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妥妥是工廠里傳幫帶技術老師傅的張建輝,趕到坑坑洼洼的簡易機場跑道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從樹林里的臨時營地到土質跑道,其實根本用不了這樣長的時間,不知道是真的如同他告訴楊伊帆妹紙的那樣,是臨時營地瑣事很多他是副領隊看著點的緣故?還是聽到張丹雪被當成肉盾“故意”傷害感到難以接受,不想和宋小雙見面?
但是有一點是大家都看得著的,得知張丹雪不會真的有大問題的確實信息后,明顯懂得隱忍的張建輝出現在湖泊邊的時候,安娜等人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一絲憤怒的神色,可能是生活習慣也可能是個性使然,張建輝善于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總是一副老成持重中年知識分子的樣子,但是面對愛女張丹雪被宋小雙逼著使出防御力場,為此還冤枉的挨了一刀,張建輝表現的太冷靜太隱忍了,冷靜的可怕,詭異般的隱忍,反而讓身邊的人,認為張建輝是在積累怒氣值,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發(fā)出來,影響整個團隊的行動。
當安娜看到張建輝的時候,他先是瞄了瞄躲在湖泊邊幾棵低矮灌木旁,用隨身攜帶的小方巾給張丹雪清洗傷口的熟女安妮和楊伊帆妹紙,然后自顧自的坐在一塊水邊的鵝卵石上,往水面扔出小土塊,看著湖水泛起波紋,倒映出他身上淺黃顏色的登山服,對站在身邊手足無措的安娜冷靜的說了一段話,字眼里根本沒有怪罪宋小雙的意思,甚至根本就沒有提到宋小雙。
“小雪沒事就行,武裝直升機出現的時候,我們在臨時營地就明白出大狀況了,但是已經救援不及,沒法救,依我們的實力添兵戰(zhàn)術只能死更多的人,即使是楊伊帆會瞬移也是如此,臨時營地剩余的人員都是輔助型異能力者,包括我自己在內,都對你們能從***的覆蓋式轟炸中活下來不看好,任務失敗是一定的了,既然這樣就不能再往機場跑道增援人手,我們當務之急得面對武裝直升機的二次打擊。動動腦子倒是我們的強項,恰好我們的團隊里有一名天才的電子工程控制方面的專家,又有異調委專供的手持衛(wèi)星地面站,他在極短的時間內“黑”進了空天武器平臺系統(tǒng)的兩顆衛(wèi)星,臨時掌握衛(wèi)星姿態(tài)調整的參數設置,微調了兩顆太空的衛(wèi)星,本來已經成功施展欺騙戰(zhàn)術,讓直升機不再往臨時營地發(fā)射**撤離峽谷,沒有誰會想到只是一個人受傷拯救了整個團隊......”
已經用湖泊里的水把一身收拾妥當,回復睿智熟女氣度的安娜,手臂的衣袖挽到手肘處,在張建輝說話的時候,站在坐到石頭上的張建輝旁邊,對于張建輝的表露的意思只能部分接受,她其實對張建輝了解不多,現在張建輝的身份更是與以前不同,屬于異調委正式成員,又是這次團隊行動的副領隊,很難判斷張建輝如此說,是不是違心之言只是迫于任務屬性不好發(fā)作?
這個她喊老張的中年男子,確實是有兩把刷子,明明知道愛女胸口插著一把刀,還能當著她的面思路異常清晰的講出來,他當時是已經放棄了在簡易機場跑道上的所有人,盡管這些人里面有任務目標宋小雙,也還有他唯一的女兒張丹雪,并且在臨時營地布置了緊急反制措施,隨行的電子工程控制專家,不會不征求張建輝的意見瞎胡搞,沒有得到相關方的授權,擅自黑入空天武器系統(tǒng)平臺!
張建輝明顯是要擔責的。會在事后面臨異調委和相關部門的聯合調查(空天武器系統(tǒng)平臺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使用的,是國家太空防御反擊戰(zhàn)略部署的武器系統(tǒng)平臺,雖然這次只是讓衛(wèi)星佯動,但是敵對國家和組織的間諜衛(wèi)星,明顯已經鎖定這兩顆衛(wèi)星,搞明白不是啥資源和氣象觀測衛(wèi)星,實際上把衛(wèi)星給暴露了,兩顆衛(wèi)星的潛在價值急速減低,嚴重干擾和打亂了相關部門的戰(zhàn)略部署),捅了婁子總得有人為此負責,不管是不是他吩咐這樣做的,團隊副領隊的身份可不只是喊起來好玩的一個符號。從這點上來反推,應該是張建輝主動提出隨行的專家黑入空天武器系統(tǒng)平臺的,那名專家只是具體實施了反制措施。
張建輝如此果決,確實讓安娜有些吃驚,在張建輝沒有在湖泊邊顯得冷靜異常的說出面對危機時刻如何如何做以前,安娜只是認為,張建輝是一個愛藏拙的異能力者,被異調委幸運的看中,但是一直沉寂多年沒有執(zhí)行過什么相關任務,對于他能不能真正勝任特殊任務團隊里副領隊的工作持懷疑態(tài)度,安娜這是在拿人體科學研究所出外勤的經歷來往張建輝身上套,她只能這樣比較,畢竟比國安部神秘許多的異調委,根本沒有出現在公眾眼里,對異調委的行事作風根本一無所知,張建輝才是異調委正式成員,而安娜不是。
安娜以前所有的相關記憶,多數都是關于張建輝老婆梁嵐的(安娜給身為貿易公司老板身份的梁嵐,當了幾個月的貼身保鏢),張建輝有著可以屏蔽掉異能力者精神力探查的異能力,又太會藏拙,當時還處于年輕氣盛的安娜,只是把張建輝視作工廠里的技師,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國中年知識分子,對張建輝的認識長期流于表面,后來才在宋小雙嘴里得知一些關于張建輝的秘密,知道他和女兒張丹雪都是有著異能力技能的異能力者,也沒有讓張建輝的形象在安娜心里面豐滿起來,相隔太遠很難再有所交集,讓安娜對張建輝的認識有著不少的缺失。
現在聽到張建輝如此理性的一番分析,安娜不由得患得患失起來。暗地里為宋小雙擔心,這個老張根本不是玩深沉的知識分子,而是真正懂得審時度勢的人,腦子的睿智確實不簡單,基于聰明的中國人都似乎愛搞窩里斗這樣的印象,安娜有理由懷疑張建輝對宋小雙是有圖謀的,稍后一想又自己否定了這樣的猜想,既然張建輝有著睿智的大腦和沉穩(wěn)的氣度,張丹雪又沒有大問題,出來執(zhí)行任務總是會遇上各種各樣的危險,這樣淺顯的道理誰都會明白,似乎張建輝沒有很充分的理由遷怒于宋小雙?
安娜關心則亂,真的有些糾結于要不要再試探一下張建輝的反應,站在水邊顯得很沉默,耳朵邊偶爾會聽到躲在灌木后面張丹雪和楊伊帆的嬉笑聲,安娜暗自搖頭,轉頭看了看另一側一棵被***炸掉一半樹冠的松樹樹蔭下,以前她很討厭的狐貍精,美熟女梁莉正在照顧著暈睡過去躺在絨毯上輸血的宋小雙。
宋小雙受傷的右腿和肩胛骨處都已經用繃帶處理過,宋小雙的身體有著近乎變態(tài)的恢復能力,根本用不著在肌肉里縫上羊腸線什么的,調養(yǎng)幾天又可以活蹦亂跳了,即使是肩胛骨擊出一個孔洞,孔洞周圍呈現粉碎性的破塊,對于宋小雙來說也能很快長好,他這個人受了傷很好弄,直接平躺著沒有刻意去避開受傷的肩胛骨。
此時,梁莉正俯下身,小心翼翼用打濕的手帕擦拭著宋小雙臟兮兮蓋滿黑灰的臉頰,輸血的血袋掛在松樹一年生柔韌的樹枝上,血袋里的血液是安娜在事先從她自己身上抽取的全血,本來就是預想宋小雙如果重傷需要輸血而預備的,還真的用上了。
看到梁莉眼眸里閃現出的對宋小雙的柔情,安娜不由得有些走神,很是不爽梁莉出現在宋小雙身邊,但是現在已經很難阻止了,剛才楊伊帆趁人不注意,悄悄在她的耳朵邊低語兩句,說的就是梁莉在樹林里的臨時營地里,和姐夫張建輝因為宋小雙而爭吵起來,好像梁莉很維護宋小雙,對張建輝出現在這兒感覺很憤怒?說張建輝見死不救什么的,說話有些難聽,而張建輝則顧左右而言他,難道張建輝絕口不提宋小雙,和梁莉的爭吵有關系?
安娜恍然所悟,越想越有可能,晃眼四顧沒有看到孔大叔,這才記起孔大叔已經自己走回臨時營地了,臨時營地除了剩下的電子工程控制專家以及專屬隊醫(yī)兩人,就是美國娘們阿黛拉和她的特工小組成員,這些人和安娜等人不是一條心,雖然團隊確實搭救了她(他)們,誰知道危機過后阿黛拉會干些什么?不得不防。
安娜不由得想起,專屬隊醫(yī)給阿黛拉取出身上的彈頭,會不會讓她渾身疼的直哆嗦,楊伊帆還在私下里說,張建輝明確表示,不準隊醫(yī)使用相關的麻醉針劑,得給美國佬上一課,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安娜對于阿黛拉是絕對的沒有好感的,這個有著金色短發(fā)身材豐碩的美國娘們,變相的把宋小雙從她身邊綁走弄去做什么研究,還試圖掌控宋小雙的命運,要不是宋小雙本身就是一個奇葩,行事很無厘頭,說不定早就掛了,阿黛拉這樣做安娜是決不能容忍的,要不是顧忌到宋小雙的想法,這個時候安娜都準備把阿黛拉大卸八塊了。
以安娜現在的能力,控制金屬異能力能輕易的取出阿黛拉身上三處彈頭,卻只是把宋小雙身上的彈頭用能力取出來,宋小雙并沒受到多大的痛苦,安娜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明白無誤的表明她對阿黛拉的憤恨。
“嗯,安娜,你注意聽我說......”
正在走神的安娜聽到張建輝有意識的提醒說話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示意還坐在石頭上的張建輝繼續(xù)說。
張建輝神情變得冷峻起來,語氣有些飄忽的說道:“安娜,我明說了吧,宋小雙插在小雪胸口處的一把折刀,當時確實讓我很憤怒,滿腦子都是宋小雙怎么能這樣做,小雪可是喊他叔叔的,隨后楊伊帆又補充了一句,說看起來沒有傷到要害部位,應該是胸肋骨位置,折刀刀刃插在骨頭上,這句話點醒了我,宋小雙這樣做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小雪,等我真正一步步的走過跑道,看到一個個大坑才真正放下了執(zhí)念,有時候事情想通了就好,問題是要看我們怎么去想而已......”
聽到張建輝直接說出心底里真實的想法,安娜知道,宋小雙這次算是“混”過去了,張建輝解開了心結至少在這次的團隊任務中,他會專心投入團隊副領隊的工作中。私人恩怨化解了就得說說團隊任務了。安娜知道張建輝還有說的,沒有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安娜,開始我們是分工好的是吧,具體直面對手的是你,還有安妮、孔大叔三人,我負責團隊整體行動步驟的策劃,帶著楊伊帆、電子控制工程專家、隊醫(yī),在一旁輔助,目的是把活著的宋小雙帶回國去,既然現在已經成功把人找到,還是盡快折返回國去。”
安娜聽到張建輝所言,斟酌一下后才說道:“山南隱修會所部的二十人修行者全滅在峽谷里,黑五月組織那個情報頭亞撒還有暴風五人組也完了,根據我們多方面搜集整理的情報,這兩個組織近期的實力都受到很大的折損,應該不會再派出人手和我們糾纏,這個峽谷除了登山家根本沒有人來,而我們正是預先申請攀登其中一座雪山的登山愛好者,我們可以在這個峽谷里修養(yǎng)三天到四天后再撤回中國去,兩天時間足夠我們把散碎在跑道附近的尸骸收拾好,即使以后有人來,一時間看不到人類的尸骸就影響不大,那些幾米寬的土坑就不用去管了,反正以后尼泊爾**想起重新開發(fā)這個機場的時候,會把土坑再次推平的!”
安娜頓了一下看到張建輝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后,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有些遲疑的說道:“專家有沒有確認武裝直升機上面是什么勢力派出來的人?確定這點對我們呆在峽谷和返回中國都很重要!”
“武裝直升機是在我們預料之外的,在用火箭巢發(fā)射幾十枚***以后,繞著跑道上空繞飛了兩圈,然后懸停,專家也在同時運用相關設備,試圖跟蹤信號尋找武裝直升機基地指揮位置,可惜時間太短,后來直升機也爆炸了,對此我的期望不大!”
張建輝趕往土質跑道的時候,電子控制工程專家還在用數據鏈接駁衛(wèi)星,轉回異調委專用的大型智腦,試圖通過截獲的武裝直升機機與基地間的加密通訊聯系信號,通過一系列繁瑣的對比數據,找到這個起降武裝直升機的隱蔽基地,再推測出武裝直升機屬于什么勢力派出來的,事前團隊對尼泊爾地面的各種大小機場跑道都有所掌握,然后武裝直升機卻出現的很突然,基于衛(wèi)星偵測掃描而建立的實時數據庫中沒有找到這架直升機的數據,倒是弄懂了黑五月組織那架米171運輸直升機,是從一個上百公里外的小機場起飛的,應該是尼泊爾山南隱修會所掌控的機場。
“嗯,這樣啊,確實不好辦了,等宋小雙輸血搞完后,我們就回臨時營地,實際上除了專家動用設備,有可能幫我們搞清楚,對跑道上的人實施無差別攻擊的是什么勢力外,宋小雙也是可以幫上忙的。別忘了,他是躲在泥土里近似于盲射,對著接近百米高空中,先懸停后飛走的直升機扔出一個球形閃電的,異調委對于宋小雙身上展現出來的異能力,重視程度遠超于國安部,我們所的很多和宋小雙有關的研究機密級資料,都被異調委調閱了一遍,否則就沒有這次團隊行動了,所以,在宋小雙能力范圍之內,也就是直升機懸停于幾十米高處跑道上空的時候,他一定是知道飛行員的外貌是什么樣子!諸如身上有沒有特別的紋身標志之類的,有些什么習慣性飛行動作,說得英語腔調是怎么樣的,這些細節(jié)線索會對搞清楚是什么人襲擊我們大有幫助。”
安娜臉上閃現著若有所思的神情后,很快提醒張建輝,宋小雙知道不少直升機駕駛艙飛行員的情況,張建輝眼前一亮,暗自腹誹著:宋小雙就像是一臺人形X光機,在他能力范圍內對周圍的事物都了然于胸,只要宋小雙清醒了,把他精神力探查到的內容講出來,確實會對搞清楚,什么勢力策劃對機場跑道上眾人無差別襲擊有幫助。
安娜說完她的分析后,徑直的走向躺在絨毯上的宋小雙身邊,她已經注意到暈睡過去的宋小雙,手臂明顯晃動一下,帶動了掛在樹枝上輸血的輸液管一陣晃動,守著宋小雙的梁莉自然也發(fā)現宋小雙快要清醒了,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對著走過來的安娜微微點頭。
在兩個女人的切切期盼下,宋小雙慢慢的睜開了眼眸,看到梁莉和安娜都待在身邊,他的表情卻有些苦澀的意味,嘴角憋出聲音黯啞的話語:“安娜,孔大叔身上沒有帶消除疤痕的療傷膏劑,可能是藥材不好配沒了,不是給你一個小葫蘆嘛,回去找出來讓張丹雪用點,免得說我哄她不會留下疤痕的......”
聽到宋小雙所言,梁莉神情一動不由自主的看著安娜,在緬甸北部山區(qū)梁莉為了配合宋小雙演一場戲,至今她的大腿上還有一個明顯難看的疤痕,宋小雙提起過有一種神奇的膏劑能消除疤痕,沒想到安娜就得到一個裝有膏劑的葫蘆?
安娜何等聰明的人兒,立馬從梁莉臉上的表情里悟出了什么,覺得宋小雙就是故意的,有些氣惱的說道:“宋小雙,膏劑沒有了都用完了,還是讓孔大叔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