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不要回頭,快帶你弟弟一起走……”
“蓮兒,保護(hù)好弟弟,你們姐弟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耳邊回響著母親聲嘶力竭的吶喊,眼前那片火光染紅了天際,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數(shù)丈高的水苑宮瞬間化為廢墟,將水氏一族永久埋葬。
漫天血雨凄絕哀鳴,如同一場夢魘,徹底顛覆了水蓮的世界。
數(shù)個時辰之前,水苑宮還是那幅氣派景象,水苑王也還是天界地位最高的君者,水家世代為六凈天王效忠,為平定邊界戰(zhàn)亂立下汗馬功勞,水氏一族聲勢高漲,如今又與天王結(jié)親,真可謂是盡享尊榮。
“大哥,水蓮再過幾天就要嫁給天音君了,這種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好好慶祝。”剛從邊界趕回來的水將軍風(fēng)塵仆仆,眉眼之間卻滿是喜氣,“等天音君繼天王位,水蓮就是王妃,天界最尊貴的女人,咱們水家也就成為真正的王族了。”
“二哥,你以為大哥準(zhǔn)許水蓮嫁人,他是沖著未來女婿王族的身份?”天宮總管水統(tǒng)領(lǐng)瞥了眼水將軍,舉杯敬水苑王,“大哥看他們自幼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才點頭答應(yīng)這門親事,要知道大哥最心疼水蓮,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兒委屈的。”
“那是當(dāng)然,最重要侄女兒高興。”水將軍哈哈大笑起來,抓起酒壺面向水苑王妃和水蓮,“大嫂,水蓮,二叔太開心了,話不多說,先干為敬。”
水苑王妃放下酒杯,唇邊洋溢著幸福甜蜜,看向身邊滿面通紅的水蓮,記得水將軍剛?cè)ミ吔缒菚海€是個蹣跚學(xué)步的孩童,沒想到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就快要嫁人了。
“蓮兒,成了親就是大人了,要跟天音君好好相處,不要耍小孩子脾氣,記住了么?”王妃看著清麗秀美的女兒,不由想起自己出嫁前的情景,當(dāng)時她對水苑王知之甚少,成親后倒也過得很幸福,夫君英明神勇,一雙兒女乖巧懂事,她實在別無所求。
“女兒謹(jǐn)記母親教誨。”水蓮羞赧地低下頭,兩抹紅云飛上臉頰,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水蓮也會像她這么幸福,水苑王妃心中篤定。
水苑王舉杯一飲而盡,俊逸的面容溫和從容:“二弟駐守邊界,三弟久居天宮,若不是蓮兒成親,恐怕咱們兄弟幾個也難相聚,來,本王再敬你們一杯,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水將軍和水統(tǒng)領(lǐng)欣然應(yīng)聲,兄弟三人開懷暢飲。
酒至半酣,忽聞侍衛(wèi)來報,十大尊者率領(lǐng)數(shù)萬天兵,將水苑宮重重包圍。
水苑王劍眉一挑,心底隱約有不祥的預(yù)感,唯恐王妃擔(dān)心,微笑道:“天音君抱病在身未能出席水氏家宴,想必是天王陛下覺得過意不去,所以來看一看,你也知道,天王陛下一向重視咱們水家。”
“不過,怎么連十大天君都來了呢?”水苑王妃不安地握住他的手,微微蹙眉,“還有數(shù)萬天兵,他們這是要做什么?”
“沒什么的,愛妃!”水苑王的笑容略顯僵硬,語氣仍是溫柔至極,“你和蓮兒去把茗兒帶過來,二叔和三叔都想見他。”
水苑王妃明白他想支開她們,猶豫地點頭:“好,我?guī)к鴥哼^來。”
眼看水苑王妃帶走了水蓮,水將軍再也按耐不住了:“大哥,難道傳言都是真的?六凈天王嫉妒你的才能,所以想要滅了水家……”
“二哥,你怎能聽信傳言?”水統(tǒng)領(lǐng)不悅地打斷他的話,“天王陛下要是嫉恨水家,又怎會向水家求親!就像大哥說的那樣,應(yīng)該是陛下親臨,尊者和天兵自然要追隨的。”
水將軍低頭不語,他接到水苑王的家書連夜趕來,隨身前來的天兵不過數(shù)百,萬一傳言是真的,他們水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十大天君陸續(xù)現(xiàn)身,唯獨不見六凈天王蹤影,水苑王心里的寒意蔓延開來。水苑宮為天界效力多年,他對六凈天王忠心不二,從沒想過要取而代之,但不管他如何退讓,最終還是難逃厄運。
“水苑王接旨!”為首的天君冷眼睨向水苑王,待水家眾人接連下跪,宣讀道,“水苑王結(jié)黨營私謀反作亂,意圖危害天界安寧禍害百姓,其罪當(dāng)誅!念其尚有苦勞,特賜自縊保其全尸!如若抗旨不尊,罪加一等誅殺全族!”
眾人嘩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向水苑王,誰都不敢相信他有謀反之意,更無法想象六凈天王狠絕至此。
水苑王緊緊握住雙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早就察覺六凈天王對他有所忌憚,卻沒想到當(dāng)真這般無情。強(qiáng)加給他謀反的罪名,他要是認(rèn)了,豈不是忠孝一生卻留千古罵名。
可是,如果他不認(rèn)罪,那就是罪加一等誅殺全族,他死不要緊,卻不能連累了二弟和三弟,更不能讓水氏全族陪葬。十大天君和數(shù)萬天兵已將水苑宮包圍,他哪里還有反抗的余地。
沉默許久,水苑王放開了雙拳,痛聲道:“罪臣接旨!”
“大哥,你不能認(rèn)罪!”水將軍一揮衣袖,天君手里的圣旨隨即化為粉末,飛身上前拉起水苑王,“大哥,我不信你有罪,你為什么要認(rèn)?”
“二弟!”水苑王眼眶泛紅,一把攔住水將軍,“天王陛下容不下我,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如果我死,可以保住水家,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就知道天王老兒故意誣陷咱們水家!”水將軍咬緊牙關(guān),雙目赤紅,“好,這都是他逼的,那就怪不得咱們了。大哥,咱不認(rèn)罪,不管是生是死,咱們都追隨你。”
“你們,你們這是存心要反了……”宣讀圣旨的天君氣得渾身發(fā)抖,高高揚(yáng)起右手指向夜空,“天王陛下明鑒,逆賊不思悔改全族當(dāng)誅,本君呼喚靈骸鏟除水氏!”
空中雷聲大作,一道銀色閃電猙獰地撕裂夜幕,天君的靈力幻化成狼獸靈骸從天而落,徑直奔向水苑宮。宮外的天兵天將眼看靈骸出動,紛紛用靈盾保護(hù)自己,即使他們久經(jīng)戰(zhàn)場,也不敢輕視十大天君的靈氣,尤其是水苑王三兄弟,雙方要是使出全力較量起來,只怕整個天界都要受到波及。
強(qiáng)大的靈力傾襲而來,像是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令人無處可逃。水苑宮的家眷侍從紛紛嚇傻了眼,耳膜震得嗡嗡直響,怔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們只會端茶送水服侍主子,何時見過這種場面,根本沒有能力抵抗如此霸道的殺氣。
“咔嚓”“咔嚓”崩裂之聲此起彼伏,毫無招架之力的侍從接連被震飛出去,眨眼之間殘骸遍地血漿橫流。
狼獸靈骸要吞噬水苑王,誰知牽連到無辜的家眷,見此慘狀,水將軍忍無可忍,用力掙脫水苑王,拔劍指向萬里長空,熾熱耀眼的靈氣直沖上天,高大威猛的熊獸靈骸咆哮著奔向狼獸。同樣是銀色靈骸,熊獸的體積比狼獸大出兩三倍,腦袋像是一座山峰,被撞一下也得傷筋動骨。
單看體型,熊獸遠(yuǎn)比狼獸大出許多,但論速度,卻是明顯落了下風(fēng)。熊獸仗著滿身蠻力橫掃過去,狼獸弓起身子縱身一躍,靈巧地躲了開來,趁著熊獸還沒來得及再次發(fā)作,居然從身后狠狠咬住它的脖頸。
熊獸哀嚎一聲,發(fā)瘋似的猛烈甩頭,狼獸的利齒早已深入筋骨,掙扎得越厲害,它就咬得越深。這時,其余幾位天君也釋放出靈骸,將熊獸團(tuán)團(tuán)包圍,招招致命狠絕毒辣,不留一絲喘息的余地。
水將軍馳騁沙場多年,他的靈力自然不輸于任何一位天君,但彼此實力相當(dāng),再強(qiáng)大的靈骸也不可能以一敵十。
“二弟,住手,你快住手,這樣下去,靈力會耗盡的……”水苑王想要阻止水將軍以死相拼,但仍是遲了一步,十大天君的靈骸封住熊獸所有的退路,群起攻其要害。
“二哥,你可不要一個人搶盡了風(fēng)頭。”水統(tǒng)領(lǐng)斜睨向昔日同僚,“十大天君,你們以多欺少太過卑鄙,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敢來水苑宮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話音剛落,水統(tǒng)領(lǐng)振臂一呼,兩條十來丈長的銀色巨蟒盤旋而來,死死纏住十大天君的靈骸,為熊獸爭取出逃的機(jī)會。水將軍踉蹌后退幾步,瞪著血紅的雙眼,看那道道靈骸陷入混戰(zhàn),攥緊拳頭怒吼一聲,再次釋放出熊獸。
幾十個回合下來,十大天君的靈骸沒有討到半分便宜,于是轉(zhuǎn)變了戰(zhàn)術(shù),放棄群攻,一對一消耗水將軍和水統(tǒng)領(lǐng)的靈力。漸漸地,十大天君占據(jù)上風(fēng),熊獸遍體鱗傷,兩條巨蟒也是身負(fù)重傷。
“二弟,三弟……”水苑王遲遲沒有出手,無非是想保全水苑宮,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的忍讓依然毫無用處,十大天君早就看他不順眼,如今又有六凈天王撐腰,他們?nèi)羰遣话阉穼m夷為平地,決計不會罷休。
靈骸激戰(zhàn)爆發(fā)出的威力,造成無數(shù)傷亡,水苑宮血流成河,水氏家眷侍從身首異處慘不忍睹。水苑王深深吸氣,一步步走向十大天君,鮮血燃起他心中的怒火,所有的忍耐與屈辱化為驚天動地的咆哮,只見他猛然揮出雙拳,急促而發(fā)的靈氣使他通體膨脹筋脈畢露。
不待水苑王發(fā)出呼喚,靈骸從他體內(nèi)迸射而出,如同一條長龍徑直沖向云霄。金色長龍周身燃燒著熊熊火焰,熾熱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升騰的靈火將周遭一切焚燒殆盡,盤踞在上空的銀色靈骸感受到撕裂的痛楚,哀嚎連連狼狽逃竄。