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沒有散去,擊打在芭蕉葉上面的雨滴聲音,慢慢的變得小聲,顯然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快要停了,一雙亮銀色的眼眸,透過原木壘砌成的房屋空隙里望出去。
良久......眼眸的主人轉回頭,看著木屋內尚沒有熄滅的火塘,還在不斷的冒著青煙,一股草木灰的氣息讓人能感覺到心底的寧靜。
木屋內很是簡陋,除了在正對進門處的墻壁處鋪著一些木板權當做是床板外,其他地方都是有些潮濕的碎石土地,屋里唯一能看得出有些現代化的東西,就是一盞墻壁上的節能電燈,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電了,因為山澗旁的小水電零件壞了,從她住進這里就沒有看到墻壁上的節能燈亮過,雖然來到這里的時間才三天而已。
“安娜姐,怎么起的這么早?就不多睡一會兒,外面還下著雨勒!”木板上一個睡袋里的身軀扭動了一下,一個二十來歲的短發年輕女人喊著她的名字。
“早就睡醒了,也不知道這鬼天氣究竟什么時候是個頭?”有著銀色眼眸的主人,正是人體科學研究所的助理級研究員安娜,和她說話的是這次考察的另外一位女同事,都屬于研究所對外聯絡處魏處長的指揮下,還有幾位同事住在相鄰的一間木屋里面,這個時候都還沒有起床,外面下著雨,出去也沒有勁。
安娜不需要動用精神力,從原木墻壁之間的縫隙看出去,就能看到臨近的木屋門口的情況,木屋門還是關著的,說明魏處長和幾位同事應該還是窩在木屋里面沒有出去。
她不禁暗罵:這都三天了,怎么這次的運氣這樣差?想要進山卻被堵住山口,白白的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幸好出來的時候,魏處長考慮的周全,隨行的一輛車上還有一臺小型的汽油發電機,儲備了一些汽油,晚上限定時間供應考察組的照明和各種設備的充電使用,不然就惱火了。
對于這次的考察活動,安娜一直都持保留態度,因為這次考察組是開了先例的,隊伍里面多了一個唯一不會點異能的人,雖然這人還是研究所的內部人員,但安娜習慣了往常的全組都是異能能力者的情況,對于這次意外的安排讓她有些不適應,心里面總感覺莫名的惶恐,安娜回想起來離開研究所之前,在所長辦公室意外看到的一個人。
......
推開三樓所長辦公室的房門,安娜不僅看到除開她之外的所有考察小組成員:年長的領隊魏處長、三男一女四個年輕小輩外,還看到了陳師伯!
陳師伯怎么會出現在所長辦公室勒,而且還是魏處長帶領的行動小組出征前夕,安娜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眼睛發花看錯了?
其實不僅是后來的安娜覺得不淡定,就是小組其他成員也是感覺到很奇怪,研究所食堂的大師傅怎么會出現在所長辦公室?
所長一直在等他的愛徒安娜的到來,大家嘴里憋著話都沒有說出來,知道安娜一到后,徐所長自己會說明原委的,身邊坐著的魏處長也是一聲不吭的樣子,看來方案早就商量好了得,就等安娜到齊了宣布了。
徐所長看到安娜進來乖巧的關上房門后,稍微站起來把椅子往桌子前面挪動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用低沉而嚴肅的聲音說道:“這次到云南邊疆地區尋找的那個人,十分重要,我想大家都看過任務簡報了吧?這就不多說了,只是補充點情況,老陳師傅這次會隨著小組一起去,他熟悉邊境情況,有什么問題好及時解決,到了地方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找老陳就可以了,魏處長得在小組里面協調好這方面的問題!”
一旁沒有說話的魏處長點頭應允。
看到這里,對外聯絡處這次征調的研究所研究員都恍然所悟,感情徐所長還打了埋伏哈,都要出發了才宣布這樣的事情,問題是看起來就是一個老頭的陳師傅能起到多大的價值?這是包括安娜在內的諸位研究員都繞不開的話題。
徐所長看到大家都對老陳參加這次的邊疆考察之行,不是很贊同,深邃的雙眼里閃出莫名的光彩來,輕聲的道:“明著和你們說吧,老陳退休以前在云南邊境地區待了二十年,這次的的考察目標就在他曾經工作過的地區,情況比較熟悉,為了確保這次的考察工作能圓滿完成,把預定目標找回來,老陳去正合適。”
徐所長向來在研究所是有著不俗的權威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身為研究所的掌舵人,自然考慮的要周全許多,考察小組的諸位研究員包括魏處長都起身離開,安娜剛要走,卻被徐所長單獨留下來,其他的研究員已經見怪不怪了,安娜可是所長的愛徒,出征前單獨說說話也沒有什么異常的,考察組里另外一位年輕女性研究員,離開辦公室之前還體貼的把辦公室房門帶上。
安娜進來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擠滿了人,徐所長說話時候一直是站著的,看到人都離開了,自顧自的坐到沙發上,徐所長單獨把她留下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說明,這點只要不是呆傻都能想得到。
安娜的一雙眼眸看著坐在辦公桌后面的徐所長,心里面暗想:不知道所長又在打著什么餿主意,他的眼神深邃游離著,一定是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事情說出來,看來自己不知道的內幕消息多了去了!
徐所長起身給安娜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后讓安娜自便,看著她而沒有說話。他越是這樣安娜就越是不安,上次也是所長給她泡了咖啡,結果卻是那啥操蛋的宋小雙血液標本的任務,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莫不是還和宋小雙有關系不成?
宋小雙不是回戎江了嘛!現在想要找他恐怕有些困難。安娜在內心里面告誡自己,徐所長這樣的老狐貍可是什么主意都會打的,別看他是一家研究所的掌舵人,卻完全沒有被條條框框束縛住,她是徐所長的弟子,時間長了自然是明白的。
“安娜,知道為啥要把老陳弄進考察小組嘛?”老狐貍徐所長是在吊安娜的胃口了,想要她主動詢問出來,可惜安娜這次沒有上當,什么都計較好了,要說出來的肯定會說,不需要問。
看到安娜坐在沙發上用好看的亮銀色眼眸看著他,徐所長知道還是自己說出來好些,這個洋弟子可是很聰明的,想到這里故作輕聲的說道:“除了剛才說的老陳熟悉邊境情況這個事實外,這次考察組想要找到的目標人物,也已經被別的研究機構所重視,不過他一直深藏在大山里面,想要找到他十分不容易,研究所的研究目標不能被外國的研究機構搶了先,如果被他們弄走,研究所損失就大了,老陳的身份很特殊,除了是軍隊退休人員這個身份外,另外的一個身份你想必是知道的吧?”
安娜陡然一驚,徐所長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哈,二愣子宋小雙真的被他這么看重?直接的不行,就來間接的,怎么滴也得把宋小雙給帶上?安娜已經猜到徐所長是打的什么主意了,不過她不會這么笨的說出來,還是讓所長自己說吧!
“那個,老陳是宋小雙的師伯這個情況,你一定是知道的,老陳和我說起過他到公寓樓里去看過宋小雙和你。這次出行之所以魏處長準備了好久才得以成行,主要是已經得知某境外機構也想把目標人物弄去研究,這人已經來過一次人體科學研究所,為了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不被境外的研究機構推測出來,把他帶到研究所就很必要了!”徐所長說了一段話后頓了一下,喝著茶皺著眉頭不語,沒有說把人弄到研究所后還放不放人回去,他不說安娜也不問,不能知道的就不要去想知道,這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安娜喝著已經習慣的速溶咖啡,知道徐所長是在考慮,以什么方式來和她交流某些她不知道的內幕情況,畢竟她是唯一的外籍研究員,雖然她忠于人體科學研究所的秉性徐所長是清楚的,一旦涉及到境外研究機構這樣的話題,徐所長還是顯得很是謹言!
“研究所畢竟是國有保密單位,還是有相關的情報資源的,這個安娜應該明白吧?”
徐所長輕聲問道??粗材赛c頭應允后繼續說:“不用去管是怎么得來這樣的情報的,反正魏處長忙活了好長時間才搞清楚基本情況,說這次到云南去找人很有可能會失敗,甚至遇到危險的情況會隨身發生,光靠研究所這些空有異能的研究員,很可能搞不定,所以我主動找到老陳商量,問他愿不愿意去一趟,老陳沒有猶豫欣然答應,說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再去一次邊境地區,超值了,他還說如果有什么意外情況,可以找到宋小雙,宋小雙是他的師侄,師伯遇到麻煩他多半都會去的!”
“當然只要你去了,老陳即使不去,行程出現了問題,需要支援什么的,宋小雙也是會去的,這個觀點安娜應該同意吧?你們之間的關系確實不錯,我這個糟老頭子都能看出來,那個啥,年輕人就是好??!”徐所長補充道。
“所長,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安娜聽到徐所長所言,不由得臉上一紅,急著辯駁著,可是卻一時間想不出來,怎么說明她和宋小雙之間的關系,是朋友?師徒?戀人?還是其他什么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所以說了一句就不能說下去了。
安娜心里面暗自腹誹:徐所長應該最看中的她和宋小雙的關系,在這里打感情牌,想要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如果真的有魏處長、甚至陳師伯都搞不定的困難,宋小雙這步暗棋就得出力了。
徐所長算盤打得砰響,可惜卻沒有考慮過宋小雙的感受,這種純粹把宋小雙當做傭兵來使用的法子,只能讓宋小雙對于研究所失去保留不多的好感,宋小雙在研究所的一段時間,不時表現出對于研究所深深失望的情緒,如果他要是知道徐所長這樣算計他,以后大家都不好相處了!
安娜并沒有明著說徐所長的計劃不好,她的內心里面一直有著陰霾,就是不久前做的噩夢,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避不開往這樣的方向發展了,干脆答應了所長也好,遇事總是想到退避三舍,不是她安娜的信條!
“好得,所長,有時間會和宋小雙聯系的,畢竟戎江市到云南邊境地區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安娜見說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她走到門口剛要揪開房門出去,徐所長又說道:“這次出去,別忘了照顧好小楊,她可是第一次出這樣的公差,她的能力有時候不很穩定,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能不能發揮出來還是個問題,出去就是為了克服她身上的嬌氣,這個你懂的哈,不過不能讓她出事了,畢竟還是一個很好的苗子,研究所以后就得靠你們了!”
安娜在門口頓了一下后,沒有回頭看徐所長,心里面卻是在暗自吐糟:老狐貍,什么事情都要我擔著,她要是不聽我的咋辦?人家可是獨生子女,從小被富養著的,和我的境遇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安娜也沒有法子,徐所長這樣不余余力的培養后備力量,在研究所的范疇上是十分必要的,小楊只是剛剛進入研究所的一名分析員,能被徐所長看對眼就說明她有可取之處。這點安娜還是明了的。
安娜出門后在更衣間換好衣服和鞋子,徑直上到等在研究中心大樓外的接送職工的大巴,魏處長看到安娜上車后吩咐司機師傅可以走了,這次考察小組一行七個人都在車上,野外需要的各種裝備早已托運到云南。
由對外聯絡處魏處長帶隊的一行七人考察小組,乘坐上海到大理的班機,在機場附近的一個停車場開著早已準備好的兩輛越野車,直接往預定目標進發,在第二天下午趕到預定的小山村,卻遇上了大雨,雇傭的本地向導建議雨停了再進入山區。誰知道這一下就是三天,考察小組的幾人都幾乎悶壞了。
安娜把思緒從回憶里轉出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雨已經徹底的停了,她看了看仍然還賴在睡袋里不想起來的小楊,輕聲道:“小楊,趕緊起來收拾一下,今天看來有活干!”
“嗯,曉得了,昨天晚上好像棕櫚樹粉沖泡的糊糊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等我哈,我很快的!”小楊聽到安娜姐所言輕聲應道,也不在磨嘰一下子從睡袋里鉆出來,身上只是穿著內衣,沒法穿著外套什么的躺在睡袋里晚上睡覺很悶熱。
安娜把注意力從小楊傲人的上圍移開,再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不禁有些疑惑,小楊身材顯得有些嬌小,那個咋會發育的過于龐大勒,還是勻稱些好點!
安娜看了看腳上的九九式作訓鞋,轉身推開木屋門后順手關上,信步走了出去。
已經是深秋季節,山間峽谷里雨后的氣溫仍然顯得很炎熱,所以空氣濕度很大,木屋建筑時候已經考慮到雨季的肆虐,所以建設在有些傾斜度的峽谷間小平地上,木屋最底端是一些石頭壘成的,石頭上才是一層碎石泥土,再在木屋里燒上一個火塘,這樣做的好處主要是防止夜間潮氣侵襲人體,以免人受到濕熱后生病。
安娜還沒有走到臨近的木屋,就看到木屋的房門已經打開了,幾個大老爺們穿戴整齊,看來是早就忍耐不住了,看到天色放晴,都知道是個進山找人的好機會,不容錯過。
“安娜,小楊怎么還在磨嘰,她這個樣子怎么行?”對外聯絡處的魏處長語氣有些嚴肅的說道。
他是這隊考察組的領隊,自然有這樣說的權利,說話時候心里面暗想到:小楊和安娜一比較差遠了,不知道徐所長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一個小丫頭弄進了考察組?
安娜自然得為小楊打著圓場,說她馬上就可以出來了,魏處長猶自不信,看到小楊真的快速地打開木屋門,站在門口對眾人招手示意后,方才悻悻然的結束了想要訓斥她一頓的想法,看來這丫頭還是有點分寸的,知道有活干的時候還是手腳挺麻利的嘛!
安娜看著陳師伯一出木屋門就離去了,他得去找本地向導,向導住在另外的一間木屋里面。
安娜當著別人的面是不會喊陳師伯的,也和考察組里的年輕一輩喊他陳叔。
不久之后,穿著格子條紋麻布衣服的本地老向導,就和老陳一起出現在木屋旁邊,讓考察組的所有人盡快去吃早飯,吃過飯后就出發。
安娜和考察組年輕的一輩對于有些顯得土氣的向導,都齊齊喊他木大叔,不為別的,木大叔有這個資歷讓考察組的小輩這樣喊他。
木大叔原名是:木槿·拖木。村寨里的所有人都有一個漢語姓氏,是以村寨的號打頭的,如果木大叔用漢語名字就是:馬拖木。但他更喜歡別人喊他木大叔,說這才是遵循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