上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從大燈旁的圓孔里出現了五只鬼偶,呼啦啦的落在地上!這還沒完,只過了十秒鐘,又是五只鬼偶降落下來!
鬼偶整整“空降”了六次。三十只姿態各異的鬼偶將羅澤團團圍住,發出嘶嘶的低鳴聲。
我見狀立刻朝張洵怒吼起來:“張洵!你說過不會殺羅澤的!”
“放心,我不會殺死他的。”張洵道,“我只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讓他知道嘴賤的后果而已。”
“你還想教訓我?”羅澤哈哈大笑,“我看你有空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錚錚這個家伙,今天能背叛我,明天就能在背后**一刀!”
哇,這家伙真可惡啊,虧我還為他說話,真是看走眼了。
“羅澤,你不要拉我下水!”我一指自己的皮帶,那上面空空如也,“我連破光和斷焰都扔掉了,要拿什么從背后刺他啊!”
張洵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以棄刀來表示誠意,因此他才會對我深信不疑。
羅澤見自己的話沒有產生效果,只得冷哼了一聲,提槍準備應戰。
張洵剛要命令鬼偶發動攻擊,斗獸場里突然響起一陣哭喪般的聲音:“喂,張洵大哥!我不知道您們是在說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事,也不要把我牽扯進來啊!我是冤枉的啊!”
聽到這錯誤的用詞,就知道是法瑪爾在說話了。剛才他一直保持沉默,連我都幾乎忘記他的存在了。
“喲。這么說來,你不是張洵放過來的內鬼啊?”羅澤輕松的笑了起來。
“內鬼是什么意思?”法瑪爾使勁的搖著自己的毛線腦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為什么我要被這么多鬼東西圍起來啊?”
看起來他不像是在裝糊涂。
“對不起,法瑪爾先生。你來得太突然,我沒來得及把計劃告訴你。”張洵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些鬼偶攻擊你的。”
“那就好。”法瑪爾說著卻提起球棒FIGHT,朝身邊的鬼偶走了過去。
張洵驚道:“法瑪爾先生,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很很討厭這種怪物。”來自南半球的巨人說著奇怪的中文,朝一只待命中的鬼偶揮起了手中超大號的球棒。“砰”的一聲,鬼偶的頭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裂了。
喲,這個法瑪爾也學我當叛徒啊。
張洵被法瑪爾這么一搞,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失態的捶起了觸摸屏:“給我上!把那兩個人都給我揍趴下!”
二十九只鬼偶同時發出了駭人的呼嘯聲,舞動著爪子、四肢上的刀,各種奇形怪狀的觸角朝羅澤和法瑪爾攻去。
羅澤縱身小跳,手中赤陽魂掃出一個大圓。他的槍擊強度確實非比尋常,被他隨意掃到的鬼偶全都負了傷,黑紅的液體濺了一地。
不過羅澤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外圍沒受傷的鬼偶又圍了上來。
羅澤舞起槍花,逼退新圍上來的鬼偶。可是鬼偶的數量實在太多,無法集中攻勢,羅澤到現在連一只鬼偶都沒有干掉。
另一邊,攻擊法瑪爾的鬼偶只有兩只。左邊的鬼偶四肢都已異化成了粗針,篤篤的朝法瑪爾沖去。那鬼偶體型不大,法瑪爾揮棒一擊,就把它打飛了好幾米遠。但鬼偶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沒事似的跳起老高,直取法瑪爾胸腹。
右邊的鬼偶則看不出人形,伏在地上的身體像竹節蟲一樣,只有頭部是尖的。它本來緩緩的朝法瑪爾移動,這時也突然加快了速度,看上去駭人至極。
“頂不住咧!我只能大變身啦!”法瑪爾這樣喊著,開始學起人猿泰山的動作不停的捶著自己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同時還發出了猩猩一樣的怪叫聲。
我不由得問張洵:“那是什么招式?你見過嗎?”
“……我也不知道。”張洵有些語塞,“我想……大概是返祖現象吧。”
“奇怪。這個秘魯人不是和你很熟的么?怎么會在這個關頭背叛你?”我疑惑的問道。
“很熟?不,只是這個黑鬼喜歡跟我裝熟,到這里來偷我的茶喝而已。我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而且我也從來沒和他提起過我們的計劃。”張洵搖頭道,“這次他會突然出現,還加入你們的小隊,完全在我們的預計之外。”
我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監視器。此時,針狀的鬼偶已經迫近了法瑪爾。四根針同時命中!
然而法瑪爾卻若無其事的空手抓起鬼偶,一棒把它擊飛在石壁上。
這時竹節蟲狀的鬼偶四肢收縮,身體像鉆頭一樣飛旋起來,直插法瑪爾的心臟而去。那鉆頭碰上了法瑪爾的皮膚,卻只生生的鉆了幾下就不動了。法瑪爾一腿將它踢起,又一棒把它擊飛出十米開外!
仔細一看法瑪爾身上,竟然一點傷口都沒有。
“可惜!只是個安打!”法瑪爾在嘴里嘟噥著。
“大個兒,干得不賴!”羅澤一邊擋開身前好幾十道觸手,一邊還朝法瑪爾豎大拇指。
法瑪爾拍著胸脯吼道:“我只要大變身,就可以讓全身皮膚的硬度大大的提高,差不多能和鉆石一樣硬。所以一般的攻擊對我都是浪費!”
雖然又用錯詞了,不過這個大家伙還是蠻有氣概的嘛。
聽了法瑪爾的話,控制室里的張洵面部肌肉嚴重扭曲:“這個吃里扒外的黑鬼,從來沒和我說過他還有這種能力!”
“不用著急。”我從容的一指監視屏,“你先看看那兩只被法瑪爾打中的鬼偶。”
屏幕上,只見那兩只鬼偶從地上軟趴趴的爬了起來,很快又恢復了精神,繼續朝法瑪爾攻去。
“雖然法瑪爾現在皮膚硬化,很難攻破,但他自己攻擊的效果也很差,無法有效殺傷鬼偶。”我分析道,“而且刻印者不管使用什么能力都是有時限的。等到他皮膚硬化一解除,他的末日也就到了。”
“原來如此。”張洵有些佩服我,“你真不愧是戰斗專家啊。”
“哈哈,我也是接過生死帖,獎分曾經超過三百萬的特安員,要做到準確的戰況分析易如反掌。”
其實生死帖就接過一次,獎分超過三百萬純粹是因為黃金蝰蛇分多。不過總的來說我還是沒有撒謊啦。
我繼續就著監視屏分析起來:“比如現在,羅澤已經被逼退到了墻角,雖然這樣是極好的防御陣型,但也說明他陷入了相當麻煩的困境。雙拳難敵四手,縱然他再強上五倍,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這么多鬼偶。”
“嗯,沒錯,看來這些鬼偶的戰斗力的確值得信賴。”張洵的表情相當滿意。
“不過我們現在的一百只鬼偶也太少了。”我提議道,“夜長夢多,還是趕緊加快制造速度比較好。”
“不用急。這個藥業基地有接近兩千名工人,而且大多數部門的負責人都是我們的人。等把組織瞞過以后,我們很快就可以讓這些工人全部變成鬼偶。”張洵不無得意的說道,“到時候哪怕是組織派討伐隊來,我們也能高枕無憂。”
“不過這么多鬼偶卻只用這一個控制室來操縱,不會很麻煩嗎?”我擔憂的問道。
“我也覺得多建幾個比較好,但現在就只有這一個。”張洵無奈的說道,“這點我暫時也沒辦法啊。”
“這樣啊……可以了。”我如釋重負的微笑起來。
“什么?”
張洵還在納悶中,我的胳膊已經緊緊的鉗住了他的脖子。
“司令官……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張洵驚恐的問道。
“這個稱呼就免了吧,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笑道,“至于我什么意思嘛,你還看不出來么?”
“你……你是假投降,全是為了套我的話?”張洵總算醒悟過來,看來還不算太笨嘛。
“哈哈,蠢材,不聽我的忠告,活該被錚錚耍!”從監視器那邊傳來了羅澤譏諷的笑聲。原來他也從石壁的投影中看到了控制室的情況。
聽到羅澤的嘲笑,張洵恨得牙齒都咔咔直響。
羅澤確實說過我會背叛張洵。可是那會兒羅澤才剛把張洵痛罵了一頓,他怎么可能會相信羅澤說的是真話?
張洵氣急敗壞:“你們事先就串通好了?”
“我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去串通啊。”羅澤的秀眉高高一挑,“這叫心有靈犀。”
“心有你腦袋的靈犀!”我催促羅澤,“你和張洵說實話吧,也讓他栽得明白一點。”
“……好吧。錚錚剛才說得那么認真,我差點以為他真的背叛我了。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他是在演戲了。”羅澤一手輕松掃開再次攻向自己的鬼偶,“因為錚錚根本不會在乎什么地位成就,所以憋屈啦,‘良禽擇木而棲’啦,一聽就知道是胡說八道!”
羅澤,你得意個頭啊!我提醒你那么多次才弄明白。還說什么以為我真的背叛了你,這是什么話啊?
“什么!”張洵驚詫的望向我,“那你一開始和我說的話……”
“很抱歉。那些基本上全是在說謊。”
“我很好奇,你到底和他說了什么啊?”羅澤一邊亂刺著眼前的鬼偶一邊問我。
“也沒什么。就是說我從小被父母拋棄,又體弱多病,常被同齡人欺負。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所以才喝下深淵之毒成了刻印者,發誓要做些事業。”我淡然敘述道,“我想缺陷者應該很容易對這種遭遇感同身受,所以我才這么說的。”
不過那時我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張洵居然很快就引我為知己,一點也沒懷疑我。其實我的演技相當一般,要怪只能怪張洵自己不夠精明了。
張洵被我的話氣得發抖:“你……你真卑鄙!”
“這叫計謀。還有,我把刀丟了也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我加大了手腕上的力道,“你動動腦子,我要對付你還需要用刀嗎?一只手就行有余力了。”
“陳錚,為所多瑪這種無惡不作的組織充當忠實的鷹犬,根本就沒有意義啊!”張洵還不甘心失敗,“還是和我們聯手吧,我們一定可以……”
“你別搞錯了!我才不會效忠于任何組織呢!我之所以為所多瑪做事,是因為我只有這樣做,才能將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拿到手。僅此而已。”我勒緊了張洵的脖子,“好了,你也別廢話了,趕緊先把羅澤他們放了,然后再聽我的指示行動。”
“休……休想!”張洵還不愿意認輸。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猛的一扯張洵的左胳膊。只聽咔的一聲響,張洵殺豬般的叫了出來。
“別叫那么厲害,只是肩膀脫臼而已。”我碰了碰張洵的左肩,“我不喜歡對人用刑。不過你如果不配合的話,我只能把你這只臂膀接上去再扯下來,接上去再扯下來……”
張洵不禁渾身發顫,臉上也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你……你……”
“還有,我接骨技術不好,也許接幾次以后就再也接不上去了。到時候可別怪我,誰叫你自己不好好聽話呢?”我嘿的一笑,“怎么樣,想明白了沒有?”
見張洵還在猶豫,我搖搖頭,作勢要扯他的右臂。
“啊!”張洵閉上眼痛苦的叫了起來。
“……老兄,你搞錯沒有啊,我還沒動手啊!”我無奈了,“你既然那么怕痛,就趕緊照我的話去做吧。”
“我照辦!別再折磨我了!”張洵再不敢嘴硬,伸出還能動的右手在觸摸屏上操作起來。
“記住,你這條小命可是攥在我手上。”我警告他,“敢玩花樣的話你就等著吧。”
不過張洵操作了半天,斗獸場里的鬼偶卻并沒有停止攻擊的跡象。
“喲,你是想耍我嗎?”我說著摁住了張洵的左肩。
“不,不是!”張洵慌忙搖頭,右手嚇得直哆嗦,“我已經下了命令了啊,可是系統好像出故障了……”
我一看屏幕,只見上面不停的跳出非法操作的窗口,好像真是出毛病了。
斗獸場里的羅澤等得不耐煩了:“真是麻煩透了!我自己來都要快些。”
話剛說完,羅澤和他手中長槍同時消失不見。只聽斗獸場里四處響起嘶嘶的聲音,依稀能辨別出一點赤紅在數十只鬼偶間歡快的跳躍著。鬼偶們不停的轉著圈尋找攻擊自己的敵人,然而卻根本就連他的影子都追不上。
足足過了兩分鐘,羅澤的身影才重新出現在斗獸場正中,赤陽魂的槍頭上沾滿了黑紅的液體。
“啪——”一只鬼偶爆裂開來。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就好像一顆子彈射向排成一列的氣球一樣,二十九只鬼偶在幾十秒內接連爆成了飛裂的肉渣,血霧滿場彌漫。
羅澤甩甩槍,活動了一下手臂:“沒有這些礙眼的東西,大爺我的心情總算好些了。”
斗獸場和控制室里都是鴉雀無聲。如此夸張的表演,不僅把張洵這個缺陷者嚇得差點癱到地上,就連身經百戰的我也僵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氣來:“羅澤,這招我從來沒見你用過……”
“這叫‘血爆擊’,我兩個月前才領悟的,今天第一次投入實戰。”羅澤嘿的一笑,“至于這招的原理嘛,錚錚,下次我們對練的時候你自己親身體驗一下就知道了。”
“這個……以后再說吧。”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呢。
“本來都不想用這招的,都是為了等你把話問完。沒想到你磨蹭那么久,搞到我都煩了。”羅澤抱怨道,“眼看著這么多鬼偶卻不能把它們刺爆,真是煎熬啊。”
“行啦,別顯擺了。”我看不過去了,“你那么厲害,干脆自己把那道門扎開得了。”
“你當我做不到嗎!”羅澤的好勝心被我激了起來。只見他退后三步,深吸一口氣,猛的將赤陽魂擲出!那魔槍飛旋直刺,宛如長虹吸水般,急朝密門貫通而去。
“硿——嚓——”
密門并沒有被擊穿,赤陽魂倒是深深刺入其中。
“羅澤隊長,您的飛鏢扎得真準。”法瑪爾贊嘆道。
……這個毛線頭果然很有搞笑的天賦。
羅澤狠狠的瞪了法瑪爾一眼,然后心疼的朝門跑了過去,要把赤陽魂拔出來。然而那槍扎在門里,像是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羅澤顧不得形象,雙腳抵在門上拔蘿卜似的使著勁,可那槍還是只往外松了一點。看來要弄出來得花些時間了。
“唉,羅澤這家伙,一沖動起來就會變成單細胞啊。哪有人會拿尖的東西來破門啊?”我嘀咕著轉向了張洵,“唷,你還在發呆啊?”
我磕了下張洵的頭,他還是傻傻的沒反應。沒辦法,我只得扯過張洵脫臼的左臂,咔嗤一下又給接了回去。
“哎喲!”張洵一聲叫喚,看來是痛醒過來了。
“你趕緊把系統弄好,把羅澤那個笨蛋給我放……”
“放”字剛出口,“哐當——”宛如平地驚雷般的巨響,完全淹沒了我后面的話。
心里猛然一緊。這個聲音我剛才好像聽過一次,難道是……
我驀然回過頭。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真了。控制室原本的木門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歐米伽合金制成的大門,鐵幕一般橫亙在我面前。
我氣血上涌,立刻扼住了張洵的脖子:“你敢耍我!”
“……不是我……快……快放了我……”張洵呼吸不暢,艱難的擠出幾個詞來。
“不是你還能是誰!”
“是我。”從主電腦的喇叭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愕然望向主機屏幕。那上面出現的是一個幾乎被我忘記在腦后的人——花白的頭發整整齊齊,溫和敦厚的學者面孔上掛著副老式的眼鏡。
趙永誠。曾經是所多瑪的前研究員,也當過我的代課老師;目前的職位是監察員,同時也是這個藥業基地的總負責人。
望著趙永誠淡定的神色,我總算都明白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然而這個故事最后的贏家,卻是拿彈弓的童子啊。
“總而言之,羅澤,我們都被耍得團團轉了。”我對張洵的說明做了個總結。
羅澤瑪瑙般的雙眼顯得比平時更紅,那是因為被愚弄而燃起的憤怒的顏色。
他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輕蔑的望向張洵:“喏,你們這么處心積慮,就是為了制造出鬼偶軍團?真是無聊透頂,也虧你們想得出來!”
“無聊?你應該很清楚鬼偶的戰斗力吧!”張洵握緊右拳,“要是擁有上萬只聽話的鬼偶,別說要對抗組織了,就算是要征服世界也不是難事!”
“是啊。能夠當這種軍隊的總司令,也是件好玩的事情呢。”我笑了起來,“怎么樣?羅澤,你也加入我們吧,我讓你當副總司令。”
“錚錚,你是不是需要我拿槍把你給捅醒?”羅澤氣不打一處來,“什么狗屁征服世界?先不說你旁邊那個智障純粹是在做白日夢,就說征服世界這種無聊得冒泡的空想,有什么值得你當叛徒的價值?”
“你不能這么說啊,羅澤。”我長吁一口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所多瑪里我只能當小小的特安員,砍砍界鬼玩,太沒意思了。這種憋屈我已經受夠啦!”
“……憋屈?哈哈!”羅澤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明白了,明白了!錚錚,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笨蛋叛徒,早說就不好了么?”
喂,羅澤,你到了現在才弄明白,居然還好意思說我是笨蛋?
“羅澤先生,你決定加入我們了嗎?”張洵見羅澤松口,連忙出聲問道。
“要我加入也可以。不過——”羅澤傲然道,“我要當老大。”
張洵睜大了自己的丹鳳眼:“你說什么?”
“沒聽懂?我要當你們的老大,以后一切都得聽我的。”羅澤極為認真的重復道。
“……羅先生,”張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點恐怕我沒法答應你。換個條件如何?”
“羅澤,你好過分,居然把我們的boss張洵氣得七竅生煙了。”我也幫腔道,“干脆我這總司令的職位給你,我委屈一下當副的好了。”
“我拒絕。”羅澤抬槍朝正上方一指,“對于在這種殘次品手下做事,本大爺一點興趣都沒有。”
羅澤的話無異于宣戰。對于缺陷者的張洵來說,殘次品這一類詞是他們最大的忌諱了。
果然,張洵一聽這個詞就快忍耐不住了:“你……你竟敢說我是殘次品!”
“我就說了,怎么了?殘次品!廢物!垃圾!渣滓!”羅澤毫不示弱,反而罵得更歡了。
張洵“哇”的一聲怪叫,憤怒的在眼前的觸摸屏上一捶:“你給我瞧好了!”
幾秒鐘后,羅澤的頭頂上傳來了沙沙的響聲。從大燈旁的圓孔里出現了五只鬼偶,呼啦啦的落在地上!這還沒完,只過了十秒鐘,又是五只鬼偶降落下來!
鬼偶整整“空降”了六次。三十只姿態各異的鬼偶將羅澤團團圍住,發出嘶嘶的低鳴聲。
我見狀立刻朝張洵怒吼起來:“張洵!你說過不會殺羅澤的!”
“放心,我不會殺死他的。”張洵道,“我只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讓他知道嘴賤的后果而已。”
“你還想教訓我?”羅澤哈哈大笑,“我看你有空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錚錚這個家伙,今天能背叛我,明天就能在背后**一刀!”
哇,這家伙真可惡啊,虧我還為他說話,真是看走眼了。
“羅澤,你不要拉我下水!”我一指自己的皮帶,那上面空空如也,“我連破光和斷焰都扔掉了,要拿什么從背后刺他啊!”
張洵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以棄刀來表示誠意,因此他才會對我深信不疑。
羅澤見自己的話沒有產生效果,只得冷哼了一聲,提槍準備應戰。
張洵剛要命令鬼偶發動攻擊,斗獸場里突然響起一陣哭喪般的聲音:“喂,張洵大哥!我不知道您們是在說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事,也不要把我牽扯進來啊!我是冤枉的啊!”
聽到這錯誤的用詞,就知道是法瑪爾在說話了。剛才他一直保持沉默,連我都幾乎忘記他的存在了。
“喲。這么說來,你不是張洵放過來的內鬼啊?”羅澤輕松的笑了起來。
“內鬼是什么意思?”法瑪爾使勁的搖著自己的毛線腦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為什么我要被這么多鬼東西圍起來啊?”
看起來他不像是在裝糊涂。
“對不起,法瑪爾先生。你來得太突然,我沒來得及把計劃告訴你。”張洵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些鬼偶攻擊你的。”
“那就好。”法瑪爾說著卻提起球棒FIGHT,朝身邊的鬼偶走了過去。
張洵驚道:“法瑪爾先生,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很很討厭這種怪物。”來自南半球的巨人說著奇怪的中文,朝一只待命中的鬼偶揮起了手中超大號的球棒。“砰”的一聲,鬼偶的頭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裂了。
喲,這個法瑪爾也學我當叛徒啊。
張洵被法瑪爾這么一搞,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失態的捶起了觸摸屏:“給我上!把那兩個人都給我揍趴下!”
二十九只鬼偶同時發出了駭人的呼嘯聲,舞動著爪子、四肢上的刀,各種奇形怪狀的觸角朝羅澤和法瑪爾攻去。
羅澤縱身小跳,手中赤陽魂掃出一個大圓。他的槍擊強度確實非比尋常,被他隨意掃到的鬼偶全都負了傷,黑紅的液體濺了一地。
不過羅澤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外圍沒受傷的鬼偶又圍了上來。
羅澤舞起槍花,逼退新圍上來的鬼偶。可是鬼偶的數量實在太多,無法集中攻勢,羅澤到現在連一只鬼偶都沒有干掉。
另一邊,攻擊法瑪爾的鬼偶只有兩只。左邊的鬼偶四肢都已異化成了粗針,篤篤的朝法瑪爾沖去。那鬼偶體型不大,法瑪爾揮棒一擊,就把它打飛了好幾米遠。但鬼偶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沒事似的跳起老高,直取法瑪爾胸腹。
右邊的鬼偶則看不出人形,伏在地上的身體像竹節蟲一樣,只有頭部是尖的。它本來緩緩的朝法瑪爾移動,這時也突然加快了速度,看上去駭人至極。
“頂不住咧!我只能大變身啦!”法瑪爾這樣喊著,開始學起人猿泰山的動作不停的捶著自己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同時還發出了猩猩一樣的怪叫聲。
我不由得問張洵:“那是什么招式?你見過嗎?”
“……我也不知道。”張洵有些語塞,“我想……大概是返祖現象吧。”
“奇怪。這個秘魯人不是和你很熟的么?怎么會在這個關頭背叛你?”我疑惑的問道。
“很熟?不,只是這個黑鬼喜歡跟我裝熟,到這里來偷我的茶喝而已。我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而且我也從來沒和他提起過我們的計劃。”張洵搖頭道,“這次他會突然出現,還加入你們的小隊,完全在我們的預計之外。”
我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監視器。此時,針狀的鬼偶已經迫近了法瑪爾。四根針同時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