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無聲的雪中,安靜的度過了。
“羽翾,起來了嗎?”一大早,施炫天便跑到羽翾的家門前,興高采烈的喊著。
羽翾睡眼朦朧的打開房門,嘟囔道:“大早上的,怎么了?”
“帶我去山里逛逛吧!”
“有病!”說著羽翾打算把門關上。
“哎,帶我逛逛有什么關系嘛!”施炫天急忙按住門。
“你說真的?”羽翾吃驚的看著施炫天。
“嗯,有什么問題嗎?”
“現在的山基本上已經被雪封住了,沒什么可逛的。”羽翾撓了撓腦袋,依舊睡意很濃。
“那就帶我到附近人家逛逛嘛!”施炫天依舊不依不饒。
見羽翾還在猶豫,施炫天一臉討好的笑著把羽翾往屋里推:“好啦好啦,趕快梳洗一下,趕快帶我去逛逛啦!”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別推我了!”羽翾不滿的叫嚷著,一面緩緩的走進屋里,“砰”的關上房門。
沒過多久,羽翾穿著一襲白衣走了出來:“走吧。”
在一旁愣神不知想著什么的施炫天聽到羽翾的聲音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嗯,走吧。”
羽翾看施炫天表情有些奇怪,不由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嗯?”施炫天似乎又在走神,“沒什么,走吧走吧!帶我好好逛逛你住的地方。”
羽翾狐疑的看了一眼施炫天,嘟囔著向前走去。
“這里住的人家不多,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小孩,平日里大人們出去打獵采藥,孩子們就呆在家里,我就教他們寫寫字,很簡單的生活……”羽翾一邊走著一邊介紹到。
“嗯,你很喜歡?”施炫天在一旁點著頭。
“嗯,喜歡……”羽翾情不自禁的笑著,似乎很幸福,“這樣單一的生活,我真的很喜歡……”
“你想一直住在這里嗎?”
“嗯……如果可以的話……”羽翾別有用意的看著施炫天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施炫天反問道。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羽翾移開視線,看著銀裝素裹的世界,用輕快的語調說道,“以后的事誰知道呢?現在能享受就多享受一會吧!”
“是么……”施炫天提步追上羽翾,“一輩子就這樣生活下去?”
“有什么不好的嗎?”羽翾側著腦袋看著施炫天。
“那他呢?”施炫天嚴肅的看著羽翾。
“誰?”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他……”羽翾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安的搓著衣袖,“他回去以后……最近還好嗎?”
“回去以后……”施炫天微微皺著眉,可是沒有多想,只是淡淡的說道,“他已經去了。”
“什么?”羽翾吃驚的看著施炫天,“你說什么?誰去了?你說的是誰?”羽翾希望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你走后,沒有多久,王便去了。”施炫天簡單的陳述了一下,語氣似乎比這滿地的冰雪更加寒冷。
“為什么……”羽翾怔怔的站在原地,拼命的咬著嘴唇,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狠狠的擦掉淚水,自言自語道,“呵呵,這是什么啊,它怎么會粘在我的臉上……你在說誰啊?”
“羽翾……”施炫天有些悲憫的看著她,“為什么非是王呢?為什么偏偏是王呢?”如果你喜歡的是我,我就不用再掙扎了吧……施炫天眼圈微微泛紅,他仰起頭看著和雪一樣顏色的天,冷笑著,藏在袖子中的雙手越攢越緊……
“我沒有說再見……我沒有說再見,所以再也見不到了嗎?”羽翾跪在雪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落下,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消失不見了……
施炫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是肖太后宣布的,沒有誰看見王的尸體,肖太后說這是王的意思,王想安靜的去。”
“肖太后?肖……”羽翾疑惑的看著施炫天,“錦甄?”
“嗯……”
“怎么會……”羽翾蹙著眉暗自揣測著:為什么錦甄會成為太后?如果她真心想助我復仇,那么大仇已報她應該也要去過自己的生活了,為什么還繼續留在宮中?她是太后,那說明,她和瓊宇已經有了后嗣,可是,為什么她從未聽聞?如果,錦甄不是想助她復仇,那么她就是為了和她爭奪名分,那么又為什么做那么多事幫自己查到了仇家呢?錦甄她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反正你也已經從宮里出來了不是嗎?這些事都與你無關了……對嗎?”施炫天試探的問道。
“嗯……”羽翾點點頭,像是在告訴自己,“無關了。”
“那么,和我一起走好嗎?忘了他,重新認識我,好嗎?”施炫天突然抓住羽翾的手,認真的說道。
羽翾嚇得立刻把手抽了出來:“你……你開什么玩笑!”
“這里已經不安全了,跟我走吧!”施炫天有些急促的說道。
“為什么不安全?”羽翾質問道,“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相信我,跟我走!”
“你怎么找到我的?”羽翾一步步往后退著,戒備的看著施炫天。
“如果這次你不跟我走,就沒有下次了……”施炫天痛苦的看著羽翾,向羽翾一步步逼近,“下一次,我會是你的敵人……”
“不,不,不!”羽翾不斷的搖著頭,“我不要跟你走!他也死了……義父也不見了……仇人也不在了……我不要再讓人進入我的世界!我不會跟你走的……”
“羽翾……”
“你說過你會幫我……你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不就是想讓我相信你嗎?我想相信你了……可是為什么又要這樣?說什么會成為我的敵人……為什么?”
“對不起……這是我們施家人的宿命,不可以告訴你……跟我走吧,你不會再受傷害……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為了你,我想打破自己的宿命……跟我走吧。”說著,施炫天向羽翾伸出手。
只要你抓住我的手……我就不再猶豫……
一抹白色的身影……
飄遠了……
施炫天看著自己伸在空中的那只孤零零的手,悲慘的笑了。
呵呵,即使他欺騙了你,即使他從不愛你,即使他是你心中的仇人的兒子,即使他已經死了……你還是不會牽住我的手……
緩緩的放下那只凄慘的手,施炫天轉身向山下走去。
下一次……千萬別讓我再找到你了哦……
當天夜里,羽翾收拾了行囊連夜離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
雪靜悄悄的,又開始下起來。
接近破曉的時候,寂靜的小山村被吵醒了。
一群全副武裝的騎兵包圍了整個村莊。為首的人開口就問:“那個叫羽翾的女孩在哪里?”
沒人知道……
當一群人馬沖進羽翾住的地方時,里面已經空無一人。
怒氣沖沖的騎兵首領下令屠殺整個村子!
又一次的屠殺……
沒有火光,只有血影。
白色的雪在叫囂,是在嘲笑白白喪命的村民嗎?還是僅僅在反襯那一灘灘的猩紅……
村子再一次安靜了。
觸目驚心的鮮紅,浸入厚厚的積雪中,漸漸的被雪掩蓋了。
羽翾不知道,這是她逃走的代價……
她也不會知道,與殷家莊的屠殺不同,這一次,存活的不僅僅只是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